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梨怔怔地听着那女子的话,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原来谢岐琰所说的神秘女子,竟是何垣钧的情人!没想到此人一把年纪了,还有这等癖好,着实令她惊讶。
何垣钧站在原地,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仰天长叹:“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唯愿卿安好。”
待那女子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方才缓慢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返回。
良久,确定两人都走远后,叶裴风方才松开捂着叶棠梨嘴巴的手,只觉掌心暖暖的热气,忽而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风师兄,你说,那个女子会是什么人?”叶棠梨却浑然不在意他的变化,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幽幽问道,“好奇怪,看起来蛮年轻的,居然会喜欢上一个老头儿?”
“额。”叶裴风皱眉,对她的这番话感到无法回答,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似乎也不是。
叶棠梨抿唇望了他一眼,提议道:“不如,咱们追上去一探究竟?反正那女子似乎也是要返回朔雪郡的。”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女子消失的方向,正是通往朔雪郡的官道。
“既然同路,那便走吧。”叶裴风心头一沉,恢复平日的淡漠,“不过,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擅自胡来。”
叶棠梨瘪瘪嘴,有几分不悦,小声嘀咕:“说得好似我总喜欢胡来一般。”
“嗯?”叶裴风走在前面,听到她低声说了什么,不禁回头,扬眉询问,“怎么?”
“啊?没,没什么。”叶棠梨愣了愣,赶紧敷衍道,“咱们还是快赶路吧,不然追不上了。”
说罢,瘸着腿走到前面去,不搭理叶裴风。
两人顺着官道穿过松林,走到朔阳山西麓,却仍旧没有发现那女子的踪影。叶棠梨觉得甚是奇怪,纵然那女子比他们先走,却也不应该消失得如此之快啊。
叶裴风一路上面色凝重,沉默不言。棠梨见他不甚和善,也识趣地闭住嘴,不去挑衅。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大致摸清了叶裴风的脾气。此人平日冷淡,就连对亲近的饶泽雄,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过倘若他心情好,却是极好说话,但凡要求他什么事,叶棠梨总会特意等待他高兴的时候。
而且叶裴风面冷心热,看起来像冰块儿,实际上温润如玉,捂在掌心里久了,自然就暖了。
不过倘若他心情不好或者深思熟虑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去打扰的,否则便是自讨苦吃。
出了朔阳山,一直走到朔雪郡,两人也没能再见到那女子。不知是跟丢了,还是那女子临时改换了路线。
“我们还是先去赏雪楼吧。”叶裴风扫了眼身后的朔阳山,淡淡道。此刻他觉得有几分心神不宁,担忧饶泽雄和秦琴,至于那个神秘女子,他并没有叶棠梨那般浓厚的兴趣。
叶棠梨乖乖地点了点头,应声跟在他后面。叶裴风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像商量,可话音刚落,他便先迈步走了,哪里容得叶棠梨提出异议。
平素里叶棠梨心性也高,可不知为何,在叶裴风面前却高傲不起来。她暗自觉得,许是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在作祟。明明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心中喜欢了,却偏偏在他面前不敢开口说。生怕话一出口,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再加上那抹月白纱裙,她顿时更加没了勇气,只得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念叨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两人不久便来到赏雪楼下,此时接近黄昏,入口却被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环环围住,不许旁人进去。
“哎,大娘,这是什么事啊,怎么给围起来了?”叶棠梨左右张望片刻,就着旁边的老妇人问了句。
“怎么,你不知道?”那老妇人却是颇为吃惊地看了看她,“小姑娘,今日可是慕乾川慕老爷返回青竹县的日子。他可是包下赏雪楼整整十日,与那花魁桐芙姑娘夜夜笙歌。这不,十日过后,一拍两散,还一个人先走,当真是薄情得很呐。”
她说着,面露几分厌恶:“你说那些好好的大姑娘,怎么就喜欢腻在青楼这种地方呢?看看这些个没心没肺的男人,除了钱多,有什么好的?”
叶棠梨咽了咽口水,见她盯着旁边的叶裴风,不禁尴尬地扭头去望了一眼。却见叶裴风面色冰冷,颇为不悦。
“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傻傻地被男人给骗了。”那大娘还关切地叮嘱一句,带几分嫌弃的眼神看了看叶裴风,警戒道,“你还小,可千万别被那些漂亮男子的容貌给欺骗了。大娘跟你说,男人还是要心底好才靠得住,模样俊俏靠脸吃饭的,不是小白脸就是多情种,没一个好东西。”
她还要絮絮念叨,好好教育,叶棠梨赶紧讨好地笑着打断:“嗯嗯,大娘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我一定牢牢记在心头,您放心。”
大娘本还想再说,后面却有个大叔叫了声,她回头应答,给棠梨道别,急匆匆赶回那大叔身边。叶棠梨朝她挥了挥手,仔细望过去,却见那大叔满脸络腮胡子,眉毛边上一颗硕大醒目的黑痣,的确是有几分难以入目。
她回身尴尬地冲叶裴风笑笑,忽而觉得这风师兄当真长得俊俏。
赏雪楼大门忽然打开,里面负手走出个男子,有几分财大气粗,正是慕乾川。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马车边,踩着脚凳上车,丝毫不搭理四面围观者各种各样的目光,仿佛那些不过是一文不名的雕塑。
待小厮举牌开路,车夫便扬起马鞭,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青竹而去。众人还站在赏雪楼门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甚者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愤愤几句,方才离去。
慕乾川包下赏雪楼这十日,除了他带来的人,外人皆不得入内。而这十日则是观赏朔阳秋雪的最佳时节,因此单单是这笔包楼费用,便大得惊人。赏雪楼能长存不衰,说起来也是仰仗了慕家的钱财。
“哎,风师兄,咱们上去吧,慕老爷一走就解禁了。”叶棠梨拍了拍叶裴风的肩膀,拽着他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