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世间万物,没有一样是单独存在的。既然互相关联,那么必然造成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的循环。
是以,高故目光灼灼,坚定地望着舒格泰,不相信那情蛊没有解药。可他心里却没有底,毕竟蛊毒这东西,他一窍不通。至于医术救人,他也不懂。
“老朋友,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舒格泰双眸凝视远方,“你可知他们两的真实身份?”
听到他突然这么问,高故却是觉得奇怪了,大大咧咧道:“我这孙女儿听那永严小子说,是七公主。至于这个傻小子,不就是玄夜真人的入室弟子么?”
他说得轻巧,旁边的舒格泰却眉头紧锁:“那就怪了,这两人分明是同时中蛊。后来肯定被人分开,各自不识,从未见面,所以体内的情蛊才一直沉睡不醒。看起来,约莫有十几年了。如果他们两之间没有什么阻碍,即便身中情蛊,相爱之后,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倒是让这情蛊沉睡多年,怕是有意为之。想来对方并不知情,蛊虫一直沉睡,需要用人体的血液滋养。如此,却是让蛊毒侵入骨髓了。”
“你这么一说,这事儿好像不那么简单了。”高故神色严肃,微微思忖,点点头,“可这傻小子和我那孙女儿现在不还是互相喜欢了吗?难道是因为情蛊作祟?”
“这说不好。”舒格泰摸了摸下巴,“他们体内的情蛊,才苏醒不久,似乎是被药力强行唤醒的。正常情况下,要唤醒情蛊,首先得基于双方有情。此情可以是亲情、友情,并不独是爱情。”
“难道是他们互相喜欢上对方后,那情蛊才苏醒了?”高故凑上前,猜测道,“可你不是说是什么药物唤醒的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舒格泰皱眉,“叶兄弟体内,还有一股纯正的真气,在抑制他的蛊毒。若非吃了凝香丸,他们体内的情蛊,怕是还不能醒过来。看来,是有人在故意抑制情蛊。此人当知道他们身中情蛊,想必是因为什么原因,比如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所以不想让两人在一起。”
“既然如此,将那傻小子杀了,不就解决一切了吗?”高故却是不以为然,“何必要弄这么复杂?”
舒格泰起身,到了两杯水,走到床边分别给两人喂下,意味深长道:“所谓生死情花蛊,那就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之意。一人若是死了,另一人定然不能独活。只是,我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见得只因身份地位的悬殊。这位小兄弟既然能做玄夜真人的入室弟子,足以见得身份不简单,当真配得上七公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高故只得白了白眼,“对于他们的身份,总会弄清楚的。眼下要紧的,是解毒!小酒鬼,你就别绕弯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床上的两人却是齐齐苏醒过来,睁眼望着舒格泰。
“咦,醒了?”高故又惊又喜,一掌拍在舒格泰背上,“你怎么不早说他们不用吃药也会醒?吓得我白白担心一场。”
舒格泰嘴角抽了抽,那生死情花蛊发作的时候,只需要中蛊两人有亲密接触。如今蛊虫刚醒,只需将他两人放在一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体温便可。因此,他方才把两人放到了一张床上。可等以后蛊毒越发厉害起来,只怕是如此行为不足以抵挡了。
“爷爷?”叶棠梨轻轻唤了一声,注意到旁边躺着的叶裴风,“风师兄,这是,发生了什么?”
叶裴风也伸手揉了揉头,觉得脑中有些混乱,慢慢坐了起来。
“饿不饿?爷爷给你弄点吃的 。”高故却是一把将叶裴风挤到旁边去,坐在床沿上,关切地对叶棠梨问道,“想吃什么?鸡鸭鱼肉随你挑选,清蒸红烧爆炒任你下单。”
他说得起劲,叶棠梨却摇头:“爷爷,我没有胃口。”
高故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无奈叹口气,露出几分失落。
“她现在毒素尚未褪去,自然是吃不下的。”旁边的舒格泰解释道,安慰一句,“你别太放在心上,等明日,便会想吃了。”
“毒素?”叶棠梨听得仔细,目光如炬,望着舒格泰,“大叔,我中了什么毒?”
“没毒,没毒,哪里有什么毒。”不待舒格泰开口,高故却是抢着说道,还顺手给了舒格泰一拳。
只是他越是如此,叶棠梨心中便越是明白。越是掩饰否认,那便越是肯定。
“告诉我。”她坚定地望着面前两人,“我想要知道清楚,或许,我自己能解。”
“你懂医术?”高故疑惑地望着她。
“嗯。”叶棠梨点头,手却是伸过去,拉住了叶裴风的手,“君师叔乃是万花弟子,我跟着他学过不少。”
“万花?”舒格泰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那说不定有办法。”
万花一脉,医术超群。无论是对蛊术、毒术还是禁术,都有不少研究。而且传闻万花弟子会研习一套医书,名为《万花秘典》,上面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治病毒人的法子,甚是神通广大。
高故撇了撇嘴,思量着一直瞒下去也不是办法。而舒格泰听到“万花”二字,眼睛都绿了,指不定真的有办法。因此,他也不再阻拦,任凭舒格泰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去。
只是,旁边的叶裴风,脸色却越发难看。
“大叔,你的意思是,当日你与我说的情蛊,乃是种在棠梨体内?”良久,他方才开口,带着几分黯然问道。
舒格泰大手一抚,点头,也不含糊。既然事情都说开了,那索性全部说亮,毫无隐瞒。
“当日我以玉簪赠你,便提醒过你。”他也不避讳,坦言道,“你体内有毒物,所以动情一定要小心。”
叶棠梨握着他的手,全是汗,额头也冒着冷汗。她在心中默默问自己,喜欢叶裴风什么?为什么喜欢他?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受了情蛊的蛊惑?
只是,没有声音回答她,没有任何答案。
叶裴风亦咬牙,慢慢抽回被叶棠梨握着的手,眉头拧成一团,心中思绪万千。
几人皆不言语,气氛显得极其沉重压抑。
高故见状,却是不大明白情况了:“你们这样,那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
“咳咳。”舒格泰赶紧起身,拉起他不由分说便往外走。这两个孩子,明显是钻牛角尖去了,哪里还有心思考虑救不救的问题?
而今,他们心中所想的,不过是爱或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