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真不知该如何跟两人解释,也根本没办法解释。难道要说,万分感激这位红胡子的先生,一脚帮我解决了长时间困扰的难题?请再来两脚?这想一想就够扯蛋的了,自己怎么也谈不上有被虐待的倾向,而那名红胡子的先生,此时正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咳!扶…我起来!”在刚才对方那狂暴的一击中,左手被压入驿路的碎石中,现在已经伤痕累累,轻微碰触就痛彻心扉,不得不让两人帮忙站起来。
希欧多尔将断刀拿在眼前,刀面断裂的地方光滑平整,不象是在力量的作用下断裂的,这就可以证明,对手那把剑过于锋利!而远远看去,剑锋上秋水般的幽寒,和让四周弥漫的战栗,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好剑!真是一把好剑!希欧多尔的眼中泛起了一团的火热……
在一脚将克格踢飞之后,希欧多尔就想紧跟而上,将对方击杀。毕竟有句流传已久的古话说听好——趁他病要他命!这也是自己相当推崇的,可是很遗憾,那个魔法学徒的缓速术衔接的很好,腿还没有迈出,就被限制住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从那个魔法学徒惨白的脸上,不难以看出,她的精神力快要接近崩溃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急着进攻,稍微掌控一下战斗的节奏,是相当有必要的。所以当他看着在蜜拉贝儿和梅薇思搀扶下,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克格时,并没有想着立刻就动手攻击,而是嘴角上翘,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种感觉很好!一切尽在掌握!
克格终于站起身来了,蜜拉贝儿和梅薇思搀扶着他的双臂,三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谁都不想说话,心里十分的明白,在克格丧失战斗的能力之后,已经无法形成紧密的防御,这战斗很难进行下去了。
三个人开始有些眷恋,也有些伤感,看样子,这美幻绝伦的泰伦斯大平原,将会是自己在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
风悄悄的来了,说不出的轻柔,拂动着众人的衣角,也摇曳着驿路边半人高的蒿草,发出“簌簌”的声响,一些蒿草上的早熟的飞絮随风而起,旋转着娇躯,跳着临别的舞蹈,吸引着草丛被惊动的飞虫,相互追逐而去。
而落日最后的一丝温暖,也化作了遍地的清冷和萧索!
希欧多尔看着依偎在驿路中间的三个人,如同看着三只待宰的羔羊!
在将克格一脚踢飞,并口吐鲜血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胜利即将来临,而且不可逆转!
对于刺客联盟的任务,他本来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想到会从对方口中得到些什么,可是在进攻之前,那个魔法学徒话里话外隐藏的暗示,却让他的思想有了点改变,毕竟任务的酬金是二千枚“联邦荣誉”啊!这可真不是笔小数目!
他暗暗的盘算,只要将对方生擒活拿,然后用生存的机会作为交换的条件,成功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毕竟没有不爱惜生命的人。巴德那个蠢货,就在刚刚已经做了表率,略微有些危及到生命,就吓得惊慌失措,屁滚尿流了!
如果真的得到刺客联盟要的东西之后,那生还是死,不一样是由自己说了算吗?这样的事办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并不介意发个小誓,只要迷惑住对方,到时翻脸时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认不清形式,竟然忘记了和他们打交道的是我红胡子希欧多尔!
就是从他们这里得不到任何的收获,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将那个小兔崽子的剑拿到手中,所有的辛苦就没有白费啊!
希欧多尔禁不住又向克格的剑瞅去,翠蓝的剑身,散发着阵阵的幽寒,却浇不灭他眼中闪动的火热。
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刚才最后的一刀,本以为是必杀的一击,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武器竟然断了!当时时间紧迫,没有察觉出来,以为是外力的作用,但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那样。这把剑的确是绝无仅有的锋利,而且不仅仅是锋利这么简单!
在将巴德重创之前,他手中还是一把制式的卫所长刀,将刀抛出去之后,才不知从什么地方抽了出来,当时光明术的效果并没有消散,自己也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但凭借着自己的眼力,还是远远的看见,就在刚才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剑锋竟然随风轻微的颤动,这…这难道这是一把——软剑?
希欧多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闯荡了二十年,不!从他娘的光屁股时就可以算起,从来没有听说过,剑竟然能柔软的藏起来?
他也知道,一些稀有的金属,加上特殊的锻造工艺,的确有可能会变软。那个大胸脯的小娘们手中武器就是这样,她的鞭子质地相当不错,但却和剑的性质天差地别,剑变软后如何保持剑刃的锋利呢?这个研究好像到现在也没人能够解决吧?
可是这把剑却不一样,锋利的程度,完全超出了想象!希欧多尔突然感觉有些不自信起来,难道自己的信息闭塞成这样吗?竟然不知道别的地方已经能锻造出如此的武器了!
不管如何!这把剑在他的手中算是糟蹋了!要是自己来使用,提高的不仅仅是实力这么简单,还将是保命的最大倚仗!希欧多尔的眼睛越来越红,恨不得立刻将剑拿在手中,好好的看上一看,摸上一摸!
夺过来!要以最快的速度夺过来!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战斗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拖下去,也的确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虽然有可能让对方意志消沉,丧失一定的抵抗,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短暂的休息之后,也会让他们恢复一定的实力,尤其是那个魔法学徒,精神力必定会有所恢复,哪怕是多施展几个小小的魔法,也会让自己的进攻更加麻烦!
希欧多尔想立刻结束这场战斗,但却突然感觉到,在注意力被那把剑吸引的时候,似乎忽略了什么?噢!他想起来了,自己的手下,精明的亚德里恩人——布鲁克,在刚才的战斗中,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看样子也该“提醒”他一下了,莫非真当自己是傻子,连这点小动作也看不出来吗?
“布鲁克!”希欧多尔的脸色有些阴沉,说不上太好。从昨天夜里,布鲁克将谈话的内容开始往钱上带时,自己就加上了提防,也决定在条件成熟之后,立刻解决掉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哪怕是他没有这个想法,但宁可错杀决不放过,自己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是因为小心才驶得万年船啊!
不过,在解决掉这三个佣兵之前,绝对不能让布鲁克有所察觉,如果被他看出自己的想法,事情就有些棘手了。虽然四个人联合起来,自己也完全不放在心里,但就不可能将对方一网打尽,出现漏网之鱼也就在所难免了!
现在最好让他感觉到自己有些不满,但抱着侥幸的心里,那这效果就大不相同!
布鲁克听到希欧多尔叫他,心中不由的一惊,感觉有些没底。平常可不是这样的称呼的啊,一般都会喊自己“老九”,这也是自己在盗贼团中的排行,但现在…难道是刚才借力的一退,被他看出来了吗?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忐忑:“大…大哥!怎么…了!”
“怎么了屁!再不快点解决,老四怕是要坚持不住了!”希欧多尔催促着说道,但口气却沉稳的很,听不出一丝的焦急。
“放心吧大哥!我要这几个兔崽子好看!”布鲁克随口答应着,又斜眼看了看陷入昏迷的巴德,恨得牙根一阵阵的痒痒,但却无可奈何。听希欧多尔话里的意思,巴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难道要算在自己头上?他奶奶的!那个蠢货的死活,管老子蛋痛!
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布鲁克也是郁闷异常,盗贼团好不容易跟卫所的士兵打得火热,但没想到那些**比自己还狠,端着酒杯还称兄道弟,放下酒杯后立刻翻脸无情,抽刀将团里的兄弟们砍了个精光。
虽然经过了解,知道自己这方理亏,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不管怎样,红胡子盗贼团彻彻底底的完蛋了,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不过还好,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但他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也琢磨明白了,要是跟着红胡子希欧多尔继续走下去,怕是早晚会交待了。
他在红胡子盗贼团呆的时间不短,也为团里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因为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真正到了想要谋出路的时候,却是积蓄不多,囊中羞涩。
这时他就想起了希欧多尔,知道自己这个老大可不是一般的富有,就不禁动了心思,但是要让他面对面的和红胡子动手,就是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过俗话说得好啊!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只要是时机把握的好,偷袭也会产生特别的效果!不过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试探,引起了对方的察觉,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自己,这让他心中隐隐不安,而且这种不安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在巴德刚被砍倒之后,布鲁克的心思有一点活动了。他甚至想到,立刻翻脸,和这三个佣兵一起对付希欧多尔,到时有那个魔法学徒的辅助,拿下对方也是很有希望的。但随便希欧多尔的两次碰撞,将蜜拉贝儿与克格连续击伤,让他刚刚萌芽的小心思,立刻就遭遇严寒,只能蛰伏起来,走一步算一步!
既然对死亡已经有了准备,克格也不想委屈了自己,面对布鲁克的叫嚣,他挣开两边的搀扶,“噗!”的一声,将嘴中残留的血吐到沙砾里,喘着气扯着嗓子,撒泼的回答道:“好看?咳…你这个矮子废什么话?要来就来!”
虽然是有些斗嘴,但他知道时间已然不多,便将手中的软剑直接塞到蜜拉贝儿的手中,顺手将制式长刀拿了过来。
“嗯?干什么?”蜜拉贝儿看着手中的软剑,一阵的诧异。
“咳…!听我说!你实力强,拿着会发挥更大的作用,能杀一个算一个!咳!咳……”说到这里,克格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是一连窜的咳嗽,然后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会我先挡一下,你和梅薇思要是有机会,就…能跑就跑吧!”
“不!要跑一起跑!”蜜拉贝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的说道,但态度异常坚决。
“一起!”梅薇思的声音也没有犹豫!
“两个笨蛋,已经来不及了!”克格苦笑着说道,就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对面的红胡子和侧面的布鲁克已经一步一步的逼了过来。
对于这三个佣兵的生死,布鲁克真是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如果解决掉这三个人,希欧多尔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自己的想法他有没有察觉呢?还是说,心中的不安全是自己的疑心在作怪呢?
一步一步的向前,就是一步一步的煎熬,他从来没有感觉过驿路上的碎石,竟然这样的硌脚,让自己没有前行的勇气。更是如同在进行一场豪赌,可是对方却迟迟不肯将底牌翻开,而自己又没有稳操胜券把握!
实在是忍不住了!布鲁克扭头向希欧多尔望去,但是万万没想到,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紧紧的碰撞在了一起。这让他有些惊慌失措,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将目光移开,只能看着红胡子的目光开始变得阴冷,然后似乎觉查到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迅速的变换成惊愕,紧接着燃烧成了滔天的怒火。
红胡子的神情变幻,让布鲁克的心如同在阳光下暴晒,将任何的隐私都呈现了出来,而此时此刻,更是听到对方的一声咆哮:“布鲁克……”
“啊!”布鲁克心胆俱裂,想转身就跑,但脚步却如同被钉在了驿路上,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嘣!”此时耳轮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弓弦声响,随即背后一阵钻心的剧痛,而紧随弓弦的声响,希欧多尔的话终于完整的传了过来:“小心啊!”
看着胸口透出的箭尖,布鲁克一阵的恍惚,夹杂着强烈的不甘,在沉沦于黑暗之前,他真想放声大哭:“兄弟,我本来是想和你们一伙的!”
太阳渐渐接近了地平线,光线只能照射到路边蒿草上端,与阴暗的下部一割为二,泾渭分明。而随风摇曳时,便好像金黄色的海浪层叠不断,起落沉浮,前赴后继的向中间的阿尔杰涌去,而他却如同砥柱磐石,任凭风浪起,巍然不动,只是被微微的牵动了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