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茹没说话,陆青苑与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并没有旁人在场。这几乎成了安静茹和陆青苑见面固定的模式,其他人都不会在跟前伺候。赵嬷嬷就无从而知其中的缘由了。
容惠道:“以前也曾听人说过贺三姑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那样的话,就是容惠再仇恨一个人也不会这样说,何况,此时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叫旁人觉得不懂礼数,没教养罢了。
“三堂嫂,你也别生气,果真搁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安静茹笑了笑,摇摇头道:“不生气了,这一次见了,以后还能不能见也不知道呢。”
容惠也不知该如何说,她知道这事儿还是刘氏多嘴说出来的,不过也只是知道罢了,最后怎么没做成,又为什么娶了安静茹。容惠也不会多事去打听,刘氏说起她也是劝着叫不要议论。
安静茹性子随和,料理家事自有一套,就是叫容惠说,容惠也不觉得她比任何高门户养出来的姑娘差。韩睿华对安静茹好,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容惠心里还很羡慕。可她更明白,若安静茹不好,大伙也不会喜欢她,三哥也不会这么紧张她。
贺三夫人带来了王爷写给王妃的信,怕是与贺三姑娘的婚事有关。贺三姑娘出身好,但已经过了最佳的出嫁年纪,家世再好,过了年纪可挑选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且贺三夫人又一定要找个好的,就是有些人想与贺家结亲,害怕拒绝丢人,也不会去提。
这就好比容珠当初的婚事,沈氏那样任由容珠耽搁,最后赶在及笄前定亲,就只能草草决定。若不是刘氏几次在太夫人跟前提到容惠的婚事,容珠像贺三姑娘这样耽搁到十六岁都有可能。
但性质却不一样,沈氏是压根没想过容珠的年纪,容珠又有了其他心思。而贺三夫人是因为太溺爱女儿,说起来贺三夫人这个母亲比沈氏称职多了。
安静茹禁不住容惠和赵嬷嬷劝,就歪在贵妃榻上。屋里一时静悄悄的,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贺三夫人和贺三姑娘对话声,但却听不真切,倒能听清楚一阵压抑底浅的哭声。
贺三姑娘拿着娟子擦泪,贺三夫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劝着。又责怪女儿,“你也太不会说话,那韩三奶奶倒是比你稳重的多,再说那屋里也不是只有咱们,丫头婆子倒罢了,王妃的妹妹可在里头呢!这话要是传到王妃耳朵里,会怎么看你?”
贺三姑娘气道:“什么韩三奶奶?她也配?小门小户,连父亲的官职也不敢说出口的。”
“我的儿,你就小声些吧,没听见人家说,韩三奶奶怀上了?我冷眼瞧着,王妃倒与她十分亲近,韩家的姑娘也帮她说话……”
贺三姑娘冷哼一声道:“那也不是王妃的亲妹妹,韩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母亲说王妃与她亲近,我看是她紧紧地巴结王妃罢了。和这样的人比起来,我是自愧不如,我也不屑为之!”
贺三夫人道:“什么不是亲妹妹?都是韩家的姑娘,就是亲妹妹!又什么不屑?别忘了你父亲说的话!”
贺三姑娘眼泪越掉越凶猛,虽然看的不真切,可却好像已经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本该是她的夫君,韩三奶奶也该是称呼她的……
如果这个韩三奶奶出身比她好,模样比她好,她倒也认了,可问题是这个韩三奶奶样样都不如她,凭什么她就把自己比下去了?
贺三姑娘实在无法叫自己甘心。
午饭时,王妃一同招待了大伙儿,安静茹还和平常一样,贺三夫人目光颇有些闪烁,至于贺三姑娘,端庄优雅,一举一动皆得体又叫人看着就觉得是一种享受。只是容惠的眼神,让王妃察觉出疑惑来。
饭后,贺三夫人没有说告辞的话,大概还等着王妃看了信给个准信儿,时间早,王妃也没打算赶人走。大伙围着说了一会儿家常话,王妃仍旧安排了歇脚的地儿,这样一来,贺三夫人也不好继续在王妃这里打搅,王妃客气道:“照顾不周,夫人莫怪。”
贺三夫人忙赔笑道:“王妃此言,妾身万不敢当,倒是妾身今儿叨唠王妃了。”说话的语气,已经不知不觉变得格外谨慎恭敬。
王妃又安排了伺候的人,朝安静茹笑道:“知道你怀孕,容易犯困,不过我这里有东西给你,没得待会儿混忘了,你且等等。我这就叫人取去。”
安静茹留下来,待贺三夫人和贺三姑娘、容惠一走,王妃便支退屋里的人,叫安静茹挨着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说起前事。
未了,笑道:“如今你是华哥媳妇,是太夫人、母亲、父亲、华哥,是入了韩家宗谱,韩家上下皆认了的媳妇。今儿我与你说,也没别的意思,如今贺家的人来了,你们也见了,没得外人议论什么,你听了反而难受,你现在是双身子,果真有个什么意外,怕是华哥也要怪我们呢。”
说到后面,安静茹反而红了脸。议亲本来就是要议的,并非是只要议了,就一定能做成。韩睿华之前议过亲,如果安静茹拿住这话去问韩睿华或者姜氏、王妃,那就是吃饱了撑得。这事儿,无论是姜氏、王妃还是韩睿华都没有给她交代什么的必要。
但王妃特意留下她,说起这话,这入微的体贴,安静茹不可能感觉不到。点点头:“谢谢大姐,睿华本来就好,我能成为他的妻子,是这辈子的幸事。”
没有外人在场,称呼王妃一声大姐,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就亲密起来。王妃也喜欢这个称呼,盯着安静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要相信自己,你很好,母亲很喜欢,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