司微语的手从上到下,如拍泥一样,拍开史岩的手,她的心里无比惋惜,看着史岩的目光疏离而冷漠,“我不会跟着你走,就算我不跟徐默尘在一起,也不会跟着你走。”
她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史岩看着她的腰身挺直,似风雪压不弯的青松红梅,在门口消失,史岩跌坐在座位上,他双手抱住头,埋在桌面上,很久很久都没有起身。
司微语靠坐在车上,她双目微闭,思绪被拉得很远,与遥远的过去对接时,似乎是想到了前世的事。
那一年,她去英国,决定得很仓促,妈妈虽然知道,却并不太清楚原因。她骗妈妈,说是司家老爷子的安排。妈妈虽不太相信,却有洛婷在一旁佐证,又没有时间回旋,也就同意了。
她身上带的钱并不多,因为家里的钱大多都用来给妈妈治病了,爸爸每月的抚恤金,妈妈自己挣的钱,还有之前的一点积蓄,根本就不可能支付她在英国四年的学费。
一开始她能够找到地方打工,但,当她在英国落脚,考上桑赫斯特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工作了。她四处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后在亚马逊丛林历练时,她救了科里一命。科里引荐她去了BT雇佣军组织,在那里,她加入了他们。
她不是没想过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让她走投无路,但她绝对没有想到,连进雇佣军组织也是被人安排的。这是后话了。四年间,她出的任务,屈指可数。她原本就有丰厚的奖学金,却经常会处于困境,一开始,她没有留意。后来,渐渐的,就明白过来,有些事,是被人在操控了。
那些乞丐为何不去缠着别人乞讨,非要向她伸手。那些困难的家庭,为何不找政府支援,偏偏能够找到她的门前来,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事。而且总是在她刚拿到奖学金的时候。
所出的任务中,无外乎是取人性命,杀过多少人,她忘了,也从来没有数过。这一切一直尘封在她心底里一个黑暗的角落,见不得光的这些过往,是无法抖落在阳光底下的。
她也总是告诉自己,只有四年,四年过去,她回来了,那些事,那些人,便都是一场噩梦了。她没有想到,从雇佣军组织里出来,会是那么的难。她办妥了离开组织的手续后,准备搭乘航班回国,那些人追到机场将她抓了回去。
三天三夜,她被昔日的同伴绑着双手,吊在屋顶的横梁上,拳打脚踢,皮鞭伺候。绝望之际,她抬头望天,看到吊她的绳子旁边有一处尖锐的凸起,那并不显眼的凸起,在她的眼里,幻化成了徐默尘的笑脸。那一刻,她相信,上天并没有抛弃她。她一遍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半空中晃动,让那处凸起磨断绳子。那般挣扎了多少遍?想起来就像是在地狱里煎熬,很多很多次,她都想放弃,就这样死去,但她坚韧的毅力不容她妥协。她告诉自己,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绳子断了,她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响声惊动了守卫的人,那人抬起刀就向她劈了过来,她不断不避,反而抬手迎向刀刃,绑着她双手的绳索松开,她反手擒住那人的手,砍刀落到她的手里,手起刀落,那人的头滚到了地上。
出门的时候,一挺机枪就放在一边,她一手便提起了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口水未进的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就那样扛着那挺机枪扫射,缓步向前,不避不躲,干掉了所有看守她的人,逃了出去。
她直奔机场,未做任何停留,去机场取了她寄存的行礼证件,搭乘当日的航班离境,辗转周折,绕了许多路才回国。一切,竟然顺利得不可想象,让她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回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又刻意去忘记,一时之间,竟然恍若隔世。
原来,一切,远没有结束,或者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回到公司,请来律师,将公司的事……交代了,又将唐婉等人喊来,说了自己的部署,无论如何,她需要出门一趟,她要去搞清楚所有的事情,包括科里,包括雇佣军,还有其他。“我下午三点,要飞往HK,帮我买好机票。”
唐婉松了口气,厉琨和靳寇则询问了航班信息,也一起订了机票。司微语并没有阻止,他们要跟,就跟着吧。
“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多去问问徐总。”唐婉临出门前,司微语叮嘱道。
这便是默许了厉琨和靳寇的跟随,唐婉转身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秘书,有一天会成为职业经理人,而且还是执行副总,一时间也无法判别这是福是祸,心里除了担忧,还有一丝兴奋。
唐婉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司微语看了看二人,道:“如果,下午三点的飞机,我赶不到的话,你们去HK等我。”
就知道会这样,厉琨和靳寇丝毫不觉得惊讶,两人沉默不语,也不走,似要像粘胶一样粘着她一般,司微语有些无奈,只好道:“那你们就跟着吧!”要是有本事的话。
司微语从公司刚出来,就接到小猴子妈妈打来的电话,她赶到锦绣园,见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小猴子和妈妈用一副不舍的神情看着自己,便笑道:“这是怎么了?”
“丫头,真是不好意思,跟你道别,还让你跑一趟。”小猴子妈妈将司微语拉了进来。
屋子里已经被小猴子妈妈打扫得很干净了,四处如崭新的一般,她拉着司微语在沙发上坐下,小猴子倚了过来,靠在司微语身上,道:“姐姐,我要回云望山了,妈妈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照顾自己,我们要不回去,死了都没人管的。”之前喊阿姨,现在喊姐姐,小猴子倒是把司微语喊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