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嫔动摇了,双手发颤,笑道:“京城人都说你为了给孩子解毒吃尽苦头,哈——哈,我还不信,现在信了,这些东西我怎么给他找,我找不了,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我的儿子……”
花承训则是神情凝重:“夫人当日可有给孩子用剩下的药?”
雨姗无奈地摇头:“这些东西本就难寻,再则化心散之毒难解,不曾剩下。若有,就只有那只冰蚕了,对了,冰蚕可以代替冰银蛇,但其他八样药物还得你们自己去寻……”
卫嫔絮絮叨叨地抱着孩子,手里捏着方子离了何府。
花承训看完方子,小心收入怀中,施个万福礼,她看着雨姗的眼睛:“王府里有传言,有人说这是报应。还有人说,吴王府的毒是你派人下的?是你下的吗?”
她终是问出来了。
雨姗摇头,肯定地道:“不是我做的。”
花承训道:“我相信你。”停了一下,又道:“我会像你一样做个好母亲,不惜一切去为孩子解毒。打扰夫人了!贱妾告辞!”
喧闹的何府安静下来,笼罩心头的疑云却越聚越浓。
如果说是报应,雨姗不相信。
更不可能是吴王自己给自己的孩子下毒,同时中毒还有三个女人、三个孩子。
那么……
会是谁?
雨姗记得曾听义安夫人说过,从豫王府刘侍奉的婢女如意那儿搜出了化心散。后来雨姗几次想要毁掉,义安夫人皆说是丢了。
越想越觉得可疑,如果那些信没丢,已经足够去伤害三个女人了。
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义安夫人。
当即,雨姗派何府家奴去豫王府请义安夫人。
一阵寒喧之后,切入正题。
“干娘,当日从如意那儿搜出的化心散去哪儿了?”
义安夫人神情一凛,道:“你不是叫我丢了吗。”
“我可不信。你告诉我,到底去哪了?”
义安夫人道:“当真丢了。”
和她也不说实话,雨姗一巴掌拍击桌上,怒目圆瞪:“吴王府那三个中毒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我可告诉你,吴王府已经禀报内务府了,只怕不日就要查下来,你若不说实话,我如何救你?”
义安夫人一听,顿时慌了神,提着裙子“扑通”就跪在地上:“夫人,我……老奴……”
“好了,你且说说,我看还有没有法子相救。”
雨姗连蒙带骗,柴通令人下毒豫王府女眷,他定然也不敢往上报,若是上面查下来,他也脱不了干系,这些话也就是骗骗义安夫人。
义安夫人道:“干女儿,你可得救我啊。那药我的确放了,只是后来殿下从我那儿硬讨去了。我可不敢不给啊,至于后来去了哪儿,我是真不知道。”
“你确定给了殿下?”
柴迅令人毒害柴通的子嗣,这一点她不会怀疑。如今的柴迅早已经没有年少时的善良,有的只是狠毒。他可以冷漠地待她,残忍地对待旁人便极有可能。雨姗的心头一阵冰凉,从心底快速漫延,伴着手臂的冰蚕毒,很快凉透快身。
“是,我可不敢在您面前撒谎。是殿下拿走了,当时他还份外生气,说是饶不了他们。”
如果是柴迅拿的,那指使下毒的一定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本是兄弟间的争斗,却把无辜的女人、孩子牵涉进来。而吴王柴通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又岂会不知是柴迅干的。
吴王府认为是她做的,柴迅声声说爱,却将她推向风尖浪口。
离开,只要不在京城,她也会觉得踏实。
义安夫人以为雨姗不信,继续道:“干女儿,真不是我干的,不关我的事。”
雨姗神情凝重,眼里都是痛色,他以为柴迅是风流的、多情的,不曾想有一天,他也会变得残忍而残酷。满心都是难过,没有心痛的感觉,或许她的心早已麻木。
她呆呆地道:“回头你叫他来见我,我有事和他说。”
奉天帝说得对,柴迅心里有极重的怨恨,可是她真是他的良药吗?雨姗不知道,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在柴迅心里的份量。
记不得义安夫人何时离去。脑海里都是幼年时的柴迅,文静的、沉默的,高兴的、难过的……他曾是一个阳光少年,什么时候也会下毒害人,也学会了算计。
正月的雨绵绵地下着,不过只有晴了两天,又开始连雨天。绵绵细雨落在纱窗户上,传出沙沙的声音,午夜梦回,错当成春天已至。
茫茫的雨幕,迷蒙了她的眼睛。她静立窗前,景天继续与红狐、冰蚕玩耍着,它们对他来说不仅是玩伴,还是朋友。
手中的锦帕图案已成,却少了一份生机,蝴蝶成双,花儿并蒂,色彩鲜艳,双双对对却是别人的梦想,与她无缘。
“禀夫人,豫王殿下到了!”
“带小王爷去老夫人那儿玩。”
不想让年幼的景天知道大人间的争斗与算计,她只想寻一方平静的净土,为什么就不能遂愿。早早泡了两盏茶,然后今日来的却是两个人。
李奉侍,兵部尚书的千金。今着一袭橙色长裙,上紧下宽,广袂沿口绣着金色的海棠花纹,臂挽迤逦浅橙绡绫。纤纤细腰,浅橙色绣着金边腰带紧束纤纤细腰,顿显袅娜的身段。高挽柳叶髻,玉钗斜插,步摇晃曳,长长的珠坠摇摇垂下,香唇嫣红如丹,百媚含娇,灼丽华艳。
这样的装扮,依然是王府侧妃的服饰。
李奉侍笑容灿烂,两人并肩慢走,更似亲昵、依偎,柴迅的大手覆捧她的纤纤腰肢,说不出的痴情、温柔。
雨姗在心里暗觉可笑,他以为与别人扮亲热,她会吃醋,为他妻时不会,现在的她又岂会在意。在她眼里,他们就是一对玩着孩童游戏的男女。
二人从小径行来,徐徐近了跟前,在离她五六步外停凝脚步。
雨姗对婢女道:“请李妃去后花园走走。”
柴迅拉住李妃纤手,道:“有什么话就说,不用她回避。”
她想为他留有余地,既然他不要,她也不介意让第三人知晓。道:“既是如此,我就直言。吴王府有三位女眷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