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的脚下踩着白雪，一股凉意顿生，白色的衣衫落在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罩了起来。
婉清掀起衣角，韩信却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一直向东走，别回头，会有人接应你。”
韩信背对着婉清，她眯起眼睛，看不清那个站在天地之间的人。
天与雪的交界处升起一片漆黑。
韩信不再回头看她一眼，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迈向深渊。
婉清苍白的指尖紧拽着他的白衫，克制住了想要去拥抱他的冲动，一转身，消失在无垠的雪地上。
＊
她究竟……能亏欠多少？
婉清向着神殿狂奔着，丝毫不敢停歇，早已不在乎了方向。
韩信迎风而立，手中提着那杆银枪，肆虐的风声为他擂起战鼓。
幽幽的神殿中，那个先知龙婆婆正静候她的到来。
婉清跌跌撞撞地闯进神殿，长时间的在雪地上奔跑，她的脚下早已没了知觉。
“王，你还是来了。”龙婆婆徐徐地开口，似乎已是预料之中。
“韩信，韩信……您一定知道的，他不是叛徒，他不是叛徒啊！”
“我知道。”龙婆婆徐徐地开口。
“求您了，救救他吧。”婉清一下跪倒在神殿前，双膝青紫，低声地祈求道。
龙婆婆摇了摇头：“我救不了殿下。”仿佛晴天霹雳。
苍茫的天地间又降下了雪，好似故国的三千琼花。
韩信的枪击上淌下滚烫的血珠，雪地像是鲜血汇成的湖泊。
“叛徒！你竟然和屠龙者私通，如今竟然自相残杀！你不再是我们的殿下！”
那些追兵绕着韩信围成了一个圈，把他困在其中。
韩信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珠，留下一抹红印，滚烫的，却不是她的温度。
“您不是预言韩信会成为王吗？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王的，不过这次只是一时糊涂。”
婉清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韩信若是活不下来，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您了，他不是你们的殿下吗？求您了，救救他吧。”
神殿里一片死寂，她只能听到神殿之上的那团火焰熊熊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龙婆婆低头望着她，再没有说一句话。
婉清紧紧攥着拳头，疼痛让她的身体渐渐麻木，但她紧咬着牙根，支撑着站起身来。
多可笑，她还是向龙族低了头。
韩信的身上扎了数剑，白衣早已染成了血衣，可仍旧紧握着手中那杆银枪，骄傲地站着。
敌众我寡，韩信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混乱的人群中，有的人握着沾满鲜血的宝剑，有的人的剑，已经深深刺入了韩信的身躯。
那些人欢呼着，怒吼着。
“叛徒！把他的头剁下来！”
“把他的头挂在城楼上！”
韩信银灰色的眼睛被血模糊了视线。
“想要便来吧，你们大可从我韩信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发过誓，要护着婉清。
直到生命的终结。
当初是一句空话，现在，他将兑成现实。
龙是不允许欺骗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