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凤谋江山:绝世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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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谁家弟子

长宁往东走,通往绮粹城的方向,驻扎着一支镇守东北边界的军队。那是多年前,由晋轩大将阮介亲手训练的一支军队。而阮将军已经牺牲多年,这支军队却依旧镇守在绮粹城和长宁之间的虚云山东北面。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随时待命,听后差遣。同时监管北方的安定,主要是指绮粹城。

绮粹城东面临谭海,虽然有北辰山坐镇,却仍旧时不时会有海盗上陆骚扰。虚云山以北,有一条卫河,直通谭海。球连群岛上的海寇,时常往北,沿着这条卫河,绕过北辰山,进入晋轩内地。然后绕着虚云山的东侧,潜入绮粹城。

因此,当初由谢岐琰牵头,携手擅长于海战的大将阮介,操练了一支水军。中原平定不久,球连群岛上的海贼却屡屡进犯。有阮介带领这支水军,前往卫河镇压。

北辰一脉,虽然颇有威望,但江湖中人,很少关心政事。朝堂之事,他们向来不肯涉足。因此,只有遇上水贼欺负当地百姓的时候,北辰弟子会出手相救。且他们常年居住于北辰山上,不问俗事,下山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他们对球连群岛上的海寇而言,并不可怕。

反正水贼作乱的时候,一般不会碰上北辰弟子。而就算是碰上了,打不过还可以逃。北辰山的弟子,志在救人,对捉拿海寇,完全没有兴趣。

是以,叶萧远只能派出军队,常年驻扎在虚云山东侧。后来,唐谨之建议,干脆在虚云山东北方向,修建一个训兵场,专门用于训练水师。如此,常年荒废的卫河,也能够发挥它的作用。

于是,朝廷下旨出资,在绮粹城西北边,虚云山东北方向,修筑了一个专门的水师训练场。第一任水师都督,便是软介。

观元五年的时候,球连群岛上的海寇大肆作乱,屡屡进犯。阮介在与海贼争斗的一场大战中不幸牺牲。之后,水军都督一职,便由他一手提携的大将丁志远担任。

丁志远是唐谨之的门生,两人关系很是要好。唐谨之每年,都会抽空暗中到绮粹城一趟,看望自己这个得意门生。丁远志因为常年驻扎在外,对朝廷内的大臣调动并不太了解。因此,他这个人,基本上只认圣旨军符,或者是皇上和唐丞相两人。

若是出兵讨伐海寇,他自然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若是要他出兵做其他的事情,若是见不到圣旨或者军符,基本上是不可能。

因此,礼向勋等人,才非要拿到玉玺不可。为的便是,伪造圣旨。能够调动丁志远手中水军的兵符,据说在叶萧远的三四之后,打造出来又给毁掉了。

原因便是为了防止旁人,私自盗用兵符。毕竟,丁远志手中的水军数量庞大,令人不得不有所忌惮。

如此一来,放眼整个晋轩,能够调动丁志远的,要么是圣旨,要么就是皇上和唐谨之本人亲自前来。

朝中大臣本对此事颇有争议,但叶萧远一个质问,众臣便无人敢在反对。叶萧远只问了一句:除了丁志远,当朝之中,还有谁能够担此重任,镇守卫河?

卫河靠近虚云山,常年阴气湿重。若非天生骨骼体质特殊,要靠后天训练,很难适应。水师训练,每年招收的新兵也不多。都是由各地送去的十岁左右的孩童。

他们到达卫河训练基地后,会先经过严格的挑选。因为要适应阴气和湿气,所以不少孩子会先后在五日内病倒。丁志远能够根据孩子的生病情况和反应,判断这个孩子以后能不能适应过来。那些不会生病的,数量更少,便是那种天生体质特别,不怕阴气和湿气的。

但新军的训练和补充,每年都需要达到一定的人数。因此,丁志远会根据孩子身体的状况,决定那些孩子的去留。

通过筛选留下来的孩子,便成为水军中的一员,然后接受艰苦卓绝的训练。而不通过的孩子,则会被送回自己的家乡。因为在卫河驻守,不仅要提防海寇的突然袭击,还要适应虚云山脚苦寒的环境条件。所以,在丁志远的恳求下,叶萧远特意准许,但凡通过筛选的孩子,其家每年都可以领到相应的一笔抚恤金。

这些孩子此后,便于家庭再无半点联系。他们会常年驻扎在卫河。军队便是他们的家,战友便是他们的亲人。而他们之后,不管是死于战争,还是死于疾病,只要是合格的水师,其名字都将被刻在少林寺特意铸造的一口大钟上。每日接受佛经的洗礼,由少林高僧为其念经超度,以求早日转世投胎。

在所有水师的眼中,这是一份巨大的荣耀。那些在训练中不合格的人,会被挑出来单独进行更为残酷的训练,由丁志远亲自督促。因为这些能够在阴湿环境中存活下来的人,数量都不多,所以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士兵。

而在丁志远的苦心经营下,到如今观元十五年,整个水师队伍,已经有上万人。里面的士兵,个个都是精英。不仅水战能力强,陆战能力也高,在晋轩上下,得到一致认可。最近几年,球连群岛上的海寇也不敢轻易入侵,便是忌惮于丁志远的威名。

不过,丁志远总归还是个肉身凡胎,总有老去死去的那么一天。因此,这些年,在叶萧远的授意下,他慢慢开始物色接班人。只是,连续三年,水军里,却没能找到一个中意的。

按照礼向勋等人的计划,便是要伪造一份圣旨,调动丁志远手上的水军。待大军出发的时候,想办法制服丁志远,然后由他们自己的人,领兵围困临安。

丁志远脾气执拗,而且忠心耿耿。若只有礼向勋一人,他是断然不会采取这种法子。因为他清楚,即便拿到了圣旨,丁志远也不会听他的。

只是,此番有了紫阳宫的人坐镇,情况则不一样了。紫阳宫宫主金面尊者,擅长阴阳冥术,懂得掌控人的三魂七魄。若是他出手控制丁志远的魂魄,那边可以将丁志远当做一个傀儡。况且,即便他失手,还有圣姑在。颜君玉擅长用药用毒,只要给丁志远下药,让他昏睡不醒,只要他不说什么阻拦的话,礼向勋等人也有办法调动水军。

此时已经深夜,天色漆黑一片。通往虚云山的小路上,一匹快马正在匆匆赶去。马上骑着一人,带着竹箬笠,轻轻遮掩着面容。仔细看去,脸上赫然一道伤疤,有些吓人,正是君上。

他与颜君玉分开之后,便快马加鞭,从十里铺往东北方向前进。算准了时间,前去调动卫河的水师。待十里铺的混战结束,双方疲乏之时,他便带着水军的先头部队,赶去镇压。

若是丁志远不信,想必到时候看到十里铺一片混乱,也会相信越王谋反之事。如此,他手中的胜算又打了一笔。等收拾好十里铺的烂摊子,再赶去临安的时候,紫阳宫的人应该也与叶萧远战得差不多了。

他清楚紫阳宫的势力,叶萧远没有高人相助,兵力又不多。双方都会拼尽全力。如此一来,等到他们再赶到临安的时候,又可以乐享其成了。这便是一开始,他谋划好了的。如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为了赶时间,他一路都走的捷径,全是小路。两旁的灌木丛都被白雪覆盖,没有丝毫生气。雪地上留下一串马蹄印,清晰可见。

再往前走不远,便隐约可见虚云山了。他这才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应该来得及。摸了摸怀中的圣旨和玉玺,他蹙了蹙眉。想不到,世间真有长生不老药,关于盗王之王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这么想着,他便在心中盘算。等此事结束,他需要派人出海,寻找一下琼莱岛万花门的下落了。

只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君上脸色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双目盯着地上的脚印,面露警惕之色。皑皑白雪上,突然从岔路口延展而来一串脚印。看那脚印的尺寸,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何人?”他勒马,凌空大喝一声,“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空中一片肃然,让他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他的计划看起来如此完美,他自信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可这突然出现的脚印,令他不安。因为之前在十里铺下雨的时候,此地靠北,应该下了雪。十里铺是个小盆地的地形,所以温度相对更为暖和。而这里靠近虚云山,冬日严寒,就路边的积雪便可看出,比十里铺冷了不少。

这雪地上的脚印,应该是才踩上去不久。若是早些时候留下的,必定会被刚刚的雪花覆盖。可这些脚印清晰可见,分明就是不久前踩出来的。

君上双目炯炯,扫视四周。忽而左侧岔路口上,凌空闪下一个身影。一道蓝色剑光闪过,逼得人有些刺眼。

“你是谁?”他立刻对着来人警觉道,“报上名来!”

“阁下又是何人?为何要苦心谋划这场大阴谋,居然还利用了越王。”那人手执一柄钝剑,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只是,泛着蓝色剑光纯正耀眼,可以看出他内力醇厚。

“你是北辰弟子?”君上将他打量一番,看他白衣道袍,剑气醇厚,乃是北辰内力,“且不知,是何人门下的徒弟?”

他又将对方仔细看了一遍,约莫二十来岁,年龄正好,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充盈着的冰冷,更是像极了!

“玄夜真人门徒。”叶裴风淡淡说了一句,脸上露出几分不悦。马上的人这般看着他,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第一次见面,何况还是敌人,对方这么看着自己,目光实在太过热切,似乎哪里不对。

“玄夜?”君上念叨那两个字,明显吃了一惊,“是啊,都过去十五年了。”

“你认识我师父?”叶裴风听到他的话,亦是吃了一惊。他与舒格泰等人趁着紫阳宫的人倾巢而出,防守松懈的时候,逃了出来。先救出了弥嵩道人,又在他的帮忙指点下,救了觉悟和觉明。

当时他们中了围龙屋的毒,若非对方为了利用高故,率先给了高故解药,叶棠梨也不会从高故的鲜血内,分辨出解药的配方。如此,他们才侥幸逃脱一劫。

听叶棠梨说了紫阳宫的事情之后,他甚是吃惊。最后众人商议之下,采纳了叶棠梨的意见,还是假装中毒,等到紫阳宫和拜火教的人,与越王同时行动离开之后,留下来的人手大减,他们才开始行动。

叶棠梨怀疑,紫阳宫并不是幕后主使。对方既然要高故盗取玉玺,多半是为了伪造圣旨。而在长宁伪造圣旨,很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调动卫河水师。毕竟,当初他们在分析,越王为何选择于长宁起事的时候,各种理由凑在一起,却都还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可是加上卫河水师这么一条,那就有力多了。

是以,叶裴风在处理好事情之后,又与舒格泰等人兵分两路。舒格泰心中惦记着玉颜白菊,与觉明觉悟一并前往三里元。叶裴风则根据叶棠梨的猜测,从小路快速包抄,守在这前往虚云山的必经之路上。

果不其然,等来了眼前这个带着竹箬笠的人。但令叶裴风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与自己的师父玄夜真人,是旧相识。可他记得,师父向来在北辰山清修,除了有什么要紧事,很少下山。至于在山下的朋友,他跟在师父身边多年,大多都认识,但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位脸上带着伤疤的人。

伤疤!

叶裴风脑中这两个字一闪而过,猛然想起什么,瞪大眼望着面前的人:“你是,那次在青竹县,那个采花大盗!”

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脸,确定下来。没错,就是那人。当时押送囚车的马突然惊了,拽着囚车跑了一路,生生把囚徒给劫走了。叶棠梨为了救莫涟辞,自己拽上了囚车。

那马儿拉着囚车一路狂奔,他与饶泽雄和秦琴本来打算离开青竹了,却在半山腰上碰到被囚车带着的叶棠梨。情急之下,他追了上去。熟料,最后他与叶棠梨,却被这个人活活砍断了藤蔓,摔下了悬崖。

好在那次他们命大,悬崖下面是一汪潭水。虽然受了伤,却都活了下来。只是叶裴风从未想到,如今,他们还会再见。

君上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听到他的话,这才想起青竹的那档子事儿:“看来,果然是缘分。想不到,竟然会是你。”

“你不是什么采花大盗。”叶裴风果断说道,“凭你如此的气度和举止,根本不可能是个简单的采花大盗那么简单。越王与紫阳宫联手,双方之间又各有分歧。你能清楚地知道双方之间的矛盾和合作点,再加以利用,足以见得你的智谋超乎常人。而且还能将此事付诸行动,更能说明,你的本事。”

君上听着他的分析,却是轻轻鼓了鼓掌,点头:“说得很有道理,你能想清楚这里面的个中关系,倒是令本君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