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菀抚摸着乌拉里猞猁皮长袍上出得极好的风毛,不咸不淡道:“祺嫔,这大冷天儿,你不在自己宫里静心待着,却和奴婢在这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真是大胆啊!”
祺嫔战战兢兢道:“臣妾……臣妾是跟绿萝说笑呢,太后您大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啊。”
青菀淡淡道:“哀家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哀家又不是皇帝的生母,后宫之事自有他的皇后去管理,哀家瞎掺和什么呢,做个安心享福的太后也就是了。”
祺嫔听了这话,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青菀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哀家也该回去歇着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扶着苏嬷嬷的手,转身便要离去。
祺嫔忙叫道:“太后——”
青菀回过头来:“有什么事吗?”
祺嫔想了想,咬牙问道:“太后,您当真这么厌恶臣妾吗?”
青菀淡淡一笑:“你这是什么话,哀家不明白?”
若是青菀是咸丰的生母,祺嫔断断不敢这样单刀直入问她的。
毕竟皇帝的生母与皇帝母子连心,只要不是牵扯到皇位,圣母皇太后做什么事都不会伤了她和皇帝的母子感情。
正因为不是亲生的,祺嫔才敢当面问她这话,而不怕她在咸丰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祺嫔努了努嘴:“早就听闻太后是后宫最和善的人,对每个妃嫔都是亲厚有加,可是臣妾入宫之后,太后就对臣妾淡淡,臣妾以为太后是因为臣妾姑母的缘故,所以对臣妾不假辞色。”
长街冷冷的寒风吹起了青菀的素色长袍,她的目光与眼下的严寒融为一体,冷冷溶溶:“你姑母孝慎皇后?哀家为什么要因为你的姑母迁怒于你,难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污糟事?”
祺嫔面色一僵,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臣妾未出阁之前,就听说博尔济吉特氏这个家族,在大清开国之初,固然显赫无比,除了皇族爱新觉罗氏,无可比拟。”
“只是,天下万事万物,有生必有死,有盛必有衰,盛极而衰乃是天道至理,太后娘娘昔年入宫,位分仅仅是个贵人,正是因为博尔济吉特一族衰败之故,所以您才要辛苦追逐后位,重现家族的荣光。”
“那时候,位极中宫的是臣妾的姑母,她为人处世稍有疏失,臣妾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她如今已经故去,人死如灯灭,臣妾希望太后能宽容一下臣妾!”
青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哀家若是不宽容你,当初就不会同意皇帝让你进宫,正如你说的那般,人死如灯灭,一切尽成空,哀家断断不会纠结于过往恩恩怨怨。”
祺嫔不禁大喜:“多谢太后体恤!”
青菀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是,哀家想提醒你一句,后宫乃是是非之地,生生死死,福祸轮转,实难预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斩尽杀绝,只会自断后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着,青菀便扶着苏嬷嬷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