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梨见状,伸手轻轻拍了拍永严的肩膀:“你别在意,他们都是些不知情的百姓罢了。”
永严怔了怔,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安慰自己,不觉笑了。只是他脸上的表情陡然从憎恶换做笑容,笑起来反倒分外勉强,比哭还难看。
“哎,小孙女儿,里面真的是你那太子哥哥吗?”旁边的高故伸手挠了挠背,扭了扭肩,撅嘴道,“老爷子得找个地方洗澡了,不然把你们熏到就不妙了。所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进城去。小孙女儿你快派人给你那太子哥哥传话,让他出来接咱们。”
“不是了,爷爷。”叶棠梨皱眉,摇头道,“太子哥哥不在这里,他应该与风师兄三人在一起。”
提到叶裴风,她心中不经意一颤,忽而沉默,不愿多说。
一行人坐下休息不久,却突然听到官道对面,急匆匆赶来一队人马,快步冲了过来。一群人将他们一桌人团团围住,手中还拿着兵器。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高故立马跳起来,对着那群仆人装扮的打手叫嚷道,“光天化日之下,还要强抢民女,不,强抢美男子吗?”
正对着他最近的那个仆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就你这样,还算美男子”的模样,流露出不屑。
紧跟而来的一个少女,穿着桃粉色衣衫,匆匆走进来,不由分说拉起叶棠梨。
“哎,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叶棠梨赶紧想要将手抽出来,有几分担忧地望着她。眼前这个女子,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有几分眼熟。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章管事,你快来看,这位公子跟少夫人,长得好生相像!”那少女却是抓住叶棠梨不肯松开,回头高声叫嚷道。
“少夫人?”叶棠梨一惊,猛然想起眼前之人,不是巴林迎亲队伍中的那个丫鬟红杏,又是何人?
糟了!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这上轿的是叶棠梨,前去结亲的也是叶棠梨,红杏一路伺候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真的钱翡翠的模样,自然认定她就是钱翡翠。叶棠梨顿觉,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消片刻,后面急匆匆赶来一个男子,衣着齐整,还牵着匹高头大马,怀中抱着个胸带大红花的木偶,正是那姓章的管事。他额头冒着大汗,却来不及伸手擦。将手中缰绳交给旁边一个小厮后,他上前一步,认真查看。
“红杏,你可看仔细了,当真像少夫人?”他又把叶棠梨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拧眉问道。
他们一行人去巴林迎亲,却在半路把新娘子给弄丢了。对那个大胡子农夫拷问之后,他终于招供。章管事带着众人在那山郊野外找了又找,甚至向西沿着雯水河又找了几天,却一无所获。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派人先将消息送回巴林。谁知,巴林镇却被禁卫军给包围起来了。人家放话,他们既然是迎亲的,只要赵家有人出来接,便可放人进去。可惜,新娘都丢了,老太太和老爷那里,如何肯放过他们?自是不愿这般轻易接他们回去。老太太说了,如果他们找不回新娘子,就统统去给少爷陪葬!
可这么大的地儿,找人就像大海捞针,谈何容易?而且一行人中,只有红杏伺候新娘,见过钱翡翠的容貌。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一个死人?就算没有那大胡子农夫图谋不轨,只怕那钱翡翠早就有了逃婚的心思。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指不定早逃出长宁了,让他们到哪里去找?偏生这老太太认定要钱翡翠,听说是那个算命的道士测算八卦生辰之后定下的。那道士说,他们家少爷命格奇怪,生辰不好,所以才会英年早逝。想要让少爷来世投个好胎,就要有个命格特别好的人,来给他冲喜。
却没想到,媒婆找来找去,能够满足那道士说的条件的,居然找不到。这好不容易才在金木镇找到了一个钱翡翠,所以赵家才肯出这么高额的聘礼。
“你们想干什么!”不待红杏回话,旁边的永严却是立刻拔剑而出,凶神恶煞地盯着众人。
叶棠梨赶紧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姑娘,我……”
还不待叶棠梨开口说完,红杏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泪流满面,泣涕涟涟。
“哎,姑娘,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叶棠梨连连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可红杏哪里肯听她的话。
“少夫人,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红杏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凄凄惨惨地说道,“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仆人便跟着那章管事,齐齐跪在地上,各个擦泪抹眼,哀嚎不已。
旁边顿时跑来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这不是那赵家的章管事吗?”
“可不是,我听说他们半路把赵家的新娘子弄丢了,老太太不给禁卫军回话,不准他们回去。想不到,原来那就是新娘子啊。长得倒挺标致的,穿男装看起来都这么俊俏。”
“啧啧,就是可惜了,偏生命不好,要嫁给一个死人。”
高故看看叶棠梨,瞅瞅地上跪着一地鬼哭狼嚎的仆人,再望望旁边围观看好戏的人,立马跳了出去,一把抓住一个围观者的衣襟,大叫起来。
“说谁呢!你才命不好要嫁给一个死人!看爷爷我今天就送你去给死人陪葬!”
“哎,你这疯老头儿,疯疯癫癫的,干什么呢!”对方却也好不客气,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他旁边站着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立刻向高故靠拢过去。
舒格泰见状,赶紧上前调解:“诸位诸位,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因为一两句话伤了和气呢?”
他笑着道:“我看诸位的打扮,应该是从点苍山而来的吧。不知点苍的白山前辈,可还无恙?”
那几人同时变了脸色,带几分不可思议望着舒格泰。
中间领头的那人摆了摆手,几个汉子瞬间退下,他方才恭敬拱手行礼道:“祖师叔一切安好,原来是祖师叔的朋友,刚刚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无妨,相逢即是缘,不如大家坐着共饮一杯。”舒格泰死死拽住要上前教训对方的高故,与几人客气。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来日方长。”那点苍弟子客气一句,心中也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对方还认识白山。他便与舒格泰道别,领着身后一干弟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