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语速很缓很轻,声音仿佛带着那抚慰生灵的魔力,让人身心都宛如被洗涤一般澄澈,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可容与心中有执念,对于他所说皆有抵抗。
“圣僧所言极是,只是容与放不下。”
曾经的一切,他都可放下。
可她,是他永生都无法放下的。
僧人轻叹一口:“阿弥陀佛,万物皆有灵性,既容施主已然决定,盆僧本不该多言,便赠与容施主最后一句。”
“你与她,皆入魔障,长此以往,此消彼长,必有一方消亡;故而远离才是上策。”
容与眸底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他将杯中的茶水缓缓饮尽。
低着眼帘,沉思许久。
在僧人再次沏茶的时候,看到他抬眸,眸间宛如无尽深渊般黑不见底。
“若是如此,便用这世间陪葬。”
于世不容,那便都毁了……
僧人握着茶壶的手一顿,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无奈的双手合十一句:“阿弥陀佛……”
他身为高僧,本应度化眼前之人,可坠身于黑暗的人,他如何渡于光明,都尽然被吞噬。
容与和僧人坐了好一会儿,待到近黄昏,容与才起身告辞。
“容施主慢走。”
容与踏出门槛,屋内温暖的气息瞬间被屋外的冷风吹散,只剩下刺骨的寒。
冷风呼啸,身后还传来僧人的声音。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轻轻低吟着,如同在梵唱。
任由这寒冷入骨,他缓缓走在这冰雪初融的寺间小道上。
一袭白衣胜雪,固步而下,抛却身后的静谧洗礼,踏入有她的尘世喧嚣。
辗转蜿蜒而下,在那寺间山道上,触及那一抹裹着灰色披风的身影之时,眼前豁然开朗般,眸间如繁花似锦般绚烂。
她置身于桃花之间,清冷孤傲,眸中印着他的身影。
容与快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声线低哑暗沉:“你怎的过来了?”
她在宫中与连城商谈事宜,他未曾告诉她自己到此,他以为等他回去她也未曾谈完事。
苏木解下身上的披风,披至他身上,给他系好了。
“听闻这半山寺的桃花正好,过来看看。”
容与眸子柔了柔,执子之手,缓步走在桃林间。
寒风吹过,几瓣桃花纷纷扬扬飘落,给那相依的背影点缀上一抹色彩。
“陛下,可是与连城谈完了?”
“嗯,你可有何想去的地方?”
“如此,接下来几日,我带你在这儿走走,不许你中途又跑去办事儿。”
他要带她看看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若有急事呢?”
“交由连城,晚些我会与他知会一声。”
“连城该如何骂你。”如今连城管着连月国,比苏木都忙,容与还给他加事儿。
“天下人都在骂我,多一个连城又如何?”
……
可晚上回去,容与便因为受了风寒病下了。
他想好的行程都得往后推,让他颇为气愤自己这娇弱的身子骨。
苏木亲亲抱抱的安慰了好一番,答应等他病好了走走再离开,他情绪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