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宫内,茵浓领着一干宫女鱼贯而出,全部候在外堂门口,不得任何人擅自出入。
花厅内,唐素茹一身便衣,脸色苍白,坐在上方的椅子上,双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十分虚弱。
左下方坐着玄夜,正端着茶杯,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片刻后,君梓言匆匆而来,径直走到右下方入座,眼底隐隐有几许激动。
“都来了。”唐素茹开口,声音有些虚弱,咳了两声,方才接着道,“你们,谁先说。”
玄夜扫了眼君梓言,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昨夜巡逻,在颐静湖附近,出现了异常。果不出娘娘所料,对方按捺不住,想要施展阴阳冥术。子时后,贫道突然发现颐静湖畔有瓮影虫出现。”
唐素茹和君梓言均是皱了眉,脸色越发难看。
“本宫之前稍微大意,却中了她的阴阳冥术,好在真人出手相救,否则命不保矣。”唐素茹开口先道谢,“本宫一直觉得,这后宫之中有问题,但苦于无法查证。此番有劳真人配合,还瞒着皇上,本宫在此多谢了。”
玄夜拱拱手:“娘娘客气了。”
“不知这瓮影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旁的君梓言忍不住开口,询问正事。他可不像唐素茹那般客套,虽然玄夜也算是他的长辈,但终究是傅家人,君梓言对他,与对枚淑妃一般,心存芥蒂。
“老道记得,北辰古籍上有过记载。沁河之南,有一处极为隐秘的谷地,名曰流漓谷,乃是上古阴阳冥术的发源地。不过早在大凉建国的时候,流漓谷便消失了。上百年来,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玄夜仔细解释道:“据说流漓谷世代单传,从未有外人进入过,谷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有任何古籍有过记载。倒是曾经有人在《河图藏书》里见到过,说流漓谷有一套秘籍,叫做《阴阳幽冥术》,一直流传在外。根据上面的记载,阴阳冥师会用花蜜和花露饲养一种叫做瓮影虫的东西,用来作为引导魂魄的媒介,有点类似于苗疆蛊虫。”
听他提起“蛊虫”二字,君梓言脸色更沉了几分。此番叶棠梨私自南下,遇到叶裴风,暗中被他用忘情凝露忘情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唐素茹。一是怕她太过担心,二是如今叶棠梨已回宫,想来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
只是他没想到,玄夜居然一直在宫内。如今他看到玄夜,就好似看到了叶裴风,心中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但此番玄夜出手帮忙,乃是唐素茹主动请求的,他也不好开口多说。
是以,目前他只希望能够快些解决此事,找到后宫中的那个细作,早些处理完,送玄夜出宫去,以免多生事端。
“那真人可有看到召唤瓮影虫的人?”唐素茹见他至今仍是独自来鸾凤宫,自是知道他没能当面抓住那人,抱着一丝希望询问。倘若他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她也可以下令在后宫内查找此人。
玄夜却是叹口气,摇了摇头:“老道赶去的时候,却遇上了七公主和拓跋王子。”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棠儿?大半夜的,她去那里做什么?”唐素茹眉头紧皱,心中十分不安。
叶棠梨当日才回宫,按理说应该在绛雪轩好生休息,深夜却与一个外邦王子出现在颐静湖畔,不得不让她担忧。
“七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自然不可能是那人。”玄夜接着道,“她以采药为理由敷衍,贫道也不好多说。不过看样子,贫道猜测,七公主和拓跋王子,似乎隐瞒了什么,说不定他们看到了对方。只是老道不解,为何他们不肯告诉我。”
君梓言沉默片刻,接着道:“我将茵浓姑姑给的名单悉数查了一遍,唯有紫宸殿的妙灵和长春宫的崔欣最为可疑。“唐素茹将目前所有的线索在脑中过了一遍,却是觉得疑点重重。
“师弟,你把查到的结果,告诉茵浓,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唐素茹对他吩咐一句,转而看着玄夜,“依真人高见,咱们接下来,要如何引她出手?”
玄夜却是叹口气,摇了摇头:“恕贫道直言,此番对方出手受阻,一定会有所怀疑。贫道在这后宫中布下破坤阵,让对方无法启动阴阳冥术。昨夜她以瓮影虫为引,怕是想直接要了娘娘的命。既然未成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怕她手中,还有尚未暴露的棋子。”唐素茹点点头。
“所以,我们不能再轻举妄动。”玄夜接过话,劝慰道,“娘娘不防从七公主和拓跋王子身上下手。我总觉得,他们两在隐瞒着什么。而且,七公主此番回宫,似乎有不少变化。”
听到他话里有话,君梓言不禁沉了脸,冷哼一声。
“话已至此,老道就先告辞了。”玄夜却是对君梓言丝毫不在意,拱手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君梓言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素茹掩嘴咳嗽两声,方才道:“师弟,说罢,你还查到了什么?”
“师姐,你的病,说不定有救了!”君梓言却是颇为激动,恨不能立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一股脑儿全灌进她脑子里。
唐素茹听了,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片刻后却无奈浅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此番吃了忘心果,虽然压制住了肉体的疼痛,但我感觉自己有时候,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
她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忍耐不住那份割裂的疼痛,便以忘心果来麻痹自己的知觉,同时以此装病,让茵浓传出她病危的消息,引对方出手,也算是一石二鸟。
可惜现在虽然有线索,情况却并不明朗。
“不,师姐!”君梓言却是激动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我在藏书阁里,发现了一本《域外伤寒杂论》是医书,上面有关于琼莱花的详细记载!”
唐素茹一听,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