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花厅分宾主落座,李国侯命人奉茶,李银林照例被云凡抓怀里坐着了。
云凡一脸歉意的道:“母后对银林的出身不太满意,昨儿累银林受苦了,还请岳父大人勿要介怀。”
李国柱面上歉意更甚,满脸堆笑道:“此事确实是委屈了王爷,太后动怒也是必然!”
说着他唤来管家,用托盘奉上一个檀木盒子。
管家将盒子中的几张地契与房契,取出来念与战王听了,分别是城外的田庄与城内的商铺,给李银林补的嫁妆,用以补偿战王所受的委屈。
云凡笑着令琅琊收了,便欲起身告辞,李国侯自然是要留小夫妻用饭的:哪有归宁的新人不在娘家用饭的?
云凡笑道:“岳父大人还是先将岳母大人接回府吧!待岳母大人回府后,本王定携银林回府相聚!”
李国柱干笑了几声,李银林又微不可察的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再挽留了。
一行人行到安国侯府门前时,云凡看着侯在一旁的陪嫁婆子与丫环们道:“岳父大人,我府上多男丁,这些丫头婆子住起来不方便,银林也喜清静,我有意把她们还给您府上,您意下如何?”
李国柱听了微愣,继而失笑道:“战王府家大业大,银林没有什么管理后宅的经验,这几个婆子都是擅于料理家务的,而且银林陪嫁的田庄与商铺与需要人打理,还是留在她身边做个助力吧!”
李银林听了,靠在云凡怀中娇声道:“爹爹无须担心,这些东西女儿交给玉衡打理便罢了。”
李国柱面上一怔:虽说嫁妆肯定是要便宜战王的,但李银林如此,相当于自己手上一分钱不留,全给战王了……
当然,李银林哪里晓得这些。
李银林冲李国柱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在意这些。
可女婿当众把陪嫁的丫环婆子全退回娘家来,个中原由着实耐人寻味。
云凡见李国柱沉吟片刻,突的高声道:“岳父大人,皇兄只放了本王三天婚假,本王明日便要复职。今日本王想带着王妃四处逛逛,省得她在府中憋闷的慌!”
李国柱无法,只得接下被退回来的丫环仆妇,任他们去了。
四人进了马车,云凡才终于把李银林放下。
李银林斜他一眼道:“哎,你这是让我演祸国殃名的妖妃么?”
云凡笑道:“就你那点脑子,能祸害谁?”
李银林瞪了他一眼,刚瞪完,琅琊笑道:“王妃娘娘厉害了,敢瞪王爷了!”
她听了赶紧垂眸:不能得罪金主!还靠着云凡保命呢。
玉衡笑道:“王妃娘娘的求生意识可真强啊!”
李银林听了娇嗔的横了他一眼。
媚眼如丝,云凡面色微僵,玉衡给他飞了个媚眼,他便忍了:左右玉衡不吃这套。
琅琊与玉衡先将李国柱补的那份嫁妆检查了一遍,特别是那个盒子。
只见琅琊自马车坐厢下取出一个异常精致的木箱子,似乎是个密闭的结构。
他解开一个连环扣,自里面取出一个琉璃罩子。
随即将包着檀木盒子的红绸布一起放入琉璃罩子内,而后将琉璃罩子置在一个金属架上,金属架子下放着一根蜡烛。
玉衡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先冲琉璃罩子烧了一圈,将缝隙处用蜡油封上,而后将燃烧的蜡烛置于琉璃罩子之下。
片刻后,琉璃罩子上便蒙上了一层水汽,包裹盒子的红绸布悄然变软。
不多会,一些极细小的黑点出现在红布之上,而细小的黑点变大,变成深红色。
那块绸布渐渐消失,似是被那些细小的深红色小点吃掉了。
李国柱曾在南疆带过兵,熟知蛊术,红布之上的这些,便是南疆的一种蛊虫。
旁人若要检查,定是检查盒子,谁会去在一意一块随时可能丢弃的红色绸布呢?
李银林眨着眼睛,继而瞪大眼睛看向琅琊,琅琊笑道:“无妨,我身上有一只蛊王,这些东西看见我逃还来不急呢!”
李银林旋即放下心来,她向云凡问道:“李国柱不是你的心腹么?就算他以庶女代嫁,你俩也不至于立刻交恶到这种地步吧?”
“我的心腹?”云凡奇问,“你听谁说的?”
自琅琊当着她的面检查这个盒子起,李银林便知道云凡已经知道她上回编的那个身世全是假的,便将她那晚在安国侯府李花园的事全说了出来。
当然,李银林略过了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件事,只说自己是个飞贼。
云凡听了浅笑,道:“谢云菲可不是一般人,她的话你不要信!”
李银林听了云凡的话始知侯府夫人的名姓。
皇室姓云,谢云菲的名字中却有一个云字,她不需避讳,足证她的身份不一般。
李银林听在耳中,深深点了下头,却没有追问与此有关的事情,以免自己脑子不够用。
李国柱确实曾在云凡手底下打过仗,但两人的关系绝非主仆关系。
别说心腹了,李国柱现在连云凡下属都算不上。
至于战王势大,和皇帝关系微妙,皇帝找李国柱麻烦这句,前面战王势大是事实,但皇帝和战王关系好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半点嫌隙,找李国柱麻烦倒是真的。
云凡守北疆,李国柱守南疆,荆王家的女婿镇守东境。
云凡搬师回朝执掌兵部之后,一直都想收回李国柱手里的兵权,奈何一直未能如愿。
关系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不简单。但在没睡醒的李银林耳里听着,还是有些绕的。
她道:“不用向我解释这些。我以后尽量少出门,老实在府里待着,如果要和他们打交道,我提前向你们备案,你们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就好了!”
云凡听了微愣,继而失笑:“你昨儿还说不喜欢把生杀予夺的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爷,时代不同啊!李银林在心中哀叹道。
生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吃人的社会,究竟是谁比谁更不堪?先努力活下去再想其他!
“我懒!”李银林答得干脆简单。
三人同声浅笑,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马车缓缓往城外驶去,今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城外春光明媚,往城外去踏青的少男少女们也已经走在了路上。
琉璃罩内的蛊虫倾刻间已经将檀木盒子吃个干净,却不曾吃那些房契与地契。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蛊虫开始向琉璃罩顶上爬,想要远离热源。
李银林初时还好奇的看着,后来越看越觉得恶心,一群红色的小虫子,密密麻的爬在琉璃罩上。
她不觉往后缩了缩云凡见了,又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无妨,蜡油里面有克制它们的药水,它们不敢往外爬的。”
果然,蛊虫爬到密封着蜡油的地方便停住了,不敢往上爬。
而后蜡油融化,悄然透过缝隙流入琉璃罩内,蛊虫四散奔逃,多半被烤死,还有少数爬上了地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