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紫来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固执而且冷漠。
王爷无法,只得钻出篷子,站在船头。忽然,他大喊道:“紫来!那边有个小岛,还有人家!”
紫来一惊,跑了出来,远远地望着,真是一个郁郁葱葱的小岛,那缓缓升起的丘陵之上,是有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落。王爷赶紧到船尾起桨,船飞快地靠过去,渐渐地近了,紫来看见院子里边的泥墙茅草屋,正门大开着,三、四间屋子的外边,有几只鸡在悠闲地吃食……
有人呢——
紫来站在船头,还没等船完全靠岸,就兴奋地拎着褂摆跳了下来,“啪啪”地踩着水,跑向那矮矮的篱笆,王爷顺势扯下篷上晾着的裙子,飞快地跟上去,就在紫来迫不及待地推篱笆门的时候,王爷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往身后一带,冲门里喊道:“请问有人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啊?”
王爷赶紧拘身行了个礼,说道:“我们是结伴来湖上游玩的,一起雇了六、七条小船,结果走散了,迷了路,不知道能不能借婆婆家歇歇脚,喝口水,等着朋友过来找我们……”
老婆婆一听,打开了篱笆门,说:“进来吧……”
一见王爷,只穿着一身中衣,而他的身后,明显是穿着他外衣的一个姑娘,披散着头发。老婆婆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王爷解释道:“婆婆,这是我未婚妻呢,她不小心掉湖里了,我只好把外衣给她穿上,如果可以,借您家的火给她把裙子烘干了,就换上……”他扬了扬手中的裙子。
婆婆的脸上的神情释然了,看着他们,忽然笑了,拉住紫来的手,问王爷:“这是你媳妇啊……”
紫来顿时成了个关公脸,不满地斜了王爷一眼。
王爷瞟了紫来一眼,笑着不说话。
“哎哟,你这娃,好福气呢,这么好看的媳妇……长得真是乖呢……”老婆婆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紫来的手,盯着看个不停,啧啧道:“白白净净,漂亮……真真跟画上的人参娃娃一样呢……”又扭头把王爷打量一阵,感叹道:“多般配啊,金童玉女呢……”
“呵呵,”王爷得意地拉住了紫来的另一只手,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煞有介事地说:“我们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呢。”
紫来一下梗住!又急又窘,瞪王爷一眼,王爷却假装没看见,她又恨恨地用指甲掐了王爷一下,王爷也重重地回捏了她一下,面上却依旧无事一般,对婆婆说:“能让我们进去烘烘衣服吗?”
“来吧,来吧。”婆婆把他们带进了屋子,一边张罗着把炭盆端出来烧上干柴,一边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迷路的啊?”
“这水面哪里看得到头……”王爷用手撑开紫来的裙子,靠近火边,说:“到处都一样,开始我们跟朋友的船还不远,后来转了几个湖心山,居然就不见了一个人,也不见了一条船……”
“你们肯定是绕进九段丘了……”婆婆说:“那里就是湖上面的九个山包,没有人住,也没有码头,落不了脚,每个山都差不多,如果不是本地人,绕一下就晕了……”
“哎呀,那你们,不是走了许久了?”婆婆惊呼道:“那里离我们这,可有两、三个时辰的水路呀……”
紫来黯然道:“可不是,我们上午就上了船出来的,现在,都快黄昏了……”她看了婆婆一眼,可怜巴巴地说:“婆婆,我都快饿死了……”
“我这里有吃的!”婆婆赶紧说:“我老头子早上说,下午去山上摘草药,我怕他饿着,中午特意多做了点饭,结果他比平时还吃得少,正好剩下了……姑娘你要是不介意,我热热给你吃……”
“好!谢谢婆婆!”紫来连声说。
王爷见状,赶紧悄悄地扯了紫来一下,紫来回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王爷无法,只好说:“婆婆,我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吃食,在船上呢。”
“我要吃饭!”紫来偏要和他作对,撅着嘴求婆婆:“请您热饭给我吃吧……”
王爷使了个眼色过去,紫来根本不搭理他,倒是婆婆笑了:“小伙子,我们虽然住在乡野,却不是盗匪……我就是拾掇一下院子,老头子挖点草药卖,我儿子和媳妇,都在镇上做小生意,也叫我们过去,可我们世代在这里住惯了,不想离开……”
“你就放心吧,”婆婆笑道:“不会把你媳妇怎么样的……”一转身,在灶间升起了火,热起饭来。锅铲“哧哧”的声音响起,一股饭香飘过来,饥肠咕噜的紫来只觉得口水直冒,手都快从嘴巴里伸出来了。她直起腰,眼巴巴地瞅着那边婆婆的身影,直恨不得跟她说,别热了,就吃凉的好了!
王爷看了紫来一眼,轻轻地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低声道:“有现成的不吃,你非要麻烦老人家?!”
“我不吃你的东西!”紫来用力地剜了他一眼,恶声道。
“吃吧……”一抬头,婆婆和蔼地微笑着,将碗递过来,紫来急不可待地接了,匆匆忙忙就往嘴里扒……
“慢点吃呢,会噎着……”王爷还没说完,紫来就被梗住了,硬着脖子好半天,脸上呈现出痛苦莫名的神色。王爷赶紧伸手轻轻地替她拍背,紫来却一扭身子,很不耐烦地打开了王爷的手,王爷静静地望着她,苦笑着摇摇头。
一切尽入婆婆眼中,她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王爷谢过了,将水递过去,紫来却不接,自己轻轻地捶打着胸口,那梗住的终于下去了,她又开始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婆婆笑眯眯地望向王爷:“吵架了?”
王爷点点头,如实道:“是我恶作剧,用力荡船,把她掉进了水里……她一直不理我呢……”
难怪……婆婆看看紫来,正好紫来吃完了饭,正在擦嘴巴,于是呵呵地笑起来:“你呀,生在福中不知福……”
紫来怔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望着婆婆。
“小姑娘,不是我倚老卖老说你,你看看,从一进门,你就一直没有给他好脸子,他帮你做事,这么一碗饭,你一口都不留给他吃……”婆婆嗔怪紫来:“可是他对你多好啊,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你穿,一进屋就急着替你烘衣服,你吃饭的时候,他还要提醒你,照顾你,你都不领情呢……这么好的男人,又体贴又不计较,到哪里去找呢?”
“这样不好哦……”婆婆很认真地说:“他是你男人呢……人家摊上个不好的,哭着过也是一辈子,你都掉道蜜罐里了,还不知道惜福……他心疼你,你也要心疼他才行啊……不然那一天,他不在了,你再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婆婆是过来人,听婆婆一句劝,”婆婆摸了摸紫来的头发,轻声道:“差不多也干了,让他给你梳一梳,不要再拧了……”她颇有暗示意味地拍了拍紫来的肩头,起身道:“我老头子也该回了,我到坡前迎他去……”她笑嘻嘻地看着王爷,冲紫来抬了抬下巴,出去了。
紫来愕然地望着婆婆的背影,半天没醒过神来。
这都哪跟哪呀?!
王爷嬉皮笑脸地笑着,揶揄到:“媳妇,咋就一口也不给我留呢?你看,人家老婆婆都看不下去了……”
“去你的!”紫来愠道:“王府里好吃好喝的,还侍候你少了呀?!跟我讨吃的?!我都还没吃饱……”
王爷不笑了,说:“船上还有呢,要不我去拿?”
“你喂猪啊!”紫来气咻咻地说:“我不吃你的东西!”
王爷笑得阴测测的:“有本事,也不穿我的衣服。”
紫来一怒,站起身来,刚要动手脱,却停下了手,坐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我就要穿,你能怎么地?!”脱了就没衣服穿了,你以为我是傻子?你激我,我就脱啊,你两大眼珠字瞪着,便宜你看啊?!凭什么要听你的?!就不!
“我知道,裙子还没干……”王爷慢悠悠地说:“要是裙子干了,你还不立马把我的褂子给扒拉下来甩到地上……”
哼,知道就好。紫来别过脑袋,不理他。
王爷轻轻地笑了,将裙子翻转过来烘着,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你看,媳妇,我对你这么好……”
“谁是你媳妇?!”紫来几乎要咆哮了。不知羞!她老大就憋了一肚子气,本来还拼命忍着,听他这么矫情地一说,登时火冒三丈。
“嘘!”王爷连忙制止,正色道:“我们两个衣冠不整地从一条船上出来,我这个样子,你穿着我的衣服……你说人家会怎么看?只能这么说了……”他嘻嘻一笑:“我就委屈一下,给你做一次相公……”
他说的也是道理,孤男寡女的出现在这生僻之地,当时的装扮,难免不让人联想到苟且之事,为了避免误会,可能说是未婚妻,是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紫来的脸色稍微缓和的些,她说:“人前装也就算了,没人的时候你离我远点。”
他无可奈何地笑着,低低地嘟嚷了一句:“小刺猬——”
紫来耳尖,一下就听见了,反诘道:“你才是刺猬呢!”猛地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我的小刺猬呢?你出门谁喂它?!”
“不会亏待它的,”王爷说:“我吩咐了小飞侠每天喂两次。”呵呵笑道,再次申明:“我已经买下了,它是我的……”
紫来不吭声了,眼光一斜,落到裙子上,问道:“裙子干了吗?”
王爷笑嘻嘻地回答:“还没……”
话未说完,紫来一伸手就抄了过去,低声喝道:“骗谁呢?这么薄的裙子,要烘那么久么——”一扭身,进了里间。
王爷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上,无奈一笑。
“给你。”紫来站着,斜着眼睛,把长褂递过来。
王爷接了,低声嘟嚷一句:“还好……”
“还好什么呢?!”紫来瞪一眼。
“还好你没有甩到地上,”王爷恬着脸笑:“反正脏了也是你洗,呵呵,媳妇……”
紫来眼一瞪,正要说话,蓦地看见老婆婆带着一个背着满背篓草药的老公公进来了,赶紧不做声了。婆婆一见紫来换上了裙子,好生可人的样子,又是笑眯眯地端详着,看不够似的。
王爷起身,朝老公公作揖:“叨扰老人家了,请勿见怪。”
“没事,没事,我们这里偏僻,难得有客来,你们随便就好,”老公公矮小精干,看似一个很随和的人,他朝王爷摆手道:“我都听老太婆说了,刚才下山的时候,还特意到岸边去看了一下,没有船过来,可能你的朋友一时也找不到这里,天要黑了,安心住下,明天再走吧……”
紫来刚要推迟,王爷已经躬身致谢:“那就多谢了。”
住一夜?怎么住?紫来有些发虚了。
正想着,老婆婆说话了:“我儿子媳妇有时候回家住两天,房间、铺盖都是现成的呢……”
紫来一听急了,忙不迭地叫起来:“公公、婆婆,虽然我们……可是,还没有拜堂成亲呢,不能住一间房……”
“没事,”王爷打断了紫来的话:“不劳烦老人家了,她睡床,我自己安排……”
老婆婆笑着点头,看紫来正用手指捋头发,于是拿出了梳子,却递给王爷,只朝紫来摆了摆。王爷心领神会地接过来,亲昵而自然地拉住了紫来的胳膊:“来,坐下,我给你梳头发。”
紫来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看见老婆婆抄着手,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碍于未婚夫妻的假名号,只得乖乖地坐下。
王爷的手轻轻地从紫来的头发上抚过,梳子插下来,滑落,轻柔,舒缓,头皮有淡淡的酥麻……她忽然浑身一震,眼前浮现出那面熟悉的菱花镜来,铮亮的镜面里,她看见了自己小小的、稚气的脸庞,看见了倚在一旁,一会盯着自己看看,一会又低头拨弄绢花的姐姐,看见母亲拿着梳子,微笑,专注地替自己梳头,那时候,母亲还是那么的年轻美丽,还是那么的温柔和善。
一瞬间,紫来有些失神。
“想什么呢?”王爷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在身后。
紫来没有吭声,缓缓地垂落下眼帘。
老婆婆一直在旁边微笑,看着王爷细心地把紫来的头发梳顺,又无言地递过一根发带,王爷轻轻地给紫来系上,这才俯身下来,看着紫来,说:“简单的,多好……”
婆婆似乎很满意,轻笑了两声,自是张罗晚饭去了。
王爷低声道:“知道你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这样,我去帮大爷清捡草药吧……”
“等一下……”紫来细声道:“麻烦你到船上,把我的簪子拿过来吧……”语气平和,已不似先前的气躁。
婆婆很热情地招呼王爷和紫来吃饭,晚饭非常丰盛,一道白银鱼的汤就是很大一盆了,还有韭菜炒蛋、辣椒煸干鱼块、翠绿的白菜和一碗爽口的酸菜干豆角,味道非常好。
“我们这里靠水,那就是鱼多,”婆婆说:“这些菜都是自己家的,比不得你们那镇上的菜式多,也没有那么好吃啊。”
“您真是客气,这么好吃的菜,很难吃得到呢。”王爷看上去胃口很好,吃了整整两大碗饭。
“岛上没有其他人家了么?”紫来好奇地问。
“原来有四户,后来嫌这里偏僻冷清,陆续都搬到岸上去了……”婆婆说:“就是镇子上面。”
“那,你们为什么不搬?”紫来觉得奇怪:“一户人家,照应的都没有,怎么方便么?还有,难道不怕么?”
“冷清一直都冷清,这里来的人少,以前也不过是打渔的过过,歇歇脚而已,他们搬家是嫌岛上不方便,我们老两口,倒是嫌镇上闹腾,反正自己有船,隔三差五也拿了草药去镇上换些日常需要的东西回来,也没觉得不方便……”婆婆笑道:“怕就更谈不上了……你白天也看见了,有船来,老远就能看见……再说了,我们这穷人家的,有啥东西,又怕个啥?出去连门都不用关……呵呵,人家做贼的,来一趟水路两个时辰,算他偷得几条干鱼回去,费这劲干嘛呢……”
紫来一听,忍不住也笑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估计没有贼会愿意做。
“我们老俩口,挺喜欢有人来的,新鲜,说个话,多好……”婆婆说:“我老头子还经常去镇上走动,拿草药换东西,有时候闲了也打打渔,我呢就坐家里,日子久了难免感到闷,当然希望能来个客人,打渔的人歇脚,喝水,吃个饭,说说话,蛮好。”
“如今官府春季禁渔,打渔的也少来了,要等过段时间开了禁,我还可以扎实热闹些日子呢……”婆婆乐呵呵地说:“甭说啊,你们小俩口,还是今年我在岛上头一遭碰到的客人……”
紫来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轻声解释道:“我们不是俩口子呢……”
王爷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她一下,似乎在说,别说漏嘴了。
“婆婆,我等会可以到河滩上去散散步吗?”紫来问。
“当然可以,只要别掉到水里,其他的没有问题,很安全,”婆婆指挥着王爷:“虽然没有歹人,可你得陪着一块去,自己的媳妇么,这么漂亮,当然得看牢了……”
王爷嘻嘻一笑,不知可否。
天色已经全黑了,星星挂满了天空,弯刀般的上玄月也很亮,宽阔的湖面象一块大镜子,把月亮的光芒都反射了过来,照得河滩上如同白昼一般。
紫来沿着开阔的河滩慢慢地走着,王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忽然,她站住了,没有回头,说:“你回去吧。”
王爷停下脚步,扭着脖子,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动。
她静静地面朝着湖水,站得笔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徐徐地靠近了,低声道:“说说话吧。”
她依旧不吭声。
王爷深吸一口气,湖面的水汽贯穿了整个的胸腔,他说:“紫来,以前我觉得,你是个很势利的人……”
“现在我依然是。”她坦然承认。
他笑了一下,说:“是啊……你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连话都懒得说吗?觉得浪费?”
“是。”她承认。
“我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吗?”他非常好奇,还有些郁闷。
“王爷,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紫来冷冷地回答:“每个人都该谨守自己的本份,你只要当好你的王爷,我只要做好我的花魁,就很好了。”
“怎么是不同世界的人呢?”他不赞成这种说法:“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么?”
“我们现在在一起,是在做生意,一桩生意,做完了,自然要回到各自的世界,继续各自的生活,”紫来淡淡地说:“即便是简单的交汇,之后也还是各不相干。”
“我们还可以继续做生意的,”王爷嘻嘻地笑着说:“一桩接着一桩,长期地交汇,那怎么还能说不相干呢?”
“不会的了,王爷。”紫来冷淡地说:“这次以后,我不会再跟你做生意。”
“为什么?”王爷奇怪地说:“你不是自己也承认,我是出手阔绰的主顾么?”
“是,你出手阔绰,可是,我也有选择客人的权利,我不想再做你的生意,不管你出多少钱……”紫来脸上的表情煞是清冷:“我永远都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你不会帮我,对我而言,也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那么,我不需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还有,你找我,不就是为了不停的捉弄我吗?我没有兴趣跟你玩游戏,我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生活,恕不奉陪!”说完,扭头就走。
“紫来——”他喊道。
她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地朝前走去。
他想了想,紧跟几步上前,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考虑,作为生意的交换……”
她猛一下站住,折回头来,盯着他的脸,认真道:“我要进宫。”
月光清亮,阴沉在他的眼中闪过,他的脸色却不那么分明,沉了声问道:“进宫,做什么呢?”
“见皇上。”她直截了当地回答。
他心里一凉,脸上反而浮起笑意:“见皇上干什么么?”
她顿了顿,轻声道:“废除官妓制度。”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只是月光朦胧,不太清晰。
她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废除官妓制度而要见皇上,还是,为了见皇上而设定一个非见皇上不可的理由?
见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