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进了门,福兴立时将周围侍立的宫人都招了过来,将琅琊先前赏给他的那袋金锞子拿了出来,见都有份,一人给了一粒金锞子,喜滋滋的道:“这是战王妃赏下的!以后你们见着战王妃都仔细着点,差当好了,战王爷少不了厚赏!”
战王揽着新人的腰直掠上宫门时,侍立在一旁的大小太监和宫婢都看得清楚。
但新人这么晚了才到,战王妃前途堪忧!更何况,她还不晓得是从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
韶华殿中,太后高坐在凤塌之上,后宫嫔妃与诸位皇亲国戚府中的命妇小姐按品级陪坐在韶华殿两侧。
太后如此安排原本是为了表现对战王妃的重视,而今看来,倒像是来瞧太后如何处置战王妃的。
太后凤塌之前已经碎了一地的茶碗,太后吩咐谁都不许收拾。
她每隔一刻钟砸一只茶碗,什么时候人来了,什么时候停。
陪坐的嫔妃、命妇并小姐们大气都不敢出,更遑论劝了。
云凡与李银林携手进入韶华殿,见着的便是这般光景。
他直接领着李银林跪在了殿门口,先与李银林齐声道:“儿臣/臣媳拜见母后,祝母后福寿安康!”
太后见儿子到了,冷声道:“舍得来了?”
云凡高声笑道:“儿臣昨儿贪杯今儿起得晚了,累母后苦等,请母后责罚。”
战王往殿门口一跪,里面坐着的命妇小姐们纷纷起身转向太后,准备开始劝,结果太后狠狠瞪了打头的柳贤妃一眼,众人便悄然坐下了。
太后听完了云凡的解释,一眼瞪退了众人大力把凤塌一拍,喝道:“你当我是聋子么?你昨儿个喜宴中途就散了,你上哪喝多的?”
云凡听了,抬眸笑道:“母后,您隔着这老远的跟孩儿喊,也不嫌累的慌!”
他这是让太后宣他进殿的意思。
太后吴月英高坐在凤塌之上,殿门隔着着实有些远,她又砸了只茶碗,道:“你给我滚进来!”
云凡叩首谢恩,李银林一直跟着他的动作行礼如仪。
两人起身后,云凡抓着李银林的手,与她携手一同迈进殿内。
殿内众人见他如此,便知无论战王的这位新妇是何出身,他都认下了这门婚事。
那些年轻姑娘们看向李银林的眼色就不太友好了。
想当初战王搬师回朝,多少姑娘想着要嫁与他,哪怕是做个妾室也甘心情愿。
可人家谁也没看上,议亲议了多少回也没成。如今人家娶了亲,且是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试问谁人心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云凡看着脚尖前那些边缘尖锐的茶碗碎片,一脸委屈的道:“母后,孩儿分明受了委屈,您不替孩儿出头也便罢了,怎么还要如此罚孩儿?”
太后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抬手指着他身边的李银林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还敢带着她来见哀家?将人直接送回安国侯府你不会吗?”
李银林被太后指的一愣,她起初是有想过的,太后可能会心疼儿子找她麻烦。没想到这麻烦会找得如此直白、如此低级,却又,如此有效。
李银林垂眸,此时她心中纵是有了退缩之意,也无路可退。
云凡紧紧握着她的手沉声道:“回禀母后,儿臣身旁站的乃是儿臣的王妃李银林!”
太后见云凡当众认了,面色微缓,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银林,你还不过来给哀家敬茶?”
太后身旁贴身的女官立即捧过来托盘,示意李银林行到凤塌前去。
李银林此时若想要走得端庄,只能目不斜视踩着瓷碴子上走过去。
她深深道了个万福,柔声应道:“诺!”抬脚正要走,身子一轻,被云凡捞在怀中。
云凡抱着她纵身跃过那片碴子,翩若惊鸿稳稳停在太后凤塌之前,一双璧人羡煞旁人。
坐在客坐首位的宁贵妃笑道:“战王妃真是好福气!早知道战王是个如此会疼人的,太后您早该下旨令王爷娶妃才是!”
太后看了宁贵妃一眼,知道她话内意思。
索性李银林这个庶出的她也看不上眼,瞟了一眼云凡问道:“宁贵妃,你家那位凌烟郡主还未曾许亲吧?”
宁贵妃喜道:“未曾!欣儿一心痴恋王爷,满城皆知,这婚事啊就耽搁了下来。”
李银林听着二人对答,满脑子问号:她不是来给婆婆敬茶的么?按这两人的意思,她茶都还没敬呢,太后就要给云凡纳侧妃?
云凡不着痕迹的扯了下李银林的衣袖,是令她拒绝给他纳妃妾的意思。
李银林当然懂,云凡若肯纳妃妾,昨晚就不用表演的那么卖力了。
李银林径直跪下,似乎对太后与宁贵妃的对话充耳未闻一般,高声道:“臣媳拜见母后,向母后敬茶!”
说完李银林双手虚举,抬眸看向端着茶盘子的女官。
太后见她径直跪下了,眸光微凝,沉声道:“你的出身自是配不上战王的。他虽然认下了你,哀家也便认下你是他的女人。但战王妃的位置你不配!姑且先当个美人儿吧。若生下儿子,哀家有重赏!”
李银林眨了眨眼睛,刚还让她来敬茶,她人刚到身前了,就把自己贬为美人了?太后,您还能再随性一点么?
其实若李银林当真踩着瓷碴子走过来了,太后也许当真就认了。
本来见她生得妖媚,太后已有三分不喜,再加上她出身那七分,便有了十分。但看在早上那张喜帕的份上,儿子总算是近了女色,先认下再说。
真要收拾,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并不急于此时。可云凡把人抱过来了,性质就变了。
儿子护着媳妇,没错。可老娘分明要提点儿媳妇,儿子护得如此明显,太后的脸就被战王当众打得有点响了!
你喜欢,行,人我给你留着。至于王妃之位,没门!
太后说完也不管云凡与李银林是何面色,径直向宁贵妃笑道:“哀家瞧着还是凌烟懂事识大体,当得起王妃之位。云儿啊,不如哀家把凌烟赐给你为正妃?”
宁贵妃听得太后如此说,含着笑,却没有接话。
若太后说抬了凌烟进战王府为侧妃,她立马下跪谢恩。可太后说的是让凌烟做正妃,那皇帝前次下的赐婚的圣旨算什么?昨儿追赐的陪嫁又算什么?
所以这个话,宁贵妃是无论如何不能接的。毕竟皇帝对她而言,可比太后牢靠的多了!
云凡听了面色未变,浅笑道:“母后,这事您怕是得先问一问皇兄了!”
太后听了冷笑道:“皇上圣旨赐婚赐的是安国侯府之女李银灵!她是李银灵么?”
李银林适时接过话头道:“启禀母后,臣媳安国侯府嫡女李银林,乃是圣上昨儿一早亲赐的。圣旨还供在安国侯府正堂,太后若不信,可以派人传臣父进宫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