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叶棠梨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不禁担心地问了句,踮着脚凑近查看,“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啊。”
叶裴风猛然惊醒,愣愣地望着她,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却忽然心如刀割。他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赶紧控制心神,收拾好思绪。
“没事。”
听到他仍旧淡漠地回答了两个字,叶棠梨不悦地撇撇嘴,小声嘀咕:“你这人,还当真冷血,人家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还这么傲慢,唉,难道说长得好看的人都这样?”
“嗯?”叶裴风却是挑眉,斜着瞟她一眼,“你说什么?”
“呃,没,没什么。”叶棠梨赶紧摆手摇头,讨好地笑笑,“风师兄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欣赏夜景?”
听到她唤自己“风师兄”,叶裴风却是忽然心头一紧,微微有些悸动。
“嗯。”他极力压制住心中那股奇怪的情愫,回答道,“棠梨姑娘怎么还没睡?”
“我?”叶棠梨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快速在脑中想了想借口,方才道,“那个,我们明日便要返回临安了,睡不着,出来看看。”
“看什么?”
叶棠梨又被他问住,顿在那里,沉默半晌,忽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思忖片刻,她方才讷讷道:“看雪。我从小长在南方,很少见过大雪。听说朔雪郡的赏雪楼是观看朔阳群山大雪最好的地方。”
“你没见过雪?”再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叶裴风心中越发奇怪。
她既是七公主,怎么会从小长在南方?临安位于沁河以北,每年冬天都会下大雪,看她两次说这话都如此认真,定然不是说谎。可七公主,应该是长在宫内,怎么会没见过雪呢?
“是啊。”叶棠梨点头,双目望着远方出神。前面却是一片漆黑,只稀稀拉拉有几点火光。
“怎么?你不相信?”她看到叶裴风眸中闪过怀疑,侧头问他。
“我。”叶裴风却是愣了愣,忽而淡淡笑了笑,“没有不相信,只是觉得奇怪。沁河以北,除了聊州,几乎所有的城镇都会下雪。”
听到他好心的提示,叶棠梨亦怀疑地看了看他:“我们认识吗?”
如果是不认识,那么自己说长在南方,没有见过大雪,也没什么可质疑的。
可眼前这个人,明显就是在怀疑自己。莫非他知道自己是公主,应该长在沁河以北,自是见过大雪,才会开口说这样的话来提醒?
听到他话里有话,叶棠梨不禁暗中猜测,此人甚不简单。
“相逢何必曾相识。”
熟料,叶裴风却是淡淡说了句。
“也对。”叶棠梨点点头,“你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是么?”
两个人并肩而立,盯着夜空,凝视远方,各自出神,沉默不言。
也不知站了多久,叶棠梨觉得腿有些酸,偷偷侧目瞟了眼叶裴风,他却依旧那么淡漠地站着,没有丝毫不适。
罢了,我可不跟世外高人比。
叶棠梨在心中嘀咕一句,揉了揉腿,席地而坐。
不想,她刚刚坐下,叶裴风也跟着坐了下来,白衣铺展在她身侧。
“风师兄是哪里人啊?到朔雪来做什么?”沉默的气氛让叶棠梨觉得有些压抑,她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了句。
叶裴风心中却是一痛,倘若当初她没有喝下忘情凝露,这样的问题,定不会问第二次吧。
“北辰弟子,奉了师父之命,与师兄一同南下处理一些事情。半道不小心走散了,明日打算返回长宁,与他们会合。”他又开口,自我介绍了一番。
“噢,这么说来,你也要北上?”叶棠梨却是眨巴着眼睛,笑着道,“明日我们也要北上,不如同路。”
看着她笑得那般灿烂,叶裴风却是不忍拒绝:“好。”
他把君梓言的话,抛之脑后,心中却是在问自己,倘若能够重来一次,他还会允许君梓言给棠梨喝忘情凝露吗?
罢了,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世间没有如果,不能重来,自己又何必执着?
两个就这么在夜风中静默地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叶棠梨打起瞌睡来,身子歪歪倒倒,头不禁靠在了叶裴风的肩膀上。
叶裴风小心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目光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庞,心中却是涩涩的,颇为难受。
刹那,脑子里又立马浮现出师父的叮嘱,他立刻稳定心神。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注视着他俩,却是无霜。
叶裴风也不回头,小心把叶棠梨抱了起来,缓步走过去,送到无霜怀中:“你,照顾好她。”
“我会的。”无霜点头,拥着叶棠梨,看到叶裴风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犹豫。
片刻后,他方才开口:“你,生病了?”
“无碍。”叶裴风淡淡回了句,一个轻功跃起,消失在黑夜中。
无霜看着他离去,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将叶棠梨打横抱起,送回房内。
临安城内,依旧灯火辉煌,繁荣不休。
东南边的民宅中,一处寻常院落,忽然飞入一只黄莺。
院内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稍微抬手,那黄莺便稳稳落在她手指上。旁边站着个男子,正在把玩箭弩,却是云亦。
“瑛姑,情况怎么样了?”待那黄莺飞走,云亦上前问了一句。
“皇后突然病重,我们得赶紧去找阁主。”蒙着面纱的女子丢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云亦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穿过长廊走到书房,一前一后推门走了进去。
曲玲珑正悠然地坐在书桌前,摆弄十指上的丹蔻。
“阁主。”瑛姑和云亦进门,恭敬行礼。
“怎么,有什么好消息吗?”曲玲珑幽幽问道,看起来心情不错。
瑛姑与云亦对视一眼,云亦脸上的担忧之色不言而喻,他先一步拱手回禀:“耿清那边传来消息,谷良从赏雪楼得到可靠消息,君梓言,他救了叶棠梨,还给叶棠梨喝了,喝了忘情凝露。”
“什么!”曲玲珑顿时震怒,一掌劈在桌子上,愤愤地抓着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好一个君梓言!”
瑛姑见状,蹙了蹙眉,接着道:“黄莺传来消息,皇后突然病危,叶萧远已经飞鸽传书让君梓言带着叶棠梨赶回临安了。”
“病危?”曲玲珑露出怀疑之色,“何煦怎么这么不听话?”
“阁主,此事,与她无关。煦儿说,她什么都没做,不知为何,鸾凤宫那边,就突然传出病危的消息了。叶萧远每日都守在鸾凤宫,寸步不离。”瑛姑解释道。
“当真?”曲玲珑思量片刻,吩咐道,“让煦儿切莫轻举妄动,小心上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