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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血池

上台之人,正是莫风雪,只不过,此刻她清丽的脸上分明是一片惨白。

“我绝不能退缩,绝不能……退缩!”

莫风雪低垂着目光,看着脚下的地面,口中低声喃喃着。她每走一步,脸上的神色便愈加苍白一分,额头上已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每一个迈起的步子,都像是承载了千钧之力,每一步落下,都是沉重万分。

从太昊族人所在之处到擂台之上,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然而这一段路程,莫风雪却似是费了极大的心力。

“嗒……嗒……嗒……”

她缓缓走上擂台的阶梯,一步,一步……

台下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这一个紫色的身影身上。

有仰慕,有赞扬,有敬佩,有叹息……

明溪已在擂台之上,若没有足以与之匹敌的实力,要走上这样一个擂台,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嗒……嗒……嗒……”

极其艰难地,莫风雪终于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擂台就在脚下,她低垂的目光渐渐抬起,看向前方那一个人。

那一个人的后方,似是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仿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不可侵犯。那带着嘲笑的眼神,正冷冷地凝望着自己,冷漠,轻视。浓重的杀伐气息扑面而来,仿如这天地间的阴云一般,凝聚心头,无法散去。

惶恐,惊惧,疑惑,迷茫……刹那间蜂涌而至。

“啊!……”

一声惊叫,台下观众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莫风雪已是从擂台之上栽了下来,狼狈地落在场外。

“小姐……”

韩千山及一众太昊战士赶紧迎了上去,瞧见莫风雪并未受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莫风雪脸色苍白,双目黯淡,但见她从地上爬起,仿如失魂落魄一般,低声喃喃道:“我还是无法面对他!我还是……无法面对他……”一边喃喃,一边往前方走去。

“小姐……”韩千山等人在后面呼唤,然而莫风雪似是根本未曾听到一般,一边低声喃喃,一边往远处走去。

张小凡看着那一个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丝疑惑,挥之不去。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看着台上的明溪,却见明溪的目光也正看着自己,一时之间,两人彼此对视,谁也不曾相让。

“他……不是明溪!他不是……”

恍惚间,张小凡脑海中似是浮现起刚才的一幕,那一个紫色身影从身旁缓缓走过时,口中低低的呢喃。

只不过看了一眼就从擂台之上栽了下来,如此狼狈的败退,仿佛受了深深的惊吓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小凡疑惑的目光再度往台上望去,明溪的身影有如被阴云笼罩一般,看不清晰。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就像嗜血的野兽,充满杀意。

深深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一个人,不是明溪。

可是他的容貌,他的样子,却分明就是。

只能说,那一个人,已经,变了……

变得深不可测,变得佰生可怕。仿佛,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实力,没有人能看穿他的想法。

这一切的改变,全都只是在,一夜之间!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不透的,不只有张小凡,也有明道,碧瑶,沈傲霜,怀朔……还有那些对明溪一向敬重的东荑战士。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个人身上有着这么浓重的黑暗气息,阴森,可怕,如魔鬼一般。若不是那个人的容貌分明便是东荑的少主明溪,或许许多人会觉得现在站在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冰冷的杀意,寒气逼人。

“嗒嗒嗒……”

轻轻的脚步声在大会场上响起,显得有些寂寞,沉重。会场一片寂静,没有半点人声。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而且结束得有些诡异,不过胜便是胜,负便是负,这第一场比试,乃是东荑的明溪获胜。

“第一场比试,东荑明溪获胜!”

看台上,明道大声宣布着结果,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喜悦,倒是有抹不去的凝重停在眼角眉间,仿如一朵阴云,聚而不散。

台下,一众东荑战士早已大声欢呼起来,虽然胜利是必然的事情,此刻依旧忍不住热情欢呼。明溪缓缓从擂台上走下,走过一众欢呼的东荑战士,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无喜无悲,无伤无乐,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属于他的,只有那空中弥漫的,冷冷寒意……

※※※

青云山,大竹峰。

“灵儿师妹,我们下去吧……”

宋大仁微微有些憨厚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紧接着,便见两道流光自空中划过,缓缓往下方落去。

一条巨大的裂缝,横贯在大竹峰上,仿佛生生地将山峰劈成了两半。

倒塌的房屋,树木,堆积了一地,横七竖八,一片凌乱。入目是微微有些熟悉的场景,院落的残垣断壁,积满了深灰色的泥土,残破的墙头,挂着一两株青苔,微微有丝绿意,也平添几分伤感。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守静堂的门牌半挂在墙上,积满了灰尘,还缺了一角,一眼看去,只能依稀看到“守静”两个大字在轻风中摇晃,那一个“堂”字,早已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师妹,我们进去吧……”

看到眼前情景,两人的脸上都微微有些感伤。这曾经陪伴自己多年的大竹峰,如今,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当真是令人伤怀。

朱红的门槛早已被虫蚁咬得残破不堪,除了还剩下一截空木和那满地的碎木屑外,再无其他。守静堂内,那些桌椅板凳俱皆还在,只是大多已是被虫蚁咬得破败,成了一堆朽木,而且还有厚厚的灰尘铺陈其上,让人只看一眼便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昔日宽敞明亮的大堂,如今已是结满了蜘蛛丝,入目难堪。饶是田灵儿看到这些,也不禁皱了皱眉。

“吱嘎……”

田灵儿轻轻推开一扇窗户,明亮的阳光顿时照了进来,轻风从面前吹过,屋内那些腐朽霉味似是冲淡了些,田灵儿回转头来,看着头顶满布的蜘蛛网,缓缓道:“宋师兄,这里就由我来打扫了吧,你把院子里打扫干净……”

“嗯,好。”

宋大仁点了点头,手伸进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包裹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昔日供奉三清神像的案台上。那三清神像废弃已久,四周早已爬满了蛛蛛丝,案台上也不例外,宋大仁手中紧握着包裹,小心地将那些蛛蛛丝都清理干净后,这才将包裹缓缓放了下来,对着田灵儿说道:“这是师父师娘的牌位,一会儿打扫干净了就把它们供上……”

田灵儿点了点头,恰在这时,忽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两声犬吠,却是微微有些熟悉。

“大黄?!”

两人皆是对望了一眼,宋大仁随即憨厚地笑了笑,道:“这死狗定然是还记得路,所以就从通天峰跑来了,我出去看看……”

田灵儿微微一笑,脸上的笑意却是有几分苦涩。宋大仁也不多说,微微一笑,便缓缓往守静堂门外走去。

走出守静堂,宋大仁却是并没有见到大黄的踪影。院子里,满地的沙砾碎石,还有落花枯木。轻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微微有些凄凉。宋大仁口中轻叹一声,正欲俯身打扫,耳旁却又是听到了熟悉的犬吠之声。

“汪汪汪……”

声音是从后山方向传来的,有些急切,似是大黄发现了什么。只不过,宋大仁并未过多理会此事,像大黄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就算是发现了一只老鼠也会兴奋得大叫,更别说其他无聊的东西了。想到这,宋大仁微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扫把,轻轻打扫起来。

满院的腐朽积木,沙砾碎石,还有污沟浊水,恶臭难闻,要打扫起来还真不容易。宋大仁刚扫没多久,就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天气炎热,而大黄亦似是一点都不懂情趣,在后山一直叫个不停,听得人心里烦躁。

宋大仁把心一横,终于再忍不住,把扫把扔在了一旁,往后山走去。一棵棵枯树歪倒在路边,横七竖八,许久未曾来过的后山,已是变得草木横生,道路难行。宋大仁一路行来,也是费了不少的劲。

“汪汪汪……”

大黄的叫声就在前方,宋大仁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顿时看见一只大黄狗欢呼着向自己这方跑了过来,正是大黄,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又是暗暗骂道:“死狗,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大黄使劲地摇着尾巴,两只耳朵也是往两旁栽了下来,似是极为高兴。宋大仁却是没有它那般兴致,他看了一下四周景色,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虽然这里已是长满杂草,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但依照印象,他还是能依稀记出,此处便是大竹峰后山的太极洞所在的地方。而自己,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太极玄清道分为玉清、上清、太清三重境界,其中每一重又细分为十二层境界,只要达到了玉清境第四层的弟子,就可以入这后山太极洞修炼。太极洞地处后山深处,环境清幽,也确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

想起当年自己在太极洞修炼之景,宋大仁不禁心中暗自惭愧起来,若不是自己资质愚笨,又岂会让师父师母如此费心。想到如今师父师母俱皆不在,宋大仁心中不禁一阵感伤。

恰在这时,一旁的大黄又是不识情趣地叫了起来。

“汪汪汪……”

远处,一截倾下来的树枝的树叶正好挡住了太极洞洞口,而大黄正是对着那紧闭着的太极洞不停吼叫。大黄一双骨碌碌的眼珠时而盯着太极洞,时而盯着一旁的宋大仁,宋大仁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缓缓走上前去,将那挡在洞口的树枝往一旁挪了开去,顿时,后方的太极洞的洞门完全显露了出来。

“汪汪汪……”

大黄依旧对着洞口不停地叫着,仿佛那里面似是藏着什么让它兴奋的东西。

宋大仁看着那挂着几许青苔的石洞,心中微一沉吟,手中一用力,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了一阵,太极洞的门便是缓缓打开了。

大黄脚下一动,已经先他一步跑了进去,宋大仁正欲开口唤住大黄,忽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却是有些反胃恶心。再一顺眼看去,整个人已是蓦地呆在了那里。

那充斥着眼前,悚目惊心的血红,分明便是——

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