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光大亮之时李银林在床上睡的正香,松风忽的掀了帏幔起了纱帐,将正在睡梦之中的李银林摇醒。
李银林猝然之下被她摇得一阵头晕。
刚睁开眼睛,便听见松风急忙道:“娘娘,太后宣您入宫服侍!韶华殿的吉祥掌使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了!”
李银林一边已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一边问松风云凡等人的下落。
一问才知,云凡一早领着他们俩进宫去了。
今儿三月初三,太后在韶华殿后的畅春园举行流觚诗会,琅琊将军被玉烟郡主点名主持,云凡和玉衡俱在出席之例。
诸位王公大臣家未成婚的才子佳人们全体出席,而且各府的命妇也要参与,实乃皇家的相亲盛会!
这种场合,云凡压根没想过要带她去,第一怕太后找麻烦,第二还是怕太后找麻烦,第三,怕王妃娘娘乱撒娇放电,毕竟皇兄云暮也会出席。
当李银林顶着四对含珠衔玉的凤钗,穿着一品正红的七重纱衣,姿容端庄的出现在房门时,女官吉祥按规矩向她行礼。
双方见礼完毕,吉祥眼见着今日的李银林只化了一个淡妆。
淡淡晕开在眼角的橘色眼影与她白嫩的肌肤相衬,黛眉淡扫、樱唇浅点,额间一点朱砂。
从前那个妖媚的人儿转眼变成了明艳可人的大家闺秀。
吉祥执礼道:“启禀战王妃,太后娘娘听说王妃擅长画彩妆,特宣战王妃进韶华殿为太后妆扮。”
此事,李银林断然是推脱不了的。
纵是要说不会,也得去太后跟前当面说。
李银林浅浅道个万福:“臣媳谨尊母后懿旨!”旋即带了松风随吉祥进宫。
二管家福来自打太后女官来宣旨起,便派了人进宫去给战王传消息了。
但消息能不能送进去,有点悬。
待松风扶了王妃上马车,福来见机塞了一袋子金锞子给女官,笑道:“掌使大人,王妃腿脚不便,不能受累,一会进了宫,还请大人多多照应!”
女官吉祥将金子塞回去,笑道:“宫里的规矩,怕是由不得奴婢做主。不过多走两步,累不着你家娘娘!”
福来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给松风打眼色,示意她见机行事。
宫车到西华门,战王妃下车,跟在引领太监身后步行前往韶华殿。
刚走没两步,李银林便觉得左脚开始酸软。
虽然脚底下穿的是千层底的布鞋,又厚又软,奈何踩的是青石板街,实在是太硬了。
吉祥见她走了没两步便似乎瘸了脚,心中暗笑,正要做做样子关心两句。
李银林身子一轻,松风把她打横了抱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吉祥大声喝斥道:“放肆,怎可如此没有规矩?放下战王妃!”
松风道:“回禀掌使大人,在下只听战王殿下的吩咐,战王殿下有令,不可令王妃受累,令在下专职抱王妃步行!”
李银林在松风怀里听她怼吉祥一脸的哭笑不得。
但她深知宫门规矩多,担心害她丢了性命,笑道:“松风,你若不我放下来,我一会可是要掉脑袋的!”
松风听了一怔,继而道:“可是爷的吩咐属下不敢不听!”
吉祥一听就晓得松风是个脑袋死板的,却听得李银林道:“松风啊,我脑袋若掉了,你还怎么保护我呢?”
松风一听,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就把人给放了下来。
而后依着李银林的要求,恭恭敬敬向吉祥揖了一礼,算是赔罪。
一路上吉祥不停催促,李银林忍着疼紧走慢走,走了半个时辰,总算走到了韶华殿前的台阶下。
不等她望阶兴叹,松风向吉祥做了个长揖,道:“启禀掌使,我家娘娘爬不得台阶,还请掌使准许在下抱娘娘上台阶!”
吉祥正要找理由拒绝,一把沉稳却透着娇俏的嗓音传来:“如此,你便背本宫的姐姐上去吧!”
淑妃李银淑带着一众宫婢出现在台阶之下,李银林眼睛一亮,李银淑仍是当晚所见的天真浪漫模样,双方依例见礼。
李银淑小撒娇的道:“银淑累姐姐受苦了。”
李银林在她鼻子上掐一下,只在心中祈祷李银淑和她爹不是一路人。
吉祥催促道:“战王妃,太后娘娘还等着您去为她老人家妆扮呢!”
李银淑冲她顽皮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去走那边坡道,你小心点!”
李银林刚要点头,松风将她抱在怀里,提气纵向在,顷刻间便抵达韶华宫门口。
而后又掠回去,把吉祥女官抱在怀里落到了李银林身边。
前后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吉祥女官都没有来得急惊呼,身子便被放到实处。
松风执礼道:“辛苦掌使了,还请掌使带路,以免太后娘娘怪罪我家娘娘来晚了!”
吉祥被松风堵的无话可说,只得一言不发领着李银林转向太后寝殿。
太后的寝殿殿名风华,似是为了追忆太后年轻之时的绝代风华。
因为松风实为暗卫,故而被吉祥借故留在了殿外。
李银林担心她,给她使了个眼色,令她原地等候,不可乱跑。
松风点头应了。
李银林被带到太后吴月英跟前时,太后已经梳完了发鬓,正对着镜子整理头上的凤钗与珠玉。
她近前屈膝蹲身行礼:“臣媳拜见母后,恭请母后万安!”
太后回眸扫了她一眼,见她今儿的妆扮端庄大气,似乎瞧她顺眼了许多,浅声笑道:“今儿这妆不错!来,帮哀家梳妆,要显得年轻一点的,不要那些个妖媚的!”
李银林应声行到太后身侧,道:“请母后伸出左手。”
太后将左手微微握拳伸到李银林眼前,李银林有心屈膝,但左脚确实受不住,而太后压根没有要给她赐座的意思。
她一向能屈能伸,索性双膝跪地,捧着太后的手开始配色。
太后肤色白晰,红润,但终究岁月不饶人,纵是保养的再好,也是过五十多岁的人了,美人迟暮,风华不在。
李银林仔细斟酌了一下,太后今日穿的是玄黑与金红相间的凤袍,按着这个配色,她给太后上了一个偏枫色的裸妆。
以淡粉花枝配墨绿花叶的笔触在太后颈间至抹胸之上的粉白处描了两枝缠枝牡丹,显得端庄大气,又隐隐透着几分明媚风情。
两刻钟后,妆绘完成,太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微微露出满意神情,却并没有让李银林立即起身的意思。
李银林跪在太后身侧,看着太后头上沉重的头饰。
突的想到:来都来了,跪都跪了,太后毕竟是战王的亲娘,虽然前次已经将她得罪个底掉,这回不如刻意讨好她一回,试试效果!
她一边抬手一边柔声对太后道:“母后,时辰尚早,不如臣媳为您捏捏肩膀,替您松散一下?”
说话间,她手指隔着太后柔软的衣领揉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