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听起来很有趣!”他目光晶莹闪烁,清可见底!
妖孽!不知怎地,凤夙打了一个冷战!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的深藏不露,连眼神也不曾出卖自己一分一毫!
“从今天开始,凌霄阁将全力助三皇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日三皇子登基,请务必……”
“我答应你!如若我可以君临天下,我定当保她万全。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她是谁了吧!”原来也有三皇子猜不透的时候,凤夙心中暗自好笑,可偏偏是遇到了最不好笑的事情啊!
“独孤三公子,独孤锦凰!”
“他?我早料到你要保护的人和今日来殿试的人有关联,可我还真没想到就是他。我一直以为你要我保护的是个姑娘呢,想不到……莫非你和皇甫那家伙同好?”南宫珏言语中带了些戏弄的味道,可凤夙却隐忍着并不发怒。
“当然,你我都不会相信皇甫少轩是真的断袖,你和我都不是会相信人的人。不过,你除了信我,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有条件,如果我登基,必定会保独孤锦凰安全。但是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你帮他!他能不能活到我君临天下的一天,就看他自己造化!我南宫珏不会保护一个没用的人!你有胆子和我赌吗?”他挑了挑眉毛,似乎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一、言、为、定!”
“那就请阁主回凌霄阁吧!这里的事情,就看独孤锦凰的造化了,忘了通知你,今天他的表现……,有你帮他,真是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凤夙少爷,请立刻回漠北!”
“我答应你。”凤夙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痛,原来所有人都是要他远离小锦,难道他们两在一起就是万劫不复?
南宫做了个请的动作,凤夙咬了咬牙,起身一个飞跃,跳出窗外。
“真不明白这些人干什么有门不走走窗户,哎。”南宫珏自言自语地摇头,人已负手走出门口。苍亮的月光丝绸般地倾泻了满地,他背光而立,留了一侧青黛色的影。一只蝴蝶翩翩飞过,他秀颀的手指临空一划,那尾蝶来不及挣扎,便化为灰烬。他的眼眸黯淡无华,等到他抬头时,月光在他眼中忽然明亮,竟是满目悲悯,如月无瑕。
“殿下……”苍老的声音划过夜穹,南宫珏肩膀轻轻一颤,没有回头。
“这么多年?殿下为何不肯放下心中执念?老衲还等殿下普渡众生,却不料殿下如今困于魔障,连自己都无法渡化。”
“无相法师,我早不是以前的南宫珏,执迷的是你吧。你一如往日的帮我,可惜,你的作为如今只是助纣为虐!”南宫珏讥诮地说道,冷淡中带着疏离。当年他出生,无相曾预言他乃天佛转世,乃百姓之福,社稷之幸,不料他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殿下,为何要逆天而行?北冥凤夙要保的人,命中注定会……”
“法师,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要那人留在大祁?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因为你知道,他能庇佑我大祁子民,是帝女托命?呵,你的慈悲为怀呢?忤逆天命?忤逆天命又何止我一个!大师曾算出国不可有第四子,是他们生生地扼杀了我未出生的弟弟,这算不算忤逆天命?他们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之前你说孤雅乃亡国之姬,父亲终将因为她和她腹中胎儿而亡。我那时就已经逆天而行,杀了她和她的孩子!”他的眼神更加的清透,看不出一丝邪念。
“殿下……,何苦平添罪孽……”
“我已经罪孽深重了,恐怕连天都恨得我牙痒痒吧!如果换做今天,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孤雅氏的孩子,留不得!”
“殿下。”无相心痛地看着南宫珏,为何,他心底会有如此深的憎怨?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孩子有如此强烈的恨,遗忘不了的刻骨铭心?他抬头看向南宫,他青玉般的脸色中带着柔和的忧伤,那一弯眼眸比烟花还寂寞。
“只望殿下早日突破魔魇,渡己渡人。”无相叹息着,身上的袈裟如死灰般的没有光泽,一如他此刻的落寞。一代高僧苍茫转身,如一尾枯萎的叶,只留下一个苍老的背影。
“呵呵,呵呵。”月下少年轻轻地笑着,渐渐地笑出了眼泪,践碎了月色。他波澜不起的眼眸刮起了涟漪,渐渐的涟漪变成了波浪,澎湃而起。这个永远如同孩童的少年,第一次有了这么悲的痛!那一抹坚持的盾,突然地碎裂了。渡?他笑得张扬锋利,佛已灭,如今就是魔渡众生!
“孤雅,孤雅……”少年哽咽着呢喃,他单薄的身子在月下颤抖。他的手抓入土里,他不需要救赎,只为那不可恕的罪孽。孤雅,那****杀死的何止一个孤雅和那两个血统不正的孩子,更有他自己。杀死的是孤雅,更是他!
……
前尘
朝野之乱大祁113年
“她不是父皇的孩子……,留她在,你如何能母仪天下?”8岁的南宫珏看着面前的女子,冷酷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女孩畏缩地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不,我不要做皇后。你放我们走吧,我们永远不回大祁。凰儿……她,她不会威胁到你的啊……”母亲护住了那女孩,那女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咬着唇,忍着泪水,如同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器娃娃。
“她必须死,你难道想父皇知道了这一切,杀了她的父亲全家吗?”孩子的声音稚嫩却有着如利刃划过玻璃般的尖锐。
“不!不要,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孤雅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孩子,他还是人么,他才8岁……
“你杀死我弟弟的时候,何曾心软过?”孩子的声音柔软动听,带着奶腔。
“我没有杀你弟弟,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是难产死的,你的弟弟没有出生……”
“你瞒不过我,你杀了那孩子,我听见了他的啼哭……”他冷漠地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与年龄不符的怨憎。
“你们一个个都是凶手,会遭到报应的。你不曾阻止,就是帮凶。你不曾做噩梦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幽然,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珏……,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以为我不记得了么,六年前,你们只因为无相大师一句话,国不可有第四子,你们把我出生不到七天的弟弟,生生毒死。我听见你们跪在地上,求父皇杀了他。而我的父皇,真的害怕这个婴儿会影响他的国运,会阻碍他一统天下,称帝中原的霸业,居然答应扼杀这个无辜的孩子。”珏冷冷说着,他少年奶腔说出这样冰冷话语来的时候,带着一种特别的诡异。
“母亲看着他死去,她不惜撞死在你们面前也救不了我弟弟。你们就这样冷漠地看着,看着那些人把剧毒喂进他嘴里。他才七天啊,他那么小,只会哭,可是你们居然忍心。我以为你会出言相劝,可是连你……连你也那样冷漠……”
“不是的,你父亲那时候才刚刚攻下一个城,他要称霸天下,任凭谁都劝不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拦他的,哪怕是一个莫须有的预言。”
“不!你劝得了,他是那样地爱你……,我也是……我已经没有了弟弟,也没有了妈妈。我以为你会留下,可是你却悄悄溜走了,连同你一起走的还有那个男人。你们失踪了一年,等再找到你们时,你们居然有了个三岁的孩子!”
他的声音尖锐,那小女孩见他指着自己,恐惧地往孤雅背后缩了缩。她琉璃般的眼眸,晃动着水银似的光彩,她看着那个高她一个脑袋的男孩,无比怨毒地看着她。
“哥哥……”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甜得如同化不开的糖,玲珑清脆。珏愣了一下,眼中片刻的温情和迟疑,一闪而过。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会带着她离开,求你放过她……”
“离开?死亡是最好的方式。她必须死,因为她是你的孩子!父皇不会让她活,我也不会让她活,你忘记了么,我弟弟是怎么死的,因为那个预言,国不可有第四子,她呢……,同样!帝女星,兴亡天下!”
“她才3岁啊……”
“你抛弃我和那个男人走的时候我才两岁,你们求父亲杀了我弟弟的时候,他才七天!”
“你弟弟没有死,我带他走不是要私奔……我是带他去找他,普天之下,只有洛阳独孤的医术才能救得了他。”他真的只有8岁么,他居然能记得两岁时候的仇恨,那个孩子有着最澄澈的眼睛,却有最黑暗的心。
“你还想编谎话骗我,你们不救我弟弟,如今也救不了她,再见了,对不起……”他缓慢地抬手,周围是他忠心不二的死士。这个锦衣孩童稚气的面容泛着森冷的光。他手猛地放下,周围的弓全部张满了弦。他也举弓,这个8岁的孩子,三岁能骑马,四岁能穿杨,五岁可射雕,六岁就是军中难逢敌手的弓箭手,无人能从他的那张小弓下逃脱,天人托命,南宫三公子,从出生就卓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