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刚把紫来抱进浣衣室的院子,紫来便自己跳了下来,说:“谢谢王爷。”
王爷默默地盯着地面,良久,转身离去。
紫来挪回到床上,刚坐定,赵嬷嬷就送饭过来了,她说:“紫来,王爷要你安心休息两天,等脚好了再做事。这两天的衣服,我安排其他人洗。”她看了紫来一眼,压低声音道:“以后尽量离兰夫人远一点吧……”
紫来端着碗,点点头。
王爷本来是要回睡房的,到了长廊,一折身,还是去了兰夫人的房间。推门进去,兰夫人正坐在案几边抹眼泪,凄凄切切地哭得甚是伤心。如冰在一旁站着,耷拉着脑袋,额头上一块青紫煞是扎眼。
“兰儿。”王爷喊了一声。
兰夫人一听,没有回头,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一声“兰儿”让她知道,在王爷心目中,自己还是有些分量的。
王爷摆摆手,示意如冰退下,然后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兰夫人。兰夫人将帕子捂住脸,哭得更尽情了,不过哇哇的哭声里,拿腔拿调,明显地多了些做作。
“眼泪流多了,喉咙也嚎干了,要喝水吗?”王爷慢悠悠地说着,慢悠悠地拎起桌上的小瓷壶,倒了一杯茶,搁在兰夫人跟前。兰夫人忽一下放下帕子,撅起嘴,斜着瞪了王爷一眼,娇嗔道:“讨厌!”
王爷并没有看她,低沉道:“为什么跟她过不去?”
兰夫人一刺,知道王爷定然已经晓得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于是一扭身子,含着眼泪,咒着气道:“你是我的!我不准别人来抢!”
王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她多过分!”兰夫人忿然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丫头,仗着你有几分喜欢,就口口声声说要做王妃,还要我替她洗脚!”
“这些我都知道了……”王爷似乎不想扯太远,只幽声道:“谁说我喜欢她了?”
“她自己说的!满院子的人都听到了!”兰夫人尖利地说:“她说,你亲口承认喜欢她!你还答应让她做王妃!”
长长的沉默中,王爷面色很平静,语调也是淡淡的:“胡说你也信……”
兰夫人猛一下怔住,悻悻地住了嘴,费解地看着王爷。
“如果不是因为你大闹雅园,善卿的病情也不会那么快恶化……”王爷冷冷地说:“我当众答应了善卿的事,不能授话柄于人。”
兰夫人低下头去。善卿在王爷心里中的地位,如果她开始不知道,还妄想去撼动,那么经过近半年呆在娘家的反省,她不敢造次。
“我要你不要动她,是因为善卿。”王爷低沉道:“她只是一个丫头,我也没打算给她更高的身份,她不甘心,要闹腾,你掺和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兰夫人的丹凤眼带着探究斜斜地射过来,嘴角的一丝媚笑已经昭示着偃旗息鼓了。毕竟,这话她信,王爷若是真的喜欢,是不可能让紫来做杂役的。
王爷没有说话。
兰夫人站起来,婀娜地小碎步,随即象被去掉了脊梁骨,软软地往王爷身上一坐,勾住了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口发嗲:“我就要听你亲口说,你不喜欢她……”
“我要是喜欢她,就让她做王妃了。”王爷看了兰夫人一眼,高深地笑。
“恩~~你坏!”兰夫人扭了一下腰肢,盯着王爷的脸,撅起了嘴,猛一下挺直了身子,虎起脸,恶声问道:“那你为什么抱她?”
“她伤了脚。”王爷如实回答,又说:“王府里不能允许私刑,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你想烫坏她的脸,总是不对在先。”
兰夫人哼了一声,仿佛理亏,却还要装腔作势地强硬:“那,那你也不用抱给府里所有的人看啊——让我这个夫人的脸往哪里搁?仿佛我都不如一个做杂役的丫头……”说到这里,委屈陡然冒上来,嘤咛一下,眼泪说着就要掉下来:“你还当那么多人,喊我谷幽兰!说……说……不准动她一根毫毛……”她噎巴噎巴着,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
王爷沉下了脸:“我说的可是认真的。”
“这不是明摆着压我抬她吗?!”兰夫人一跺脚,站了起来,使劲地晃动着身体,发出不满又气恼的哼哼声,半是撒娇半是抗议:“我不管!不管你怎么做,你要把我的面子驳回来!”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王爷从胸腔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不嘛,不嘛……”兰夫人开始哭泣,发出拖长了的嗯、嗯声。
王爷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道:“行了——”
兰夫人哭声才起,忽然止住,不服气地说:“那她以后做了错事,我就不管教她了?!”
“你可以先记下,等我回来再告诉我。”王爷并没有松口。
兰夫人撅起嘴:“那要是你出去好久呢?”
“那也等我回来发落。”王爷说:“总之,你别去动她。”
兰夫人愠怒地回瞪着王爷,忽然一下,又坐到了王爷身上,摸着王爷的脸,莺声撒娇道:“我连一个丫环都不能处罚了,那以后还怎么管事啊?那府里的人,不是都不会听我的了?”
王爷想了一下,沉吟道:“严格地说,她还不能算府里的,因为她还是个官妓,隶属于醉春楼……”
兰夫人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把她送回去吧——”
王爷默然道:“我答应了善卿的,留她在王府……”
又是善卿!兰夫人恼怒得很,却做不得声,她扭过身子,将背对着王爷,气咻咻地不说话了。
王爷轻轻地拨了拨她的肩膀,兰夫人一下扭开,就是不回头。
“好了,即算我今天抱了她进门,明天大家便都可以看到,她还是个洗衣服的粗使丫头,这算不算你的面子?”王爷说:“这样,我答应你,绝不让她做府里的姑娘。”
兰夫人这才转过身子,似信非信地问道:“真的?”
王爷认真地点点头。
兰夫人的脸上瞬间漾起娇媚无比的微笑,眨着眼睛,亲昵地靠过来,小声而暧昧地说:“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
王爷环住了她的肩膀,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脸,柔声道:“今天太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去办事,只要你乖,改天一定陪你。”他俯下身,亲了她一下。
兰夫人有些失望,却只能悻悻地送走王爷。
王爷一路想着心事,缓缓地行进在星空下,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紫藤下。
他有些后悔,进门的时候不该去抱紫来,可是,不知为何,在她的眼光里,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尽管他知道,她怎么做,是有目的的,就是要跟兰夫人示威,要向府里的人宣告,她得到了王爷的另眼相看,或者就是验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那番话,王爷喜欢她。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孩是有心计的,她所做出的每一个举动,过后细细想来,都是深谋远虑的。一开始,她认定他喜欢她,到现在,王爷已经可以肯定,那是使诈。她不但自己说王爷喜欢自己,还把一切的舆论往这个“事实”上面导向,一步一步地在制造和形成既定事实。比如,可以挑衅府里最有权势的丫环如冰不用受罚,可以闯禁地进王爷的卧室如履平地,可以叫板最受宠爱的夫人不被教训,然后,她还让大家看到了王爷亲自抱她进屋,这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另眼相看的程度,让一切变得极富暧昧气息却又能保证人人都能看得真切。
她不单单是为了借王爷的势让自己在府里好过,而似乎,是真的想当王妃。
而他,却显得有些被动了。当众对谷幽兰的警告,亦是当众对自己喜欢紫来的认可,虽然他本意并不想如此,但是他确实是做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他愿不愿意,府里可能除了兰夫人,谁都认为王爷喜欢紫来。而兰夫人也心有怀疑,只是在他的辩解之下,不那么确定罢了。
他当然不能让紫来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她,他不会让自己喜欢一个居心叵测、不择手段的女人,更不会允许让这样的女人来操纵自己。接下去,他会刻意地远离她,给她一个无言的警戒,让她懂得,算计也是白搭。今天,他之所以给兰夫人那个警告,为的,也是要远离紫来。虽然他不想再跟紫来有任何的瓜葛,但是他也不希望兰夫人伤害到她,毕竟,王府里一直都是风清气正的,不该有私刑,而且既然有诺于善卿,既然把紫来带进了王府,就不能承诺只兑现一半。他可以不给她更高的地位,可以不给她落籍,但是,安全还是要保证她的,这是最低的限度。
甘紫来,你有够厉害,但是,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的可乘之机。
王爷慢慢地踱到秋千旁边,坐了上去。
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坐秋千的样子,在风中穿越,脸上,是那么单纯的微笑。都说相由心生,老天,一个这么狡诈的女人,怎么会生就一副这么纯洁无暇的面容?王爷百思不得其解。
不要再去想她了。王爷对自己说,这个女孩不是善类,她跟郭伦学过媚功,以她的聪明,绝对是领略了真正的精髓。那么,她用什么方法,在无形之中摄取了他的心,虽然不得而知,却更让人可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触。似乎还有些疑点,她为什么只在人前对他亲热,单独相处的时候,却是那么排斥他?按理,她若是想当王妃,顺从和亲热他是理所当然的,迟早要是他的人,越早勾搭上,不是越好?那样便可名正言顺地要名分。可是,他还记得,双手端住她的腰肢,举她上马的时候,她那凛然而戒备的眼神,仿佛一下就要把他推开到千万里之外;他还记得,她那么不情愿地上了他的背,到了城门就迫不及待地滑下来,跟回了浣衣室的院子一样,不肯让他多背和多抱一下子,他甚至能感觉,她并不希望他进入她所谓的房间。她似乎,只愿意在王府里的众人面前,展现他们俩人之间的“亲昵”。
刁钻!王爷冷笑了一下,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不用去学媚功他都知道,这是青楼女子惯用的伎俩,紫来使用起来,倒是非常的灵活自如。
小小年纪,真不简单,他小看她了。
王爷飞快地走向花园外,明天还有事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因为她而耗在家里。一个粗使丫头,犯得着他操那么多心吗?!只要兰夫人不去动她,他当然也无须去管她,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
此时此刻,紫来正躺在小屋的床上,歪着脑袋,透过窗户,看窗外的星空。
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保住了这张脸,也留下了这条小命,回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计划正在稳步地推进,紫来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从王爷开口警告兰夫人的那句话一落音,紫来就在心底冷笑。
王爷终于上当了!
他为什么要当众警告兰夫人?因为他不打算再跟她走得近,但又需要顾忌兰夫人加害她,所以,他正色宣布规矩,以绝后患。到赵嬷嬷送饭时说出的话,紫来是彻底安心了。“这两天的衣服,我安排其他人洗”,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王爷根本没打算给她换事做,甚至也不想她去书房了,休息完两天,她甘紫来,继续洗衣服!
但是王爷可能没来得及想,但是过后,他一定会知道,这样警告兰夫人倒是正好帮了紫来的忙,那就是府里都会认为王爷喜欢紫来,偏袒紫来,在为紫来打算。那么,王爷会因此而认定紫来处心积虑谋取王妃之位,反感陡生之下,他会弃之不理。而兰夫人,将因此更恨紫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抱着其他的女人,还冷言震慑,估计受得了这个刺激的并不多,至少兰夫人算不上一个。
我只要你恨我,可不想你杀我,想到那火红的熨斗,紫来还是有些后怕,她对自己说,现在对自己,王爷是如避瘟神,兰夫人是欲除之而后快,差不多了,可以见好就收了,接下来,需要尽快给兰夫人驱逐自己创造一个机会,好让自己逃出生天。
紫来轻轻地笑了一下,王爷你再聪明,也不可能总是赢我,风水还轮流转呢……
浣衣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小飞侠探头进来,轻轻喊道:“姐……”
紫来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我在呢,进来吧。”
小飞侠闪了进来:“昨天我就想来看你了,见天色晚了,就没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九如斋的烧鸡来,打开油纸包:“吃吧,我今天早上特意出去给你买的。”
“你怎么老是买烧鸡给我吃?”紫来笑道:“除了烧鸡就没别的东西可吃了?”
“鸡补身体嘛,”小飞侠坐在床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呵呵,我就喜欢吃烧鸡,所以要买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
“以后别买了,浪费钱,”紫来笑着想逗他一下:“说不定王爷已经吩咐厨房专门给我炖只鸡了呢……”
“美吧你呀,王爷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小飞侠说:“好像没关照你什么额外的照顾……”
当然不会有额外的照顾,而且,居然不管我,这么放心地就出门去了。紫来边笑边想,王爷这次真是上当了。一抬头,却看见小飞侠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于是问道:“看什么?”
小飞侠迟疑了一下,忽地嘻嘻一笑,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把王爷弄到手的?”
紫来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没呢。”
“没?”小飞侠嗤了一声,说:“昨天大家可都看见了,王爷亲自把你抱进来的,这府里,还没那个丫头有这样的待遇呢……这下所有人,可都把你当二夫人看待了……”
“真的?”紫来诡诈地一笑,故意说:“我才不稀罕当什么二夫人,我要当王妃!”
小飞侠愣了一下,然后裂开嘴,憨憨傻傻地笑起来:“我也这么想。”
紫来顿时沉下脸来,白了他一眼,戳着他的额头道:“你美吧你!”
小飞侠摸了摸额头,靠过来,悄声道:“我跟你说真的,姐,你一定要趁早,赶紧把王爷办了——”
“办了?”紫来听得一头雾水。
小飞侠忽一下红了脸,蚊子似地哼哼了一声:“上回在庐山,我不是提醒过你嘛,就是……就是……”他又咧开嘴,傻笑道:“就是,睡了。”
紫来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我没兴趣。”
“姐,这是不能等了,”小飞侠认真地说:“你若不趁着王爷喜欢你,快点下手,那兰夫人可就要对付你了……说不定,她现在就在盘算了……”斜她一眼,埋怨道:“谁让你也不避讳点,昨夜里出那么大风头……”
这就正中下怀,紫来悠然道:“说说看,她大抵都会怎样盘算我啊?”
“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小飞侠紧张兮兮地说:“反正不会让你跟王爷在一起,连你们可以继续接触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的!”
呵呵,紫来可喜欢听这话了,她想了想,问道:“以前府里有没有王爷喜欢的丫头?那兰夫人都是怎么对付她们的?”
“有!”小飞侠悻悻道:“都没有好结果。”
“说说看!”紫来来了兴趣。
小飞侠眼睛瞟着屋顶,思索回忆着说:“撵出去、嫁人、卖了……反正就这样。”
“这不是挺好的嘛……”紫来差点就说漏了嘴,连忙掩饰道:“这都不是很差的结果啊,由此可见兰夫人也不是很厉害,还有些尽人意的……”她本来想说,比起那曹夫人,她可算仁慈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这就你不知道了!兰夫人厉害,那是出了名的,她肯这么放手,是有原因的!”小飞侠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知道吗,原来府里有个丫头,是个婢女,王爷有些喜欢她,还没你这么招摇,最多也就是算眉来眼去吧,不知怎的,就被兰夫人察觉了,后来有一天,趁王爷不在,兰夫人就把这丫头的头发和眉毛都给剃了,王爷回来知道后,把兰夫人训斥了一通,但也没把她怎么样,只把丫头送回了家。”
“结果兰夫人以为王爷宠着她,怎么过分都没关系。后来这丫头在家里呆了一年,把头发什么的都长好了,王爷又让她回府里做事。丫头因为先前的事恨兰夫人,有心跟兰夫人争宠,就有些不把兰夫人放在眼里……”小飞侠说着,伸手点了紫来一下,意思是说,就跟你这样有得一比。
然后继续说:“兰夫人岂是好惹的,趁王爷出门不在,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把那丫头的腿给打断了……”小飞侠咬牙道:“还有更绝的呢,兰夫人不但打断了她的腿,还把她卖到妓院去了,着鸨母来后院抬的人……”
过份!紫来一听,觉得兰夫人的心肠狠毒已经似同蛇蝎了,嫉恨之心如此之重,要烫自己的脸,那只是小儿科了,确如她当时所说,只是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惩罚。
“王爷那次出去了好些天,回来知道这事后,盛怒非常,当即写下了休书,要把兰夫人退回娘家。”小飞侠说:“兰夫人这才知道闯祸了,大哭不止,在王爷卧室外跪了三个晚上,苦苦哀求。王爷最后虽然是收回了成命,但是也宣布了一条规矩,要兰夫人起誓,今后府里不得再动用私刑。”
“不能用私刑了,所以那些可能被王爷看上的丫头,都被兰夫人以各种方式打发出府了。”小飞侠说:“昨天兰夫人想烫你的脸,那是我进府以来,头一次看她冒险动用私刑。可见,兰夫人有多么恨你。”
“不过王爷警告她了,兰夫人是绝对不敢再动你的。”小飞侠说:“你呀,小心她把你弄出府去。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紫来点点头。
“你可千万别低估了兰夫人,”小飞侠低声道:“姐,你知道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府里从来没有丫头被王爷收房?”
“就是因为兰夫人厉害呀,”小飞侠一语道破天机:“在府里,兰夫人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得很,她很善于抓住王爷的心,仗着王爷的宠爱,又没有其他女人来争抢,权势很大。这府里的丫头,只要出现了一点要接近王爷的苗头,或者王爷稍微正眼相看的,兰夫人必能先行察觉,在王爷还未动心的时候,就弄了出去……反正王爷那时还没怎么上心,也没什么感情,兰夫人又没动用私刑,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了……所以跟别家比起来,我们王府里,很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