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点三:较多地保留了古代白话词语。中卫市沙坡头区行政区域由于汉族人口迁徙历史悠久、地形封闭等原因,使中卫话词汇中比较多地保留了元、明、清时期的一些古白话词汇。诸如:兀踏(那里)、合该(应该)、怪道(原来如此)、支应(应酬)、应承(答应)、伙哄(结伴)、弹嫌(指责)、过犯(生病)、端相(审视)、拿把(难为人)、停当(完成)、将才(刚才)、淡话(不该说的话)、编哌(造谣中伤)、营生(工作)、声唤(呻吟)、溜寡嘴(耍贫嘴)、立马短时(立即)、乞乞缩缩(不大气)、戴头怵脸(没面子)、吉溜(平安)、巴结(讨好)、把式(有某种技术)、怏怏跄跄(精神萎靡)、富态(体胖)、胡诌(扯谎)、泼烦(烦躁)、木讷(不机灵)、舒坦(舒服)、打搅(干扰)、活泛(有精神)、吃死饭(不劳而食)、吃独食(独吞)、嫌货(不争气的人)、贼得很(机灵)、大模斯样(清高)等。同时,元、清二朝统治者都是少数民族,中卫话里便吸收了一些少数民族的语言,诸如挑撺(鼓动)、犯傻(装糊涂)、哈喇子气(指食品有腐败的气味)、抿酒(喝酒)、数落(责备)、打捶(打架)、一搭里(同伙),等等。中卫话里还有许多词汇是从古汉语中沿用下来的,不少常用词汇在《诗经》《周礼》《说文》《广雅》《广韵》等典籍中可觅踪迹,与普通话有着明显的不同。如“怯”,《广雅》云:“怯,劳也,极也,疲也。”中卫话意思是说人老了,吃力得很;再如“仄”,《说文》:“仄,侧倾也。”中卫话“仄愣子躺下”,意思是侧倾着躺下。在普通话中,这些词语大部分已很少使用,而中卫话里却保留并沿用着。
特点四:对动物、植物名称的称谓,有其浓厚的地方色彩。诸如:动物名称的称谓一夜猫子(猫头鹰)、癞黑毛(蝌蚪)、癞呱呱(蟾蜍)、溜沙耗子(蜥蜴)、刺老(鸬鹚)、长脖子雁(大雁)、麦蟑(蝗虫)、青庄(食鱼类候鸟)、黄老鼠(田鼠)、夜别风(蝙蝠)、骚咕咕(戴胜)、鹞子(雀鹰)、羊咩咩(小羊)等;植物名称的称谓一黍黍(高粱)、黄棠子(菟丝子)、芋头(土豆)、葫芦(南瓜)、青豆(黄豆)、茭葫芦(茭瓜)、豆格子(各类豆角)、红果子(枸杞)等,这主要是语韵可变性造成的,与明清时期以来的人文地理、行政地理以及自然地理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特点五:形容词词汇用语“的(音di)”做修饰词的较多。平时口语中经常听到的诸如:圆圆的、扁扁的、瘪瘪的、鼓鼓的、方方的、尖尖的、细细的、粗粗的、憨憨的,等等。
特点六:语言特征上富有民族包容性。鉴于中卫人口是由包括游牧民族在内的大量移民构成的,在民族融合过程中,不少外来人口入居后很快接受了中卫方言,而中卫话中也吸纳了许多少数民族语言音译词汇,譬如,中卫话里的“兀踏”,特指路途远近,兀的发音长则路远,兀的发音短则路近。婶婶叫“新妈”,叔叔叫“佬佬”,蝴蝶叫“叶跳子”,蜻蜓叫“精屁股刘四”,玉米叫“西番麦”,龙卷风叫“旋风风”,打耳光叫“扇别子”,把做事快捷说成“便当得很”,把气味难闻说成“气道”,把最后一名说成“落把子”,把第一次称作“岔拨子”,把领养的孩子称作“抱疙瘩”,把家里排行殿后的孩子称作“老疙瘩”等。这些生动活泼、乡土韵味浓厚、极富表现力的词汇,进一步加重了中卫话的地方色彩。
特点七:某些词汇还用来表达与之相关的一些概念。如“眼窝子”,普通话只指眼窝凹陷处,也叫眼圈,而中卫话里不光指眼圈,还有眼睛、视觉、眼力等含义。“别兀个人眼窝子威”,是说这个人不光眼睛视力好,还包括认人能力强的意思。有些词语与普通话词义迥然不同,如“山水”,普通话里指山和水,中卫话里则指大雨过后从山上发下来的洪水。“没事”,普通话指没有关系,没有麻烦,事情可以办成的意思,中卫话里却正好相反,意为没希望,行不通,事情办不成。
特点八:发音非常独特。在中卫话语音系统中,声音和普通话相近,只是发音气流强,阻塞紧,摩擦大,语音显得生硬吃重。而中卫话韵母与普通话相比,则存在韵母少、元音鼻化、不卷舌等差异。方言专家林涛先生认为,中卫人的舌头比一般人的大,而且是直的。中卫话在声调上,声类简单,大部分入声字归入去声,入声消失,只有三个单字调,此外,还有大量古音残留。中卫话最典型的是韵母里没有an、uan、en、uen、er等韵。譬如,着名笑星张保和先生的方言快板书里有一句“欢迎你们来参观”中的“参观”,用中卫话读作caiguai。再者,中卫人把“他、她、它”一律读作te,“拍拍手”说成piapia手。中卫话里有些声母的发音也不同于普通话,如zh、ch、sh的音发作z、c、s,“皱眉”读成zou眉,“初中生”读作cuzhongseng。此外,中卫话里的语首声调跟普通话也有很多不同。
正是由于上以特点,使中卫话动听,富有表现力、亲和力,容易引起对方的兴趣。但是,也因中卫话里不少字、词的发音往往会给外人带来误解,从而影响了更大范围内的语言交流。
中卫话成因特色鲜明的中卫话是怎样形成的呢?一句话,主要是与汉族人口的迁人、地理环境的影响以及人们的心理习惯有直接关系。
明朝朱元璋南北大移民奠定了中卫人口的基础,各地迁移过来的屯田军士、平民、囚犯,以及官宦、属吏、从眷等杂居,秦晋、江淮、齐鲁燕赵、吴越等多种方言互相影响,共同融合,便逐渐形成了中卫方言。
中卫话形成虽始于移民,但形成以后其内部进一步分化却于中卫黄河以北的地理环境有关。这里是“四塞”之地:其东为青铜牛首,锁钥河门;其南则是香岩雄峙,列若屏障;其西凭借沙岭之险;其北倚傍胜金之固。在交通极为不发达的古代,形成了封闭状态。同时,中卫自古山清水秀,物产丰足,形成了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很少与外界联系,因而中卫话形成之后相对稳定,不再发展变化。另外,中卫优越的自然环境,早期发达的经济状态和文化教育,造成了中卫人心理意识上的优越感、淡定感和自豪感,怀恋乡土,不愿出远门,以致造成中卫话对内的稳固性。
中卫话现状中卫话是汉语众多方言中的一支,它深刻、动听、富有表现力,很容易引起对方听话的兴味。在异地,凭着一口富有特色的中卫话,到处都可以识另拼结交中卫同乡。但是,对于中卫话中不少字音、方言土语和典故外人不甚了解,影响其更大范围内交际,往往一不小心便会给人们带来误会,给自己惹下大麻烦。因此,在新的历史时期,中卫话需要保护,但更需要向普通话靠拢,以崭新面貌为建设和谐富裕新中卫贡献力量。
随着学校教育全面覆盖和普通话大力普及,中卫话已经到了需要保护的关键时期。作为一项珍贵的历史文化遗存,它的社会价值之大、经济卖点之高,已引起国内外专家学者严重关注,他们纷纷呼吁加快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进程,并选点布面,遴选确定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群,在开发利用中保护,在保护传承中弘扬,以避免造成本世纪后半叶“中卫话”在中卫大地上销声匿迹的“罪过”。
十六着述文化巡礼
着述这种必然的文化现象,是一个地方文化的基石和有机组成部分,其内涵构筑、品位提升、风格展现,莫不与这个地方特有的人文精神息息相关。中卫历史悠久,地理独特,经过母亲河的孕育和洗礼,既有山川林石之美,又有人文风物之翠。在这片热土上繁衍生息的中卫儿女,具有“上游”精神和“敦厚”美德,沥熏沐习,文着行世,不能不令人陶陶兮、欣欣然。
路漫漫,修之则远。明清时期,本籍儒员吏绅大兴儒雅之风,共领文坛风骚,各有作品传世。其中,周于人的《重修中卫儒学碑记》、刘得炯的《重刻关学编序》和《朝阳百咏》、刘震元的《香山三蓬记》、杨士美的《永康社学碑记》、俞益谟的《两义君传》、俞汝钦的《余庆堂捐建义学义田记》、杨廷桂的《暖泉春涨》、魏修德的《黄河泛舟》、周守域的《胜金关怀古》,等等,荣登大雅,流芳百世。同时,尚有朱旃、朱亨衍、王恕、王琼、杨守礼、胡官升、黄恩锡、郑元吉、王树枬、杨金庚等官宦寓居府第或莅巡卫土,大多留有铭文诗篇,见誉边塞。其中,中卫知县王树楠《辞海》有载,宁夏中卫仅此一人。
进入中华民国,邑人袁金章、温宝德、苏景泉、唐廷栋等名流贤达,时有多种作品问世,各地报章杂志相机转抄,为闾里添彩增艳。袁金章的《目下青年应有的认识》《大可注意的中卫两件侵吞公款案》,温宝德的《甘肃的政治与交通》等,针砭时弊,启迪民智,激励一大批中卫热血青年走上革命道路,向黑暗的封建统治宣战。宣和堡的张久安、张进贤、张杰三,发起成立“羚羊诗社”,以重振诗坛为己任,至诚感召,吸引着四方志士仁人,为家乡的文化繁荣奋发进取。进步人士创作的诗歌《打到绥远去》《红罗帕》等,曾在西北地区广为传诵,为新中国缔造和人民政权诞生呐喊摇旗。无疑,这些都不能不说是中卫人文精神的写照,着述文化的生命所系。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大力发展教育事业,注重培养文艺人才,活跃繁荣文化阵地,致使地方文库日益丰满,文化品位得到提升,并蜚声自治区内外。
20世纪50年代初起,中卫市文学爱好者焕发英姿,怀着极大创作热情和历史使命感,深人新生活,讴歌新时代,纷纷在县、地、省级刊物上发表各类作品,逐步形成在宁夏乃至西北地区颇具影响和势力的作者群体。何其正捷足先登,创作《弘光一年》剧本,由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银川秦腔剧团排练演出,开了新中卫戏剧创作之先河。小说创作呈后来居上之势,史行舟首创的《铁水映红姑娘心》,张武创作的《面耳朵和一串铃》,李荣春、万登科、杨超如、沈吉祥、李登朝、洪德定等创作的《长志气》《中卫炼铁记》《照壁山记事》《红心西瓜》《知名人的烦恼》《人才与奴才》等纪实散文、报告文学,纷纷发表。业余作者侯宏周、唐育勤、吕成元、张建忠等先后搜集整理的民间故事、历史传说,不时发表在《宁夏日报》《宁夏民间文学》等报刊上。
文隽隽,逸之则兴。至20世纪90年代末,全市文学新秀茁壮成长,业余创作队伍得到发展壮大,由以往十几人增加到近百人。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实行改革开放,一大批文学新人脱颖而出,其中部分骨干力量已加人到吴忠市、固原市、自治区、全国有关文学艺术团体,各类文学创作和着作出版空前普及,氛围浓郁。由李怀信主编出版的《岸在远方》《萌动的绿原》文学作品集,选编了新中国成立至1990年本土作者公开发表作品160余篇,约50万字。业余鲁迅研究学者魏若华编着《鲁迅与他的老师》《鲁海拾零》《明史笔记》《沧浪集》,卫籍作家麦天枢创作的长篇报告文学《昨天》《西部在移民》等引起国内外有关专家学者强烈反响。这一时期,杨兆兴创作的长篇报告文学《沙坡头·世界奇迹》,冯万和、孟长才合着的《孟长有传》,张武的《张武散文集》,青年作家孙全中的《雪焰诗选》、李占彦的《水那边的荷》、沈醉的《花开时节》,女诗人焦雪莲的诗集《单人牢房》,麦天和的中篇小说《另一种历史》,李怀信主编的《沙坡头今古诗词选》,俞学军主编的《文化明珠中卫》《中卫旅游》,张建忠主编的《中卫名胜风光楹联大观》,李进兴编着的《西夏陶模》《西夏瓷器》《回族文物与回族历史研究》《I临羌寨考记》,杨琼程编着的《中卫古代文物》《王树声生死腾格里》,乡土气息浓郁,深受青睐。其中:《王树声生死腾格里》被宁夏电影制片厂改编拍摄成两集影视剧,在中央电视台相关频道播放。民间文学园地也不无勃勃生机,吸引着众多耕耘者去浇灌和收获。唐育勤厚积薄发,将自己多年来搜集整理的民间传说、寓言故事,筛选出160余篇,分别编印成《中卫风物与传说》《沙坡头的传说》《千岁墓》《桂王城》等系列文集。侯宏周足迹踏遍中卫山川,多年省吃俭用,倾力收集民间谚语资料200多万字,历时逾两载,整理富有地方特色者2400余条,汇编成《中卫县谚语集》。为了使地方文化瑰宝重放光彩,原中卫县人民政府专门成立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广征博采,刊印成3万多字的《中卫歌谣集》。宁夏文联一级作家石舒清于1989年开始创作发表作品,已出版小说集4部,其中描写一个老人和一头牛的命运情感、生死感悟的《清水里的刀子》,荣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最佳短篇小说奖。刘钧主编的《群星闪耀》于撤县设市之前出版。正是人们对物质文化生活在数量、质量上永无止境的追求,方使文学创作成为人类社会的永恒主题,从而带来中卫着述文化事业的繁荣昌盛,由此一举改变了以往沉寂落后的文坛状况,呈现出一派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全新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