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口！”
来不及变招架住这一掌的柳风傥勉强抬起头，在几缕血丝从嘴角流淌下来的同时勉强挤出一个字：“你……”
就重重的向后倒去，然而却倒在了妹妹柳海棠的怀里——显然，她早有准备。
一旁的女孩们纷纷发出惊呼，接连围到柳风傥身边，灵能就像是不要钱一样，试图给予凝聚在柳海棠掌心的快速痊愈术法增幅。
“谢……谢谢。”
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含糊。
听到柳风傥的妹妹少见的出声言谢，甚至还将相依为命的亲哥哥推到了女孩们的怀里让她们照顾——目睹了这一幕的柳祥恒略有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连忙举手投降道：“海棠，柳海棠？于海棠！你哥打伤了我兄弟，我帮他报个仇天经地义吧？”
“天……经地义，没错。”许久未说过话的女孩抬起头，瞳孔倒影着星光，漠然道：“但是，不高兴。”
深知这位春寄于柳的现东家有多么凶残的柳祥恒也是干脆，散去了自发护体灵能的同时，反掌就拍在自己脆弱的胸腹上。
他当即就不受控制的半跪在地，呕出了一滩夹杂在鲜血里的食物残渣，语音模糊道：“这样行了吗，不劳烦你大小姐出手了。”
强撑着说完话的柳祥恒，闭上了眼睛，也一头栽倒在地，昏迷前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念头——我那混蛋老爹生的是什么坑弟的崽啊！
因骚动而转移话题将柳缘带到这边的郝源在柳坚成倒下开始就全程旁观了这一幕，他忍不住惊叹：“柳缘你还说你们学院差！”
不主动观察一个人就无法使用基础探测插件探测目标的郝远定睛一看——柳坚成9级，在场的毕业生们大多都是这个水准，堪称平平无奇。
而16级的柳风傥，按照异世界人的标准来看，应该是一级灵能勇士吧？
无论是灵能总量还是灵能纯度都对柳坚成有着碾压式的优势。
轻而易举的致使柳坚成失去战斗力自然不会是意外。
如果说，一个生源质量差、硬件设施更差的学院出来的毕业生中可能潜伏着一个天才，从常理来推断并非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但一个20级的二级灵能勇士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更被说吓得二级灵能勇士自残求饶的35级灵能术士了！
因为大铁球的身高仅有25厘米，难以看清被人群包围着的柳海棠等人，他干脆让柳缘将他捧起来举到了头顶，这才勉强借助着基础探测插件看清了他们的深浅。
听到郝源添油加醋的描述后，一米六二的柳缘表情也在逐渐僵硬。
她将捧着的郝远抛在一旁的地上，将垂至耳旁的一缕发丝绕着自己的食指苦恼道：“有这实力，那之前模拟实践修行时他们藏得那么深干什么？算了……那不重要。”
“那还不重要？”郝远微微震动身体，抖掉了刚刚黏在身上的尘土：“说不定是其他势力潜伏进来的间谍呢？”
继续旁观事态发展的柳缘头也没低下来，反问道：“明年边荒柳城学院就要被拆掉了，哪个势力的掌舵人会干出这种脑袋被夹过的事情？就柳祥恒那种二级灵能勇士的实力都能轻轻松松的任意一个地方立足了好吗？况且，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待会儿保护小雪的压力不就小了很多吗？”
她突然低下头，半蹲下来拍了拍郝远的脑袋低声道：“比起他们，你这个‘原始’圣卫反而更令我感到奇怪。”
没等郝远组织好语言张口就是看似强硬实则心虚的辩驳，她就再次压低声音抢着道：“别唬我噢，虽然我没见过原始圣卫，但你知道吗？我阅览过的七十六本关于圣卫的书籍中，四十七位灵能术士大师们对原始圣卫的描述——无论是哪一位大师，无论他们怎么描述，原始圣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人形。”
你们异世界的人就不能不那么聪明吗？
这么想着，郝远没出声，只是瞪着个眼睛瞅着柳缘，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
在捧着郝远远离人群后，柳缘也相当的配合，她指着不远处的在星光下泛着暗绿色荧光的城市遗迹道：“其次，从来没有一个圣卫会冒着被腐化的风险接近魔潮褪去后留下的秘境、迷宫以及裂隙。它们要么在魔潮中战至最后一刻，要么在战后被腐化前自我解体。结合这些隐秘的知识，再加上柳叔对你不同寻常的态度，以及你反常的举动——所以，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她盯着郝远的双眼中星光熠熠，粉红色的薄唇透着些许光泽，吐露出的字句却让郝远不由地开始紧张：“你，是一个，解体失败……”
听到这里，郝远松了口气——原来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异世界这回事儿的啊。
“……被腐化不完全的原始圣卫？”
柳缘重新站起来，摇摇头道：“或许也不是。”
郝远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存在，就像我也不知道我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一样……谎言、隐秘、阴谋……什么都有……总之，作为作为未来的边荒柳城城主，我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和你——郝远合作愉快~”
面对柳缘伸出的双手，郝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跳了上去：“其实，我也有些疑问问出口，不管有没有答案。”
“我不太懂你们是怎么想的，因为……”
“这个问题很简单。”柳缘再次掂量掂量了郝远的重量，在心里偷偷感慨着上古科技神奇之处的同时解释道：“帝国流传下来有这么一句话始终能给你答案：位置决定想法……虽然说现在的人更喜欢比较通俗一点的表达方式——屁股决定脑袋。无论听说过这句真理之言的人会不会交换位置去思考，都能从中有所收获，而且……嗯？”
自从醒来之后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此刻柳缘的言语中蕴含着似曾相识的智慧，让郝远更加坚信这个世界曾经与地球上的中华文明似乎有过接触……那个或许并不是荒谬的想法再次悄悄冒头——或许，真的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真的很想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想念爸爸捧着课本以客观的角度和讲故事一样的口吻给他和大哥叙述历史。
想念妈妈唠叨着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以及夸奖着他时那温暖的笑颜。
想念大哥带着他纵横小区里简陋的足球场无一敌手的恣意。
想念二姐总是能轻松解决掉困扰着他的难题，让他也有了成为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的机会。
想念小妹每天傍晚轻抚钢琴时从门缝里流淌至客厅的绕梁琴音。
以及……朋友、同学、老师、国家、梦想、音乐……那曾经没有好好珍惜的一切的一切。
“……所以，你有听我在说话吗？”柳缘蹙着眉轻声问道。
借着些许透过阴云泼洒在大地上的月光，她似乎看见了大铁球凝视着城市遗迹的大眼睛下有几颗缓缓滑落的泪珠，没等她凝神细看。
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吹起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险些吹进了她的眼睛，等到她眨巴眨巴眼睛之后，月光再次被阴云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而大铁球也依然盯着城市遗迹在发呆——什么泪珠泪痕都没有——只是个幻觉罢了吧？
圣卫，怎么可能有眼泪？
“柳缘姐！终于找到你了。”凌光雪一手拖着面无表情的柳海棠，一手拖着满脸不耐烦的柳风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躲在人群外的柳缘，她完全无视了柳缘有气无力的反驳——“叫我副院长！”
而是扭头看向了柳海棠，欣喜道：“海棠答应帮我们把同学们都组织起来了！”
“她答应了我又没答应。”停下脚步的柳风傥先是甩开了凌光雪的右手，随后立马想帮自己妹妹扯开凌光雪的左手——没成功。
因为柳海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柳风傥，让柳风傥有种自己敢出手就会当场躺尸的错觉——我是你哥诶！
柳海棠沉默地握紧了凌光雪的手，轻轻举起来道：“朋友，象征。”
柳风傥正想嫌弃的表示她的朋友来得太廉价的时候，就听到了柳坚成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柳风傥你个乌龟王八蛋死人渣绝情负心汉还不给我放开小雪雪白纤细粉嫩娇柔白净滑若凝脂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看向来者的柳风傥不由地脸色一变——这货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凌光雪空出的左手也下意识捂住了泛红的脸，忍不住呢喃道：“柳坚成同学好可怕的意志力！”
柳海棠瞅着一拐一瘸也没放弃跑过来作势要与柳风傥拼命的柳坚成，稍微用了点力握紧了凌光雪的手。
心领神会的凌光雪——更准确的说是感受到了柳海棠困惑情绪的她当即解释道：“柳坚成同学还没完成第一次晋升，没有经受过晋升时灵能洗练过的身体相比起已经完成一次晋升的柳风傥同学和二次晋升的柳祥恒同学来说，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和承受伤害能力都弱了不少，所以他所受的伤也是最重的。然而他竟然……”
“……光凭意志力就能克服身体因素对行动的影响，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应该像柳祥恒一样，依然跟条死狗似的躺在地上才对。”神情复杂的凌光雪没说完的话被柳缘补充完后，柳缘蕴含着审视的目光从已经与柳风傥闹成一团的柳坚成那里，转移到了柳海棠身上：“虽然我没有带过你们五班的课，但我听说过你们兄妹俩——春寄于柳商行的东家？”
柳缘放下了仍在深陷于回忆中的郝远，主动靠近了柳海棠：“我还听说了，春寄于柳准备将总行迁移至边荒魏城？那……为什么不是边荒于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