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
消息传开的那个傍晚,寥落夕阳下的校园瞬间沸腾起来。
萧微微一路跑回寝室,气喘吁吁,“特大消息,鲁克要来学校开画展了!”立时,寝室里的每个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萧微微。
刘言从上铺跳下来,“真的吗?”
萧微微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为期三天,学校三楼的大堂已经开始筹备了!后天鲁克就要带着他的作品到学校了,据说还有鲁克的成名作《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呢!”
刘言连呼过瘾,“真是太好了,这期校报正好没什么新闻呢,这可真是及时雨!”她越说越兴奋,在寝室里又蹦又跳。
怡茗是惟一一个没有表现得太兴奋的女孩,她略有所思的想窗外看去。窗外的黄昏终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中盛放的灯火。
鲁克是我们学校上几届的老生,这几年在油画界颇有造诣,我是在报纸上看过有关他的消息的。
2
我是在图书馆看到蒋若涵学姐的,她穿一件紫色的外套。我走过去打招呼,“学姐也是来借书的?”
蒋若涵点点头,“是啊,晓晓,最近很忙吧?”学姐是很有涵养的人,给人一种平淡安逸的完美感觉,是我心中最理想的榜样。
“不是很忙,现在离考试还远呢!我来借几本书看看!”这个时候已经轮到我借书了,我低下头,对着门上的小窗户,里边的老师瞧了我一眼,“借什么书?”
“有没有关于神话方面的书?”我问。
老师恩了一声,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寒着一张脸说,“看希腊神话吧!”说着,站起身就要去拿书。
蒋若涵忽然跑过来,“希腊神话不是很有意思的书,而且很多内容都不容易懂!还是换一本吧!”然后她礼貌地对老师一弯腰,“麻烦您了,老师!”
胖老师立刻微笑起来,眯起小眼睛,“是若涵啊!想换什么书?”她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询问我的意思,自己慢慢走到书架前,转了一圈,拿了一本《西游记》递给我。
我看着手里的书,有些哭笑不得。
蒋若涵呵呵一笑,和那个胖老师打了个招呼,拉着我走开。
我和学姐在图书馆外分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忧郁的树林下。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直以为学习艺术的人都该有很独特的个性。可是学姐她恬淡自然,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校园中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影子。
走到寝室楼门口的收发室时候,刘阿姨叫住我,“沈晓,有你的信。”我走过去,看着刘阿姨换了新发型,烫起迷人的大卷,这个不算美丽的中年妇人第一次给我一种很时髦的感觉。
我接过她手里的信,看了看信封上飞干净的字体。飞是我一个笔友,他学心理学,在遥远的城市,过我不知道的生活。
飞的信总是简单平常的介绍了一些学习的知识和所见所感。我有些佩服这个男生,看完信,总是展颜一笑。
“是你男朋友吧?”刘阿姨笑呵呵地问我。
我睁大了眼睛,坚定地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不是啊?”
是白清,她是本市人,有些骄傲。我和她的关系始终是恒温——不冷不热。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她拿着自己的牛仔裤交到刘阿姨的手里,“这个裤角有些脏,你帮我好好洗一下!”刘阿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我和刘阿姨不是很熟,来学校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看管女生寝室的卫生。闲暇时帮懒惰的女生洗衣服,收一点点钱,维持自己的生活。
我和白清一起上楼,她揽着我肩膀。我低声说,“刘阿姨那么辛苦,你为什么不自己洗衣服呢?”
白清看了看我,“沈晓,你认为我真的是懒惰的女生吗?你错了,我只是想帮帮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多挣一点钱啊!”
3
我对刘言说我有不好的预感。刘言笑着对我说,“沈晓,你太多心了!”我这个好友,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可是事情就在那天中午发生了。306寝的孙艳丽疯了。她依靠在寝室角落里,满头长发垂在眼前,指着围在寝室门口的人群大喊大叫,一会哭一会笑的。她的室友说,孙艳丽昨天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就一直说胡话,今天早上就疯了。她一直都说在二号楼看到鬼了。
人群中看到怡茗和萧微微,两个人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
孙艳丽忽然一声大叫,“有鬼,长头发!”说完,她身子向里一侧,砰地一声撞在一边的铁床上,鲜血一瞬间就流了出来。
二号楼是当年放置化学物理实验器具的房子,只有二层,后来二楼成了艺术系画写生的地方。说来也真的很奇怪,二号楼地处很偏僻,一天之中只有几十分钟的阳光照耀,其他时间几乎全部被笼罩在阴暗里。
要去水房和图书馆,无论你怎样绕路,都要经过那里。有几次闹的很凶的时候,学生****要求拆除二号楼,可每次学校答应后,拆楼工程却总是一拖再拖。
我在入学之后就听说二号楼有鬼的传言的。那时候传言说的跟真的一样,几乎到了让人不得不信的地步,胆小的女生几乎晚上都不出寝室。惟一例外的就是我和刘言,我们也是因为这个成为好友的。
我清楚地听到萧微微的声音,“怡茗,你怎么了?哦对了,你晕血的嘛,快走吧!”说着,她拉着怡茗的手慢慢的回到寝室里去。
刘言拉了拉我的手,“我们到二号楼瞧瞧去!”我笑,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和刘言都有了很默契的行为,我们快步冲下楼去。路过收发室的时候,刘阿姨好像正在收拾女生们在她这里要洗的衣服,看到我和刘言,急忙把头从小窗户里伸出来,“孙艳丽真的出事了吧?”
我和刘言嗯了一声,对她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都很不高兴。刘阿姨似乎也看了出来,把头缩了回去,嘴巴里还一直念叨着,“哪件是孙艳丽的衣服,她的衣服我可不洗了,洗了也没钱收!”
刘言瞪了她一眼。
二号楼的前面有很多的柳树,其实这个学校教学质量不算最好,但它的校园却除了柳树再无其他杂种,这也是我选择它的最主要原因。很多年来,我对柳树一直有种超乎寻常的喜欢。我曾经在信里告诉过飞,他说,喜欢柳树的女生,心思都比较细腻而敏锐。
二号楼前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穿米黄色风衣的女生提着暖瓶站在那里。刘言指指那个女生对我说,“晓晓,那不是你偶像吗?”
我转头过去看,真的是学姐蒋若涵。我跑了过去,“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蒋若涵看了看我,把滞留在二楼一个房间的眼光转移到我身上,“没什么,打水路过这里,忽然想起一些人和一些事,心里有些失落!”说完,她有看了几眼二楼,回头对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306寝室的孙艳丽疯了,有人说她在这里看到了鬼!所以我到这里看看!”我坦白地回答。
听我说完,学姐忽然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慢慢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看着她寂寞寥落的背影,忽然不自然的注意了一会儿。
4
刘言拿着数码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荒芜的老房子,昔年白色的墙壁现在已经成为灰白色。大门前堵着厚厚的枯叶,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打开过这道大门了。
刘言忽然指着二楼一个窗户说道:“听说就是那个窗户里有鬼呢!”说着,她一按快门,又拍了两张。
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不就是刚才学姐一直盯着看的房间吗?
这个时候看到马大爷,瘦弱的身子提着暖瓶慢慢地向这边走过来,看到我和刘言,微微一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拍几张照片,孙艳丽经疯了,她说她在这里见到鬼了!”刘言毫不含糊地回答,而眼睛却看也没看那个干瘪的老头。
马大爷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他看了看二号楼颓败的样子,无力地叹了口气,“又疯了一个!真是造孽啊!”
“什么叫又疯了一个?孙艳丽之前还有人疯吗?”听我这样问,马大爷明显一呆,他慌忙地摇摇头,“没有没有,天晚了,你俩快回去吧!”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刘言跑过去拦在他面前,“明明说了还不承认,你心里有鬼吗?”
马大爷忽然挺直了身子,“我心里有什么鬼?没错,在这之前,的确还疯过一个,是上两届的张千,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也是路过这里说是看到了鬼!第二天就疯了!”
“张千?”我一愣,“是那个大学数学竞赛中的第一名吗?”
“是他!”说完,马大爷哼一声绕过刘言走了。
刘言指指马大爷的背影,“这老头肯定知道什么!”我也点了点头。的确,马大爷在学校很长时间,肯定会知道一些!
我和刘言慢慢向寝室楼走去,看到刘阿姨背着一个大丝袋走向水房。刘言笑着说,“这个星期没少收衣服啊,现在是懒人越来越多了……”说着,她走上前想要帮刘阿姨背到水房。
刘阿姨轻巧地闪到一边去,“不用了,我自己背吧,别把你们的衣服弄脏了!”刘阿姨似乎对刚才我和刘言对她的无礼有些不高兴。刘言耸耸肩膀,揽过我的肩膀回寝室。
怡茗躺在床上,脸苍白得吓人。我摸摸她的手,不是很凉,“怡茗,还好吗?”刘言关切地问。
怡茗皱着眉点点头。
“你也是的,明明晕血还去那种地方?”刘言像个大姐似的训人。这时萧微微从寝室外边跑进来,刘言立刻转向她,“你干什么去了?怡茗病成这样,你还出去乱跑!”
萧微微一愣,看了看怡茗,“呀,刚才脸还没这么白呢,现在怎么白成这样!”她看了看刘言,“是怡茗让我去孙艳丽寝室看看的,要不我能出去嘛!”
“孙艳丽怎么样了?”我也想知道结果。
“孙艳丽她爸妈已经把她接走了!她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真可怜!”萧微微叹息着。
“谁家父母看到自己孩子变成这样能不伤心啊!”刘言大发感慨,“可是说来也奇怪了,既然学校以前曾经疯过一个张千,还是个数学竞赛的第一,怎么这事外界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呢?”
萧微微喝了口水,“你们想啊,如果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希望自己孩子疯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吗?而且学校也给了相应的赔偿,家长还能怎样?再闹孩子也不能回复成原样了。息事宁人了!”
刘言有些生气,“太不负责了!”
5
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情,鲁克的画展还是如期举行了。
他来的那天早晨,黑色的奥迪开在校园里,让本来空旷的校园忽然拥挤起来。我和刘言站在人群里,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鲁克,高高大大,戴着一幅眼镜。
刘言一阵尖叫,拿着相机拍来拍去。为了欢迎鲁克的到来,学校安排了欢迎队伍,萧微微和怡茗都是队员。
鲁克看了看四周,我在人群里看着他,心想他一定是觉得学校变化了吧?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发现他的眼光一直都落在二号楼上,很久都没有移开,直到他的秘书轻轻推推他,他才回过神走。
这时人群热闹起来,学生们都向前挤去,盼望可以在最近的角度看到这位被油画界极其看重的男生。
蓦地一个极细的声音叫了起来,“鲁克,莫凡的硫酸给你!”话音一落,人群中忽然仰起一股水柱,鲁克哎呀一声,扑倒在一边,正好压在怡茗的身上。两个保安冲上挡住他,水柱全部撒在了秘书身上,她开始大声地叫了起来。过了很久,也没见到硫酸泼在皮肤上该起的反映,一个保安走上前嗅了下,淡淡地说,“是水!”
秘书小姐长吁了一口气,这种在生命线上走一回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鲁克走上来扶起她,“安小姐,你没事吧!”安小姐摇了摇头,“这里好像很危险,画展还是算了吧,您的安全要紧!”
鲁克摇摇头,“不,这是我的母校,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这只是恶作剧,画展正常举行!”听他说完,全校学生几乎全部叫了起来。
可是到底是谁?这绝对不是恶作剧,这是一个危险的预兆,我知道的。我在操场上找了刘言很久,满脑子想的都是硫酸事件。
回寝室的时候,怡茗正在给膝盖上药水,“怎么了,怡茗?”
怡茗抬起头看看我,“刚才擦破了点皮,没事!”原来刚才鲁克扑在怡茗身上的时候,怡茗被他撞伤了。
我看到怡茗很小心地把药水涂在伤口上,“萧微微呢?”
怡茗笑了笑说,“听她说和刘言去采访鲁克了!”我哦了一声,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刘言回来的时候像捡到了宝贝一样,一个劲地说,“鲁克实在是太帅了,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那么幽雅,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生。相信我,这期的校报一定会很精彩!”
我哦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刘言看了看我,“晓晓,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说,“刘言,我又有那种不好的预感了!”刘言看看我,“是因为刚才的硫酸事情吗?鲁克已经说那是恶作剧了,你就别多心了!”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很难让刘言相信,但这不是多心,我肯定。
6
果然,又有事情发生了。
怡茗是学校第三个疯的。她在寝室里摔着所有她能触摸到的东西。萧微微尖叫着,“怡茗,你怎么了?”
怡茗又黑又长的头发垂在眼前,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有鬼,长头发!”她一边说一边叫,哭闹着不锤打自己。
“她也去二号楼了?”刘言忽然问。
萧微微一边哭一边说,“好象是的,昨天傍晚的时候去了趟图书馆,借本书回来!”说着,萧微微指了指床上的一本厚书。
我伸手拿了起来,竟然是希腊神话。我随手放在一边,对刘言说,“你去找学校的领导过来!”
教务主任是跑着过来的,后面还跟着刘阿姨。教务主任看了看寝室里的样子,“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说完,他对刘言说,“你在这里照顾她一下,我去联系她家长让他们马上过来!”
刘言恩了一声,上前想要扶起坐在地上的怡茗,怡茗啊地一声照着刘言的手就咬下去,幸好刘言是个反应灵敏的人,急忙抽回手,嘴里大声的大叫,“她疯了,她疯了!”
等了好久,教务主任才跑回来,“事情不太好!”他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说,“我打了她留在档案上的电话,是空号,和她家当地的公安局联系,人家说根本就没有这个叫怡茗的人!”
“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张口问。
“那怎么办?”萧微微哀号着问。教务主任咬着牙说,“就先把她安排在学校空寝里吧!”他焦急地转身,正好看到刘阿姨,“老刘,你就帮忙照顾一下他,等鲁克的画展结束后,我们就接着联系她的家人!”
刘阿姨低低嗯了一声,没说话。
“为什么不现在就联系她的家人而要等鲁克画展之后呢?”我走到教务主任面前,用从未有过的坚定口气问他。
教务主任一呆,“那是……那是因为……因为鲁克的这次画展吸引了不少记者来这里,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学校的影响实在不好。”
“为了学校,怡茗就没人管了吗?”刘言毫不客气的问。
教务主任看了看我们这些牙尖嘴利的孩子,转身而去。
萧微微走到刘阿姨身前,“刘阿姨,你可要好好照顾怡茗啊!”
“放心吧,孩子!”
那天晚上,怡茗被安排在一个没人住的寝室。我和刘言、萧微微给她收拾东西。“真不敢相信,真希望这是个噩梦,快点醒来吧!”萧微微伤感地说,泪眼朦胧。
“这不是梦!”我坚定的说,在怡茗的包里忽然摸到一股冰凉,我顺手将它摸出来,竟是一瓶增白霜。萧微微瞧了瞧,“哎,没见过怡茗用化妆品啊!”
的确,从没见过。
7
白清是用极速跑到我们班级门口的,“同学们,特大消息啊,鲁克竟然要把自己的画展安排在二号楼!”
有人问,“不是说在教学楼三楼大堂吗?”
白清满脸纠结,“临时……临时改的!”
看出她的不对,刘言问,“白清,你怎么了啊?”白清抱紧肚子,“我肚子不舒服,我已经请假了,正要回寝室休息呢!”说完,一个转身,快步跑了。
刘言嘿地一声冷笑,“这人,自己肚子还疼着呢,却像个小喇叭似的跑咱们班级报告消息呢!”
萧微微凑过来说,“这一个人的嘴巴如果大,什么事都是无法阻挡的!”我们三个呵呵笑起来。
可是我们三个谁也想不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白清。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忽然有人传来消息说二号楼那有人自杀了。我和刘言跑了出去,到二号楼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在前面了。我和刘言强挤到前面去,地上躺着的竟然就是白清。
许多记者在疯狂地拍照,他们本来都是来参加鲁克画展的,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人群中我看到鲁克,一身火红色的大衣,他的出现,无疑让记者转移了视线,有记者问,“鲁克先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的画展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鲁克点了点头,坚定地说,“不会!”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我一转身,竟然是学姐蒋若涵,她拉我离开那里,“那么血腥的场面你还是不要看了!”
我哦了一声,刚想说话,刘言跑了过来,拉过我的手,对学姐笑笑说,“耽误一下,不好意思!”说完,她拉过我就跑。
在二号楼的大门,刘言神秘地对我说,“不觉得奇怪吗?白清是怎么上去的?”说完,她指指二号楼的楼顶。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我只是我真的没有一个答案。若说是她自己上去的,那么务必回打开大门,那么堵在门前的枯叶应该分向两边,而这个时候的大门却一切如故,仿佛从来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地上的败叶,忽然一怔,随手拣起两片放在手里。
8
画展真的如期举行,可是我已经真的没有心思再去看什么画展。
刘言软硬兼施,把我拉到二号楼二楼的大堂。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感觉阴森恐怖,墙上挂满了鲁克的画,我甚至能闻到他画布上油彩的味道。这些画中,最值得人看的,还是鲁克的那副成名作《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那是一副灰白的画布,上面画了一个美丽的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手里拿着一副恐怖的面具,嘴角上挂着一丝冷漠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副画,我完全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一片死亡废墟般的哀凉。
刘言拿着数码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刘言,沈晓!”忽然有人叫我们,我们回过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萧微微和怡茗。
“怡茗?你怎么来了?”刘言惊问。我去看怡茗的脸色,苍白中有了一点红润,只是眼神木纳,没有一点神韵,仿佛一潭死水。
“我问过刘阿姨了,刘阿姨说她最近很好,不哭不闹,所以我想带她出来看看,我怕她被关在寝室里会闷!”萧微微笑笑说。
刘言好象也很高兴,“来,给你们拍一张照片!”
萧微微拉过怡茗,站在那副奇妙的《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前,轻轻的笑了起来。
第一天的画展就那样的结束了。
半夜的时候,我们被一阵砰砰地敲门声惊醒了,刘言迷糊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刘阿姨,蓬乱着头发,“不好了,怡茗不见了!”
“什么?”刘言立时清醒了。
我坐起来披件衣服,“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我是刚发现怡茗不在屋里的!”刘阿姨惊慌地说着。
那个晚上,班级同学都拿着手电在校园里寻找起来。
我和刘言在学校里转了两圈,“怎么会没有呢?大门锁着,她根本不可能出去。可是学校里除了二号楼,我们几乎都找遍了!”
“等等!”我的眼光落到远处不远的二号楼。
我和刘言跑到二号楼,只见楼前燃烧着一团红红的火,马大爷站在火的面前,不时的把手中的纸钱扔到火焰中,嘴里念叨着,“莫凡啊,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早点去投胎吧,可别这样害人了!”
我和刘言跑过去,看到我们,马大爷眼睛里闪过惊慌,他问,“你们这么晚了不睡觉,来这干什么?”
刘言盯着他,“这话该我们问你吧!”
我拉了她一把,“马大爷,你看到怡茗了吗?”
“怡茗?”马大爷一呆,“没看到啊!”
刘言看了看二号楼的大门,“进去看看!”
“我哪有钥匙?”马大爷马上说道。
“大门的钥匙应该在鲁克的手里吧!”我说。
9
鲁克把门打开的时候,我清楚地闻到血腥的味道。
“不好了!”刘言似乎也感觉到了,鲁克当先冲了上去,我和刘言紧紧地跟了上去。二楼大堂的灯打开的一瞬间,我们都可以看到地板上躺着的怡茗,她的颈部有一道深深的刀口,血流了一地。
秘书安小姐看到这样的场面,啊地大叫出来,随手拿出手机,“报警,赶快报警!”
鲁克走上去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你疯了吧?报什么警?”
安小姐怔怔地看着他,指着墙上的画,一言不发。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怡茗身后的画,正是那副“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这时候的油画泛着月光清冷的光芒,越发寒冷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警察肯定是来的。
表哥杨同就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三十出头的他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他看了看现场,“这里必须马上封锁!”
鲁克那一刻面色惨白,我看了看他,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来,或者说我一夜没睡。表哥来找我,他拍拍我的头,“晓晓,你很坚强,头脑也很冷静,你告诉表哥,你第一眼看到现场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我开始回忆起来。听我说完,表哥恩了一声,把手里的烟蒂丢到一边,“看来就是那个叫鲁克的人干的,首先只有他才有画室的钥匙,其次,他不允许秘书报警,他为什么不让秘书报警,自然是心里有鬼!”
我点点头,说实话,我也这样想,可是总觉的哪里有些不对。
表哥站起身子,“我去派人把他先抓起来!”
不等我说什么,表哥已经站起身子走远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我去找马大爷问个清楚,清早的时候他总是起的很早,站在柳树下看着淡蓝色的天空。
“马大爷,你告诉我,莫凡是谁?”我问,这个名字曾经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鲁克刚刚出现在校园的时候,那时候有人恶作剧以白水代替硫酸泼向他,那时候我就听到,那个人自称是莫凡的硫酸,第二次上在马大爷的嘴里说出来,就在昨晚,他烧一些纸钱,一直念叨着莫凡两个字。
马大爷背着手,看了看我,“莫凡是跟鲁克同届的一个学生,学习成绩相当不错,她很孤傲,很少和人说话,当时她只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小她三届的一个女生,两个人总是一起在二号楼二层画画,可是忽然有一天,莫凡从楼上跳下来自杀了,不久鲁克就出名了,二号楼荒废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莫凡三届的女生?那应该是蒋若涵学姐同届的,那么蒋若涵会不会知道是谁呢?我快步跑到蒋若涵的寝室门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久,竟人没人答应。
我使劲地推了推门,门被人反锁了,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的心忽然不安起来,立刻打电话给表哥。
“什么事?”表哥一到就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晓晓?”
“这是我一个学姐的房间,我敲了好久的门,可没人答应,我怕她出事!”我急急地拉过表哥的手。
表哥恩了一声,拉了拉门,门被他用力的拉了几下之后,啪地打开了。
学姐被高高地挂在房顶棚上,穿着白色的睡衣。
“学姐!”我惊叫。
10
法医说怡茗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而学姐蒋若涵的死因是服毒。
我和表哥对望了一眼,很无奈。
表哥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说完,他和法医离开学姐的寝室。学姐是个爱干净的人,房间里满是白色。
如果说学姐是服毒而死的话,使谁把她吊起来的呢?我快步走出这个寝室。
坐在床上,我开始思考起来。刘言拿着新洗出来的照片放到我手里,我看了看,是萧微微和怡茗的那张照片。
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竟然是希腊神话。这本书是怡茗借回来的,她也许还没有看完就离开了。
我轻轻地翻开,看到里面的借书卡。看来这本书不是很受欢迎,这么多年来,借书卡上只有四个名字:莫凡,鲁克,蒋若涵,怡茗。
这四个名字由远至今,而这四个人中只有鲁克还活着。说不出为什么,我觉的这件事和那幅《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油画有关。而且这个想法越来越重,仿佛就这样一般。
萧微微接过我手里的照片,眼角忽然湿润起来,“哎,年轻的生命刹那间陨落!”
这个时候,刘阿姨推开门进来问道:“有衣服洗吗?”我看她的样子也苍老了很多。看来发生了这么的多的事情,大家都很累,都很疲惫呢。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刘阿姨转过身,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转过头说,“蒋若涵死的前一晚,鲁克到过她的寝室!”
“你怎么知道?”我忽然站了起来。
“我是寝室的管理员啊,女生寝室是不允许来男生的,你不知道吗?那天晚上鲁克来,也做了登记的!”刘阿姨说完就离开了。
“这真是个大消息啊,若是这样,鲁克不成了杀人犯?”刘言大叫着说,然后推了推我,“我去告诉你表哥杨同去!”
我看着刘阿姨和刘言的背影,一时间本来很清楚的东西都觉的不真实起来。
11
的确,鲁克的嫌疑最大。
首先是怡茗,她死在画展大厅里,而大门的钥匙只有鲁克才有,而且鲁克的确是当着我的面不允许他的秘书安小姐报案的,他究竟想掩饰什么呢?
学姐死在寝室里,门是反锁的,她的死亡原因是服毒,而她却被人在死亡之后吊了起来,那个人是谁呢?刘阿姨说鲁克曾经来过学姐的寝室,那么,学姐的死是不是也和鲁克有关呢?
一瞬间,所有的可能全都指向鲁克。
萧微微盯着手中的照片,看了又看,喃喃自语说,“如果那天要不是因为我和怡茗走散,而是亲自送她回寝室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说着,她转过身,哭了起来。
这时候表哥和刘言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收发室才有的登陆表。
“晓晓,你看,鲁克的登记在上面,他的确来过蒋若涵的寝室!”表哥仔细看着。萧微微也跑上来看,哎呀一声,表哥问她,“你怎么了?”
“我的手指被你衣服上的拉锁刮破了!”说着,她把手指放到嘴里含起来。
刘言扫她一眼,“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这一幕在我脑海中电闪雷鸣般的过去,让我忽然想起一个瞬间,一开始我从未想过,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忽然记起?
我听到刘阿姨的声音在门外,“有衣服洗吗?”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走过。刘言抱着手臂,“看来白清死了,对她的生意真是个大打击呢!”
对了,还有白清,白清也死了。她的死有怎么解释呢?
想到白清,我忽然记起在二号楼大门前拣到的两片树叶。我开始翻找起来,刘言看了看我,“你找什么呢?晓晓?”
我没说话,直到找到那两片树叶,我才猛然怔住,我慢慢的说,“杀人凶手可能不是鲁克!”
12
我再一次看到鲁克,是在二号楼的二层大堂。
我找了很多人来这里,有马大爷,有刘阿姨,有教务主任,有安小姐,有表哥,还有萧微微和刘言。
“说吧,晓晓,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答案吗?”表哥看着我。
“好!”我清清嗓子,“第一个出事的人是孙艳丽,她疯了,被吓疯的,她的疯让很久没被人注意的二号楼一瞬间显漏出来!”
我走到教务主任的身前,“主任,你告诉我,这二号楼为什么被封锁起来了?”
教务主任一愣,恩了几声,“因为……因为……”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我替他说道:“因为这里死过一个人,一个极有天赋的油画学生莫凡,她很出色,只是她不善表达,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是不是,马大爷?”马大爷笑了笑,“是的,她是个很出色的姑娘!”
我点点头,“这样出色的姑娘有一朋友,比她小三届,就是蒋若涵吧!”马大爷点了点头,“当年她们两个真的很好,像一个人似的!”
“是啊,就是这样要好的朋友,在莫凡死后,蒋若涵竟然没有任何哀伤般的活了下来?这是为什么?”我顿了顿,“就是因为当年莫凡的死并不单纯,她为什么会死?”
教务主任看了看我,默默的说,“当年她来找过我,她说她的画被人盗用了!”
“那你还记得她当时说盗用她画的那个人是谁吗?”
教务主任点了点头,“我怎么能忘呢,就是鲁克!”
“哦!”我看了看鲁克,“你知道莫凡吗?”
“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同班同学!”鲁克干脆地回答。
“是啊,你们是同班同学,你为什么要盗用她的画呢?让她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跳楼自杀?”我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孙艳丽出事以后,第二个出事的是怡茗,她是个柔弱的女孩,说她柔弱,是因为她晕血!她是第二个疯的,她疯以后,因为学校无法联系到她的家人,所以被安排一个无人住的寝室里,由刘阿姨照顾,是不是?”
刘阿姨恩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怡茗疯了之后,在鲁克的画展第一天来过这里,是谁带她来这里的?”我问。萧微微说道:“是我,是我带她来的,我问过刘阿姨,她说怡茗恢复得还不错,已经不哭不闹了,所以……”
她话未说完,刘阿姨就抢着说,“是的,当时怡茗真的很好!”
“你说她当时很好,还是一直都很好呢?”听我这样问,在场所有人都明显一愣。
“第三个出事的人是白清,我发现我一直都把她丢下了,我总是在是在思考怡茗和蒋若涵学姐的死亡过程,而恰恰忘记了这个重要的白清!”
我看了看刘言,“白清为什么会死?是她知道了什么秘密吗?刘言,你还记不记得,白清死亡当天,她是因为肚子疼回寝室的,是不是?”
刘言点了点头,“因为她忍着肚子疼来告诉我们鲁克画展的事情,所以我们还嘲笑她了,不是吗?”
“是的,而白清死后,我当时就想,白清是怎么到楼顶的呢?如果她是开门上去,那么必定会让堵住大门的树叶分开,而我们到的时候,树叶完好无损,似乎证明根本没人来过一样!”听我这样说,刘言点了点头,我继续说,“这是一个构思了很久的计划,从一开始,从第一个受害者张千开始,一个计划才刚刚开始!”
“张千?张千是谁?”所有人开始迷糊起来。
“张千曾经是我们学校的数学高才生,他得过数学比赛的第一名,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在临毕业时被吓疯了,和孙艳丽一样!”我解释说,“我们每个人都扮演了这个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孙艳丽疯的时候,我和刘言曾经来过这里,当时在外面碰到蒋若涵学姐,当然我那时并不知道她看的那个房间就是很久以前莫凡画画的房间。当年莫凡的画被人盗用了,而盗用的人正是鲁克,也就是他的成名作《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这副画是莫凡的心血之作,她实在受不了打击,一夜之间精神崩溃,于是她选择了轻生。她的死亡给蒋若涵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使她不再相信任何人,造成了孤僻的性格,她恨鲁克,她一直在为超越鲁克而努力,可是当她知道自己在进步的同时鲁克也在进步的时候,她很苦恼,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得到鲁克要回母校举办画展的消息,于是她开始计划起来。首先就是鲁克来校的第一天,泼白水恐吓鲁克的人就是蒋若涵,她当时只是想警告一下鲁克,谁知道鲁克竟然并不害怕,反而更加坚定的要如期举行画展!”
我看了看鲁克,见他满脸冷汗的样子,“其实鲁克不是不害怕,只是他知道,这次画展吸引了不少记者,如果他临时退缩,就正好中了蒋若涵的计,记者自然不会放过他,那么在调查之中,我们一定会找到莫凡,和那副‘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这样的话,鲁克就成了欺世盗名的妄人了,他所有的努力将全部变的毫无意义,可是你没想到,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你呢!”
“那么说……这一切都是蒋若涵做的了?”刘言试探着问。
“不!”我坚定地否决,“我说过,在这次的事件中,我们都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其中由为重要的就是教务主任!”
“我?”教务主任吓了一跳,“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怎么能没有关系呢?若不是你,学校就不会有特批,怡茗就不可能被留在学校等家人,是不是?”我问。
教务主任点了点头,“当时是因为联系不到她的家人。”
“这就对了,其实怡茗根本就没有疯!”我说。
“什么?”几乎全部人都张口大叫。
“是的,怡茗没有疯,只是因为前面有孙艳丽和张千的先样,我们很自然地理解成怡茗也疯了,然后她就被带到另一个无人的寝室了,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等我们再见她的时候,就是在画展上了!”
萧微微摇头说,“不可能,即使怡茗没疯,她也不可能做这一切!”
“为什么?因为她柔弱?其实她一点都不柔弱,她很强大,我们之所以认为她柔弱是因为她晕血,可是她根本就不晕血。还记得孙艳丽疯的那一次,撞破了自己的头吗?怡茗装成晕血的样子,还要萧微微出去看孙艳丽的情况,其实她不是想知道孙艳丽的事情,只是有足够的时间在脸上涂抹增白霜,我记的那天萧微微一进门,第一话就是说,‘你刚才的脸色还没有这么白’,后来我们在怡茗的包里找到的增白霜就更证明了我的推测。我记得蒋若涵泼白水的时候,鲁克向一旁躲去,正好撞在怡茗身上,怡茗被他撞上,回到寝室竟然自己止血上药,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以为意,直到先前萧微微的手指被我表哥的衣服拉锁划坏之后我才猛然想起来!”
“那白清呢?白清怎么解释?”刘言问。
“这还不简单呢?白清因为肚子疼回寝室休息,正好撞到怡茗,让她发现怡茗其实根本没有疯,所以怡茗得不杀人灭口,把她弄昏之后带到二号楼楼顶,把她推了下去!”萧微微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样的话,大门的树叶就不难解释了,怡茗出了这里之后,顺手把树叶重新堵回去,她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因为她总到这里来!”我缓缓的说。
“可她为什么来这里呢?”表哥又糊涂了。
“因为她装鬼啊,她要吓疯孙艳丽啊!”
“这不可能,张千疯的时候,怡茗还没入校呢!”教务主任摆手说道。
我笑笑,“很对,所以这里面就需要一个很重要的帮手!”我指向人群中的她,“就是她!”
刘阿姨笑了笑,“为什么是我?”
“我记得孙艳丽疯的时候我和刘言下楼,你问我们是不是孙艳丽真的疯了,当时我和刘言很不满意你幸灾乐祸的样子,于是没理你。可是怡茗疯的时候你却跑到楼上去看,既然你这样喜欢研究别人,为何孙艳丽疯的时候你却没上楼呢?你主要是想看看怡茗装的像不像,你看她的演技把我们都骗了以后,就等教务主任来。刘言把教务主任找来,帮你送了口信,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教务主任因为联系不到怡茗的家人,所以把她安排在学校!”我叹了口长气,“教务主任当然联系不到怡茗的家人,因为怡茗留的地址和电话都是错误的,而且,怡茗已经没有亲人了,她的姐姐已经自杀了!”
“那个姐姐就是,莫凡!”听我说完,刘言喘了口气,问道:“你说什么?怡茗是莫凡的妹妹?”
13
“没错,怡茗就是为她姐姐报仇来了,当然还有她们的妈妈!”我看着刘阿姨,刘言惊讶地张大嘴巴,“你说刘阿姨是怡茗的妈妈?”
看到我点了点头,刘阿姨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漏出了很多的马脚!我记得孙艳丽疯的那一天,我和刘言来二号楼看看现场,回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你背着一大丝袋东西向水房走去,我们很自然的想到那是衣服,其实那不是,因为当时你的脚步很轻盈,你甚至不要刘言帮你,因为你怕刘言知道那里并不是衣服,而是树叶!”
“树叶?”萧微微问,“什么树叶?”
“就是堵在二号楼大门的树叶,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人注意,让人以为这里没人来过,真的有鬼。而你千算万算,却忘记了一点!”我说。
“忘了什么?”刘阿姨不解的问。
“我们学校里除了柳树没有任何其他树种,而堵在二号楼大门前的树叶里竟然有杨树叶!”我拿出当日在门前拣起的树叶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即使是风吹进来的,也不该有这么多,而且二号楼那里没有阳光却也没有风,所以这说明的就是有人把树叶从外边背进来堵在门前!”我看了看刘阿姨,接着说,“其次就是蒋若涵学姐的死,法医说她是服毒而死,而我和表哥见到的蒋若涵却被人吊在房顶,这是为什么?你对我说,鲁克来女生寝室的时候你做了登记,无非就是想把这一切推给鲁克,其实蒋若涵再找鲁克之前就已经服下毒药了,我这里有一本书!”我把希腊神话拿出来。
大家的眼光全部落到这上,我接着说,“我发现这借这本书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鲁克,其他三个人都已经死了,而书里详细了记载了希腊神话中的一个人物——死神塔纳托斯,莫凡的画也以此命名。其实死神塔纳托斯的英文Thanatos引伸的意思有拟人化的‘死’、心理学‘求死的冲动’的意思。蒋若涵当时的心里就是如果我束手待毙,等着敌人来杀死我,那么他们一定会在谋杀过程中伪造种种自杀的假象,那我也就没有复仇的机会了;相反。如果我杀了自己,我倒可以使它变得像一极谋杀案,这样警方就不会放过我的敌人了。鲁克,你告诉我,蒋若涵当时找你都说了什么?”
鲁克低着头,“她只是问我,自己做的事有没有后悔!我说若不后悔,何必来母校开画展呢。”
“这就对了,你们的谈话都被刘阿姨听到了,你离开寝室以后,蒋若涵学姐毒发身亡,刘阿姨把她吊了起来。就在这里,刘阿姨你有漏出马脚了,如果真的是鲁克杀了蒋若涵学姐的话,当时房间怎么会是反锁的呢?鲁克是怎么离开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躲在床上,趁我和表哥离开的时候偷偷跑出来借着收衣服的借口来告诉我鲁克曾经来过学姐的寝室,是不是这样?”
“那怡茗……”萧微微忽然问。
“其实怡茗也是自杀的,当时你们走散,并非无意,而是怡茗故意藏起来了,她就躲在画室里,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喉管,这样她即使再痛苦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了,最终失血过多而死!”我看了看身后的画,那副《塔纳托斯的微笑面具》上的少女笑容清冽,说不出的冷酷,“其实怡茗只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这副画,可以为她姐姐正身!”
刘阿姨忽然笑了起来,“是的,我是莫凡和怡茗的妈妈,我的莫凡死了,死得好无辜,我要为她报仇,她的画不可以成为别人,她的东西我要帮她抢回来!”说着,她冲来就要去抓鲁克。
表哥拦住她,并把她扣住。
秘书安小姐吁了口长气,“雨过天晴了,你们可以把鲁克放了吧!”
表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