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伯却被气得不行,手指着他说不出话。
琳琳在一旁目睹着一切,收好了画纸,低着头说,“外公,舅舅你们都别生气,琳琳想跟方老师一起去,方老师一直指导琳琳画画,琳琳很喜欢她。”
听琳琳这么一说,薛鹏涛立刻就后悔了,即便有火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发呀。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是没尽到责任,忽然之间有些内疚,他搂着孩子的肩膀,宠溺的说,“舅舅陪你去,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咱琳琳的事。下个星期几,我去安排一下。”
琳琳瞬间乐开了花,毕竟在她的内心深处,这个舅舅早已荣升为父亲了。
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折腾了一整天身心都有些累了。马晴却在这时敲门进来给他送夜宵。
“妈妈知道你在婚礼上肯定没怎么吃东西,给你做了点夜宵。”
薛鹏涛望着那一盘甜点和牛奶,心中诸多感慨。这一年在外漂泊,有时候一天三餐都忘了吃,哪里还有人给他做夜宵。想到这里,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牛奶就喝了起来。
马晴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感慨道,“这一年瘦了不少,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其实国外有什么好的,在北京多好,你想有什么就能有什么,何必一个人跑去外面打拼。”
薛鹏涛也知道马晴不止送夜宵那么简单,这一年,他的母亲从未停止过说服他回来,只是这一次他铁了心。最近这段时间,新公司刚刚在美国成立,虽然公司很小,却是他一年来努力的结果。以前只知道享受家里的光环,以至于真的有事了,在父亲面前说句不都觉得困难。
“涛子,回来吧,你的根在这里。”马晴见他在犹豫,语重心长的劝说。
“妈,不要逼我。”薛鹏涛连拒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我知道我想要的你们都可以给我,可是这一次我想靠自己,我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其实一无所有。这一年在国外我过得很充实,经历了失败的感伤,成功的喜悦,我发现这才叫做人生。”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苏静柔?”马晴想着还是坦白的问了出来。
然而薛鹏涛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然,接着他笑着回答,“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专情,我若真放不她,肯定回去找她的,你儿子是那种肯委屈自己的人吗?我从来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过不了多久,我定带个媳妇回来。”
马晴看他不像在开玩笑,便放了心。也许真的是她高估了儿子的专情,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吧。
马晴离开以后,薛鹏涛再也没了睡意,套上衣服开车出去兜风。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天空总飘着小雪,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转着,一年的变化也不是很大,街道还是那街道,小巷还是那小巷,建筑都还在那儿,只是忽然之间觉得陌生了许多。这里曾是他的天地,呼风唤雨,到哪儿都是VIP待遇,经理见了都点头哈腰,如今自己倒像极了参观的游客。
不知不觉车子竟开到了苏静柔曾经的单身公寓,那也是他们曾经的家。那一楼层的灯是暗的,他鬼使神差的下了车,往里走去。随身携带的那把钥匙竟然打开了门,那一刻他才知道害怕,怎么也不敢走进去,心的位置难以控制的抽搐了起来。关于她的记忆,每次想起来还是会疼,他怎么可能已经放下她。
一年,那样短暂,仿佛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的。他终是没敢进屋,靠着墙壁在过道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被对面的小情侣吵醒,男孩子轻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拍醒,一旁的女孩子惊讶的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睡这里啊?这公寓好像没住人,您是不是找错地儿了?”
薛鹏涛笑了笑,眼神有些呆滞的望着这对小情侣。
“他是不是病了,脸色很难看啊。”女孩对男孩说。
“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上午还有两节课呢,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男孩有些不悦。
女孩撅了撅嘴,就是不肯走,“我们还是让他进屋坐一会儿吧,你看他都冻得脸发黑了,这外面零下十几度的,真会要人命的。”
“要他的命,又不是要你我的命,人家女朋友都不担心他,你担心个什么劲儿,不就看他长得帅一点吗,犯花痴了?”男孩很不爽的说着,拉着女孩离开。
“不行,不能见死不救。”女孩甩开男孩的手,一脸天真的说着,走过去拉薛鹏涛。刚碰到他的手,她唰的就弹开了,简直比冰冻还要凉。
薛鹏涛这时也恢复了意识,站起身拢了拢大衣,径直离开。
“你瞧,人根本就不买你帐,你在这里献什么殷勤。”男孩讽刺道。
“我感觉他好可怜,我刚才好像看到他的眼角有泪痕,他一定是遇到什么很痛苦的事?可是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我们来了大半年,也没看到对面公寓有人,唔,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故事。”女孩一脸纯洁的笑容。
男孩倒是不爽了,占有似的搂过她的肩膀,无奈的口气说道,“你别总是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人犯花痴,我会吃醋的。”
“那以后我背着你犯花痴可以不?”
“你……”
“可是刚刚那个男人真的好帅,而且还一脸深情的样子,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有这等好命,被他爱上,真是幸福死了。”
“反正你没这好命,况且谁知道被这种人爱上是福是祸……”
两人说着身影渐行渐远,公寓前仿佛还笼罩着薛鹏涛冰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