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裴风往后退了退,上下仔细打量对方,皱了皱眉,方才想起,但仍旧面带警惕之色:“舒格大叔?你怎么来了?”
“哈哈!我这不是特意来帮你们的吗?”来人正是舒格泰,他仰头大笑两声,上前一步伸手要拍叶裴风的肩。
叶裴风却是快速又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怎么,几日不见,小兄弟你竟害怕起大叔我来了?”舒格泰挑眉,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似乎对眼前叶裴风警惕的态度非常欣赏。
高故突然跳上前来,挡在两人中间,左右来回打量着舒格泰,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尖上:“死酒鬼,你说你来就来,干嘛还弄出这么一大堆虫子来,吓人呢!”
“哈哈!”舒格泰却是拂开他的手指,笑着道,“老朋友,难道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一听他这话,高故立刻笑着点头:“好玩!好玩!非常好玩!我喜欢刺激!不过你那些虫子,以后可要离我远点儿。老爷子我害怕这种密密麻麻的东西,看着心慌慌。”
他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舒格泰的胸口。
“这可是小弟养了好多年的蛊虫,可爱着呢。”舒格泰却是满脸不以为然,带着几分炫耀之色。打了两个响指,口哨唤了三声,地上领头的大蜈蚣便抬腿朝他爬了过去。
高故一见慌忙跳开,躲到旁边,顺手拉上叶裴风:“可别碰着我孙女儿了,你这毒物。”
但见那大蜈蚣,快速爬到舒格泰脚下,亲昵地蹭着他的腿,然后抱着裤脚一路爬上去,最后停在他的肩头,宛若一个温顺的小玩物。舒格泰站在原地不动,等那蜈蚣安稳地停在肩上后,方才笑着走到叶裴风身前。
“我养的这蛊虫,可不会随意乱伤人的。”他幽幽说了句,忍不住又多看了叶裴风一眼。
叶裴风忽觉胸口一口气上不来,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心肺,双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处,他背后的叶棠梨便幽幽滑落下去。高故见状赶紧伸手将叶棠梨揽入自己怀中,替她把了把脉,眸中阴晴不定。
“傻小子,你怎么了?”他抱着叶棠梨,望着蹲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叶裴风,心中万分疑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病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什么都应该节制一点。以后日子可还长着,伤了身子那可不值当。”
旁边走过来的永严听到他这话,瞬间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好在夜色黑暗,并看不出来。
舒格泰却是一手扣住叶裴风的胳膊,伸手探他的额头,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老朋友,这小兄弟,怕是蛊毒发作了。”末了,他方才开口,“而且这蛊虫,已经埋入他体内有些年头了。”
“怎么会?”高故一听,目光灼灼,带着怀疑看向叶裴风,“这傻小子可不能死,不然我孙女儿会伤心的。”
“我们先回去再说。”
舒格泰说了句,将叶裴风扛起来便往前走。高故抱着叶棠梨,拽上永严,跟了上去。顺着小路走不远,便看到路边停着辆简陋的马车。
之所以说简陋,大约因为除了它是由马拉着的,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称之为“马车”了。那红鸣马抖了抖头,呜呜哼了两声,侧目瞟了眼身后被自己拉着的板车,似乎颇为不满。
舒格泰将叶裴风放倒在板车上,自己坐在前面,等着后面几人上车。
“我说,小酒鬼,你那些个玉器赚了不少,就舍不得换个像样儿的车?”高故喘了口气,将叶棠梨放在叶裴风旁边,大大咧咧地埋怨道,“就这小破车,你还好意思让老爷子我坐?可千万别把老爷子给颠簸散架了。”
舒格泰笑了笑,打哈哈道:“我所有家当啊,也就这些了。老朋友你有银子,又不分我点儿。我的银子,可都花在酿桃花酿上了。此处离金木镇,远着呢。不然,我都让你轻功飞回去,哪还有车坐?”
高故嘴角抽了抽,不满地坐在板车上,将永严拉上在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叹口气道:“走吧走吧,这么远,还不知要颠簸多久呢。”
“走咯!”舒格泰朗声一叫,挥动鞭子,红鸣马便撒开蹄子小跑起来,“老朋友,我知道一条近路,你放心,不会把你颠簸坏的。再说了,咱们要是赶不回去,你这孙女婿可就保不住了。”
“那赶紧走。”听到他这么说,高故心头一沉,“你好好驾车,我替他们两先护住心脉。”
“好。”
马车载着几人穿梭在黑夜之中,舒格泰寻着些羊肠小道快速前进。终于在翻山越岭之后,次日傍晚回到了金木镇的小屋内。
三人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叶裴风和叶棠梨弄进屋,简单收拾片刻,舒格泰便在院子里挖出一坛桃花酿喝起来。
“我说小酒鬼!人都还没救,你喝什么酒啊!”高故此番却是分外清醒,一路上他都在观察两个娃娃的脉象,是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却又看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加上之前舒格泰说,叶裴风重了蛊毒,他就更迷糊了。
虽说他武功高,性子好,但他自己都承认,对于什么医术毒术是一窍不通,而且稍微细想,便会觉得脑子疼。于是,他干脆就不去想了。那蛊毒,听说是焉耆南蛮苗疆人发明的。只是听着那些小虫子,高故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更别说亲眼看到舒格泰喂养那些蜈蚣。
“老朋友,不是我不肯救,是我救不了啊。”舒格泰却是又灌下一口酒,擦了擦嘴,“我这才发现,他们两中的,是生死情花蛊,可不像一般的蛊毒那么好解。”
“生死?情花?”高故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小酒鬼啊,你能不能说清楚点?老爷子我耳朵不好使,脑子也不太好使。而且,你们苗疆这些奇奇怪怪的虫子,老爷子是看着就觉得寒颤。小虫子怎么又扯上情花了?那不是一种花吗?”
“蛊者,蛊惑也。”舒格泰蹙了蹙眉,幽幽道,“生死情花蛊,是可以让人为了情而丧失心智的蛊。不过,与其说那是情花的毒,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自己的心给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