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空青抿了抿唇瓣,“我方才去商议,余寒帝的亲信传言,明日未时余寒帝将与红莲帝姬出行前往镇国寺,希望我们暗中监护。”
“什么?既然认为我们难登大雅之堂,为何要找我们来?”晏殊心高气傲,怒道。
晏拾生冷哼一声:“他们已经犯了三错,哪怕是皇家的人,也恕难从命。”
晏家家规,但凡请晏家人出动之人,无论贫富差距,若是犯了三错,便再不过问此事。
方才余寒和红莲二人出现在集市上,策马同游好不快活,竟然另一头令下属来传话。为第一错。
让他们隐匿其中,畏手畏脚,认为他们难登大雅之堂。为第二错。
贸然出手,险些令覃自惜命丧黄泉,危在旦夕,却毫无悔改之意。为第三错。
“可他们手持晏家密令,虽然不知渊源,可是既然密令一出,晏家人上上下下必须全力替对方完成不违背原则的一事。”晏殊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若是可以,她也想翻脸不认人。她心高气傲,容不得他人置喙,且又护短。可她也最重礼数与家规,条条框框,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镇国寺先前是红莲帝姬奉旨挂帅,镇压叛乱的地方,据说她天性恣意妄为,嗜血残暴,但也坚毅刚烈,隐忍骄纵。那一夜,她的大火焚烧了整座城池,一夜之间,城池和城里所有人都化为灰烬。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才熄灭那一场火。”覃空青将自己方才所打听到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倒了出来。
原著里,这位帝姬并没有多少戏份。只是说与原主有一面之缘,却是兴味相投。红莲很喜欢原主,在后来原主的作死之路上,简直是掀起惊涛飓浪的助力。
哪怕是后来原主死了,红莲贵为千金之躯,怒不可遏,数次为难男女主。只不过主角光环使然之下,两人都安然无恙,反倒是红莲莫名其妙暴毙而亡。
传闻中,似乎是遭遇红莲所居住的宫殿失水,大火扑灭之后,宫中也不见红莲身影。消息不胫而走,余寒翻遍了全天下也没能找到红莲,长久以往下去,世人也只当是红莲被烧死了。
拥有控火之力,不畏惧火焰的红莲是被烧死的,这个死因着实是荒诞可笑。
然而放在原文里面,读者们也没有丝毫怀疑。只当是红莲这个反派被作者安排了具有讽刺意义的结局,还纷纷攘攘地在评论区里面喊——
“红莲这个反派总算是领饭盒了,我终于不用再看她了!”“让她帮覃自惜这个恶毒女配,现在把自己搭上了吧?”“天生控火之力,却被火烧死,大大这个结局真是极具讽刺艺术!”“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啊!”
而剧情里主角团路过长安,也只是说红莲被梦魇束缚,晏殊转赠她一枚香囊,助她安眠之后,主角团在皇宫住了几日便启程了。
如今竟然引出了关于红莲的秘闻,覃自惜意外而又好奇,乖乖巧巧地侧耳倾听。
“那一战之后,帝姬似是受到重创,领赏之后,便辞去元帅之职,安心修养宫中。自那之后,她对此事绝口不提,仿佛彻底遗忘了这一战的所有具体详细情况。数年之后,故地重游,那里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阴森可怖。帝姬见状,不知为何头痛欲裂,回宫之后便日日夜夜被梦魇困扰。”覃空青娓娓道来。
覃自惜听得津津有味,只可惜晏拾生不长眼睛,出言嘲讽:“依你所言,她是脑子被撞坏失忆了,后来故地重游,又想了起来。然后因为心理素质太差,遭不住了?”
晏殊蹙眉,正欲开口训斥他口出狂言,出口不逊,让他注意身为晏家人的风度与利益修养。
覃自惜却抢先一步捞了一块青梅糕,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没事,哥哥你别理他,继续说呀。”
晏拾生瞥了一眼她,倒是也没说什么,而且乖乖地吞咽下青梅糕。
覃空青继续讲:“余寒帝心疼胞妹,下令将那出地方重新整修,建了一座镇国寺,也正好压一压那边的戾气。谁知道这镇国寺一建成,帝姬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转了向。先前她梦到的好歹还是当时的事情,如今做梦次数愈发频繁,并且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记得恐怖而惨烈。甚至,据她本人而言,有数位当年亡魂,来纠缠她。”
“哦~”覃自惜恍然大悟状,听得特别高兴,一高兴手上就没个轻重,再一次去扒拉盐酥鸡的鸡翅膀和鸡腿。
只不过这一回没能如愿以偿,筷子还没挨着鸡呢,就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了。
抬眸,晏拾生那一张暖意融融春暖花开的脸,映入眼帘。
没戏。覃自惜自知晏拾生这儿软硬不吃,讪讪地缩回了筷子,见覃空青和晏殊都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难能可贵的有些不好意思,咬着筷子不知所措。
“我记得卿卿喜欢鸡翅膀,喜欢便多吃点。我说过了,不会饿着你的。”晏拾生笑得那么灿烂,却让覃自惜毛骨悚然。
只可惜直男款暖男覃空青,全然没有注意到诡异的气氛,反倒是欣慰地拍了拍覃自惜的肩膀,拉起不明所以的晏殊就走,“走走走,殊儿,随我去付账吧。”
覃自惜想说些什么的,但转头一看晏拾生那双沉了一汪繁星春水点点滴滴的黝黑眼眸,便又说不出来了。
毒莲花实打实的是幼稚得要死,自个儿招蜂惹蝶,沾花惹草引来了一堆桃花,却把她往这堆穷凶恶极之人里一推,挥挥手潇洒离去。
她装疯卖傻半晌,一问三不知地左右而言他,让这群如狼似虎的女子信以为真,才可以逃过一劫。
偶尔遇上那么几个精明能干的,看得出她的演技。这时候,毒莲花却总能从天而降,四两拨千斤地扫退障碍,拎着她踏上归途。还能在暖阳或是阴云笼罩下,细细扫去她眉间的阴霾与喧嚣,整理好衣襟发冠。
连覃自惜自己这心里一清二楚毒莲花就是打一棍再给枣子的人,也不知不觉陷入他的高超演技中,为他的温柔沉溺片刻。
这般想着,愈发气闷,覃自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干什么?我就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小肚鸡肠的人。不就是无意中撞破你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嘛,至于这么打击报复嘛!”
晏拾生只是盯着她笑,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