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定了要约法三章约束天外异魔，并且得到了准确的回应后，还不知道自己是猎魔人的猎魔人小姐，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几分喜色，她继续对着柳萌萌告诫道：“还有，你也了解到了柳祥恒是怎么没了的吧？”
柳萌萌的脸上多出了些悲戚——不仅是柳祥恒，许多同学……无论是欺负过她的，还是对她友善的……都……
她抹了抹眼泪，红着眼圈点点头：“知道……我会听你的，不会让你死的。”
小小个的柳萌萌抱紧了柳淼的手臂。
柳淼感到很温暖，但还是故意凶道：“这话应该让我来说！”
在柳风傥的搀扶下一拐一瘸跟在身后的柳坚成像是听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凝视着天空中的阴霾，问道：“你说，如果我早点收敛我这性子，祥恒是不是就不会死？”
一旁的柳风傥默不作声，他很清楚像柳坚成这样的人——比起安慰，他们更需要时间来自我开解。
“当然，我知道那只能在梦里发生。”柳坚成又低下头，呢喃道：“毕竟我都这样活了十六年了……是我的错……”
的确是你的错。
虽然柳风傥这样想着，但他没说出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就像是曾经对另一个人说过的那样，安慰道：“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样子的，相信我。”
柳海棠瞥了眼这俩人——她的直觉告诉她，哥哥多半是因为柳祥恒舍己救人的举动而想起了老管家和女仆长。
所以，哥哥也会交上朋友吗？
她那小小的困惑不为人知。
而郝远大大的困惑倒是毫不遮掩地摆在了脸上。
“在事件尘埃落定后，柳叁柒却是主动的找到了我，将他的谋划向我一一道出。”
“实话说……我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计划竟然在被放任它自行发展的情况下，最终依然能实现计划的目的。哪怕这个计划在执行完毕后转首一看——计划过程和执行过程完全是俩回事儿，目的却依然能够顺利达成。”
“我猜……除了柳叁柒之外谁也说不清那是怎么一回事儿。或许，我只能将这样的现象归结于柳叁柒本身的资质上？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但我无力深究。”
无面人带着些许好奇的语气将事情解释清楚后，指着郝远道：“如果类似的情况只是发生了一俩次，或许我不会上了他的贼船，然而在我的观察中……或者说从我观察的那天起，他策划了将近十七次行动，每次都是如此！而这一次也不例外，你就是征兆！”
“征兆？”
听得入了迷的柳缘几乎是与满脸困惑的郝远异口同声道。
然而柳缘却没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
比起柳叁柒这混蛋在离家出走的三十年里究竟闹出了多大的风波，她更关心——这一次，回到边荒柳城蛰伏了五年之久的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七十多条鲜活的生命……
来自自由联邦调查局的威胁……
边荒柳城的未来……
这些沉重地压在她的胸前，每每想起都会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从而逃离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柳缘当即追问道：“什么征兆，柳叁柒他在计划着什么？”
“征召？当然是这个‘原始圣卫’的出现，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我相信柳叁柒绝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小概率的事件上，他是那种求稳的人——虽然跟他在一起行动从来感受不到这个词的存在。”
“而每一次小概率事件的发生，就被他称之为‘征召’，征召代表着他的计划……开始了。”将对柳叁柒的不满发泄出来后，无面人就摊开手继续道；“至于说柳叁柒在计划着什么？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因为参与到他计划里的人，都不会知道计划的任何一环，据他所说——那样会导致行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用我的话来说，也就是失去了那种神奇的魔力？”
“那柳叔他不是也参与到计划里吗？”
面对郝远这个尖锐的问题，无面人笑了……甚至笑得很开心——甚至都笑出了眼泪，他下意识地微微昂头，随后带着些许泪花道：“那如果，他已经不是人了呢？”
“甚至，还可能死了？”带着些许恐吓的意味，无面人冷冷道：“但我相信那个混蛋一定就像以前那样，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或是某条肮脏的臭水沟里，带着他那恶劣的笑容，看着我们哈哈大笑……或许，只有帝皇才知道他是怎么去设计这一切的。”
柳缘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在意，转而垫了垫郝远，继而面带疑虑道；“那就暂且不管他，我不想追究无面人究竟是你，还是你们，但我需要知道我手上的家伙……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郝远顿时就不满了——虽然被抓得牢牢的，但他依然勇于表达自己的不满：“等等？我跟你是一伙儿的吧？至少我答应了柳叔帮助你……”
“你对我来说是未知的。”柳缘在打断了郝远的话语后，她带着些许不满地语气直截了当道：“在危机前合作远高于一切，在危机后知根知底的双方才能深化合作……至少，我不想看到某一天我不得不花大价钱去购买所谓的对圣卫用病毒来对付你。”
当她语气略带激动的话语暂时告一段落。
而郝远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这话非常有道理，但你就不能不当面说出来吗？
他虽然知道仅仅只有俩三个小时的接触不足以建立起深厚的相互信任基础，然而他是真的没想到柳缘竟然能这么现实，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郝远感觉自己被伤害到了。
亏他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等等……
郝远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这家伙是付了他工资的老板啊！
于是，没有杠精属性的郝远老老实实的继续趴在柳缘的掌心，安安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定位问题，以及……利益问题。
毕竟，柳缘的口吻让他想起了某些政治人物，而牵扯到了政治，观学院2019年第三期作为主讲者的范勇鹏老师有句话让他感触颇多：人性往往是生存的工具，单从政治角度或者说是限定人性这个词在政治话语中来看的话，人性的背后就是利益，而且是一部分人的利益。
郝远认为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他在尽力去学习、去掌握范勇鹏老师所提到的那种能力：穿透所有的概念和理论去看到它背后的权力结构和利益关系——他在将掺和进这个事件的势力简单的分成五个部分：或许是导演了这一切的柳叁柒，以及与柳叁柒有所牵扯的无面人——代表了百环白都利益所在的圣卫以及似乎与圣卫有所间隙的上古测试员——代表了边荒柳城利益的柳缘以及学生……等等，这里面的关系似乎更复杂——还有代表了自由联邦利益的自由联邦调查局。
郝远迫切的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到自己的定位以及自己的利益所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一个漂泊在外的游人并没有资格去谈什么人情之类的那些飘渺虚无的东西了。
在氛围似乎多了些许尴尬的时候，无面人却自顾自的‘啪啪啪’——鼓起掌来，同时赞叹道：“真不愧是被柳叁柒和柳建元认可的继承人——思路非常清晰。”
柳缘坦然地接受了夸奖，但她依然保持冷静，在睹了一眼掌心的郝远已经是一幅沮丧与若有所思五五开的表情后，她：“比起这些废话，我需要的是情报——柳……”
在差点直呼其名后，柳缘顿了顿。
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还得承柳叁柒的情——之前柳叔长柳叔短的并不仅仅是因为从血缘关系——柳叁柒是她爸爸的弟弟，自然就是她的小叔。
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更重要的是柳叁柒支持她而不是支持三伯的长子继任城主……不然，大家只能是表面亲戚了。
就像现在的她跟三伯那一大家子一样。
只要不在爷爷面前，相互之间指名道姓尚且还算是友好往来。
如果换到了私底下——诸如爷爷抱病时没来的例会上，她就不得不痛苦的与那个刻薄寡恩的三伯母不断地唇枪舌剑，以确保支持她的其他族人不至于以为她怕了那泼妇！
柳缘沉吟了片刻，在仔细思考过后，还不是不得不承认——如果将这一切都是柳叁柒所设计好的话，那么就目前的形式看起来……无论是谁亏了，只要她和边荒柳城没被自由联邦调查局盯上，那她肯定血赚。
既然血赚，那就一定不亏。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