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战鼓毫无征兆的从城墙下响起,爱德华的心也随着这战鼓,不断悸动。
难道他们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攻城?
风沙越来越大,像千万条黄龙在天上翻滚。黄风过去,红风又来了,满天像烧着大火。并且在光秃秃的城墙之上,怪声的怒吼着,咆哮着。
爱德华想勉强睁开他的眼睛,但眼睛只微微的露出了一条缝隙,尘土便从这条缝隙中涌了进来。
一阵刺痛,爱德华便想破口大骂,苦于若是张开了嘴巴,无疑是白白吃土而已。
战鼓依然响个不停,城墙之上,每个人都是心急如焚。
目不视物如何与敌人战斗?
恐慌在一瞬间,侵入了每个兽人的心灵深处。
老虎头心中明白,这样的环境,对于魔族而言,是同等的。自己看不见,对方自然也看不见,但那咄咄逼人的战鼓声,却会让人产生误解。
在冷兵器战场之上,第一要素,那是士兵的士气。
如果士兵产生了恐惧的心理,那这仗还没有打,就已经输了。
他想张口大叫,想稳住士气,但沙尘被狂风所激荡。就在张嘴的一刹那,一把土便灌入了他的口腔中,迫使他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
突然之间,狂风无声无息的停了下来,仿佛一块破布,被剪刀从中剪断那般。
沙尘忽然失去了助力,纷纷从天空直堕而下。
爱德华茫然的睁开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前方。
滚滚的黄沙渐渐从天空中消失,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之中。原本如同上古洪荒时代的大地之上,突然现出了无数漆黑的人头。
那是魔族的士兵,一列列,整整齐齐的排在距离城门一里之外的空地之上。
随着爱德华的视线逐渐的拓展,一行行的魔族士兵,不断出现在远方的地面之上,一直延续到地平线的远端,似乎有没尽头。
就在沙尘完全落地的那一霎之间,魔族的士兵动了。
在梦魇魔马的驱动之下,数千侯斯骑士向着米蒂莱西端的城门冲了过来。
老虎头令旗挥动,数十只弩箭从城头呼啸而出。弩箭到处,侯斯骑士人仰马翻,阵型顿时变得散乱。好不容易奔到近处,城楼之上千百只羽箭射出,将他们送回了死神的怀抱之中。
第一次接战,用时不足十分钟,数千侯斯骑士,没有一个生还。
爱德华看得饶舌不下,心想:这还是冷兵器战争?怎么感觉比师父所说的机关枪杀人的速度更快一些?那是数千魔族士兵,又不是数十个。
他的心中的念头还没转完,第二批侯斯骑士又已经冲了过来。
同样的数量,从同样的方向,向着同一个地方冲了过来。兽人再次将这批骑士尽速杀死。
这样就死了近万的士兵了?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三批再次冲了上来,爱德华看着悍不畏死的魔族士兵,心中感慨:这究竟有多少士兵?这样的打法,还真是前所未见。
可是,当第三批士兵也死伤殆尽之时,爱德华发现了蹊跷。
有时候,羽箭从侯斯骑士的身上一穿而过,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有时,羽箭射中某个侯斯骑士,连带其他二三十个一同摔下马来。
微一沉吟,爱德华恍然大悟,原来魔族使用了类似于海市蜃楼之类的魔法。百来个士兵的冲锋,看起来便如数千士兵一般。
这种战术在平原战,或者多城门攻城的时候,可以作为疑兵,导致对方疲于奔命,而且无法正确的部署军力。
可是,米蒂莱是山间的要塞,一个方向,只有一个城门,这种战略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就在爱德华疑惑之时,战鼓之声突转高亢,几个巨大的战车从地平线的远方被推入了战场。
爱德华认识,这是投石器与攻城塔。
投石器被拉倒了前沿,缓缓的展开了那宏伟的身躯。
但魔族的统帅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投石器的表现,或是可能造成的损伤。黑魔法师们同样对这些投石器们施展了那海市蜃楼之类的魔法,让这些投石器的数量翻了几十倍。
或许投出去的石头真正能砸到人或城墙的,只有真实的那几个。
但相对于米蒂莱那用精钢浇筑的城墙而言,投石器的作用不过是测试兽人的防御强度而已,让兽人的守军疲于奔命。
魔族真正的精锐部队此时的目标,那是米蒂莱的正门。
正门虽然也是钢铁所铸成,在高塔和强大的火力守卫之下的确难以攻破。但相对于周围那些宽十数米,高七八米的城墙而言,这里才是整个防御体系中最弱的一环。
鼓声越来越大,火势越来越猛,巨大的攻城塔与投石器不停的靠近,在这阵形之中,有一座庞大惊人的破城锤,它的长度和百年的神木一样高,藉着粗大的铁练晃动。
魔族的铁匠们为了铸造这恐怖的武器,花费了数十年的光阴。
它的尖端铸成咆哮龙头的形状,上面被施展了强大的破坏魔法,为了纪念远古的死神之镰,他们将它命名为戴斯。
侯斯正在它四周密密麻麻的环绕着,用梦魇的马力进行拖拽,富有智慧的庇尔斯则是负责整个装置的使用。
不过在正门的附近,守军依旧十分顽强。箭雨插满了战场的每一寸土地,攻城塔被砸成了碎片,或是像火把一样,被烈火团团包围。
尸体堆积如山,没有智慧的侯斯却依旧不知恐惧,在庇尔斯疯狂的催使下,依旧奋不顾身的向前猛冲。
戴斯向前缓缓移动,没有任何火焰能够伤害它,也没有任何兽人能够阻挡它那凶恶的步伐。
鼓声狂乱的噪响着,一个优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尸山之上。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袍上绣着两个人,一个怀抱黄金,一个手持长剑。
他践踏着尸体缓缓走向前方,毫不在意米蒂莱射来的羽箭,轻轻的将那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的纤纤素手摆在胸前,微微画了一个弧线。
就在这一瞬之间,人们眼睁睁的看着那略微翘起的攻城锤尾部,攻守的双方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他们丢下了武器,松开了弓弦,一切,都陷入了一团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