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总算在3点半开动了,我已经看够了“柯坪”这个地名,足足7小时!
又半梦半醒地醒过来时,车已经到了阿克苏站,一家人以女主人为中心,她负责用背带在胸前护着笑笑的小宝宝。她是这一路上唯一一直保持快乐的人。这家人,整装待发,打好了所有的包包,准备下车。
还未行动,两个站个半夜的“游神”,便嗅到了这片牧场的味道,围了过来,要求他们马上下。
男主人怀着一肚子的怨气,看到这两个“游神”有可能要侵占到自己媳妇和宝宝的最后福利,自然是挺起胸膛,握起双拳,吼退了两个早已疲惫不堪的“游神”,象《动物世界》里,一只骄傲的狮子,面对自己的领地,有可能被两只瘦小猥琐的财试图侵占时的那种样子。
人类社会,在某些特定环境之下,人与人之间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被吼走的两个,显然心灵很受伤,决心也不够,他们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到这一家人真正下车,而在一旁坐着一直打盹的另一个精瘦的民工老头,却是一言不发,当这一家人刚一离座,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连包带人,闪现在了对面,这一条三人座的位置,对于苦苦坚持了一天,半夜4点的“游神”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老头很快摆好包,让自己全身侧卧下,没有给那两个曾经试图抢位的“游神”一丝一毫的机会。
而我在这个2人座里,由于身型的娇小,倒也可以找到让自己上半截身体可卧的姿势。
黑夜里,和这个占座的老头儿,我们不得不隔着一板餐桌,共同享受“无座”变“硬座”变“硬卧”的幸福了。
直到天亮,车停在了一个叫“新和”的地方,上来了两个克族人,他俩的座位是标准的1、2号,就是我幸福地窝到天亮的迷你“硬卧”。
虽然不快,但还是把对面的老头叫起,和他共享对面的长条座,正因为清楚他也是“游神”一枚,所以叫醒他,并不会得到他的反抗;就象两个克族小伙儿叫醒我,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天只是微亮,还是人们睡觉的时节。
对面两个新上车的小伙子,很快就大张着嘴,停止了小聊,继续做着他们的晨梦。
来自不断被打断的梦境或实景,以及来自这两天的酒后未醒,还有必须安排的工作,一切来自身体和精神的折磨,都让我认识到:“原来从喀什到哈密,不是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晚上这么简单的事儿”。
真的是头吃肿了,我以为,去哈密就是火车去吐鲁番,再坐任何一部车,就能到的事。事实认真严酷地教育了我,每一次从喀什去哈密,象前年冬天一样,都是用深刻的身体痛苦换来的教训。
站票,就是南疆人民在新疆范围内的常规选择;不是他们天生狡黠,因为真的是无从选择。如果有更好的交通方式,谁愿意受这个苦呢?
和车上的维吾尔人不同,我们啥也没带,习惯轻装上阵的;而他们中的好多人,都会随身带着一席地毯,随处一铺,处处都是美好家园,所以快乐地不得了,带着一家大大小小一串串小孩子,完全当这是快乐的旅程。
或者,再吃一次餐车,这时间就好过一些吧!
到了中午,我决定再去餐车,享受27元的一菜一饭。也好好认真的活动一番,再坚持半天,吐鲁番就要到了,最难受的一夜总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