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凤姑娘?你身体好了?”
“对呀,全好了,不用担心。”
“哦。”王大俊点了点头,又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男女有别,我这几天都没去看你,你别见怪哈。”
“没事没事,”凤溪笑了笑,“这小狗怪可怜的,定是没了家,四处流浪,我看还是不要把它丢掉了,不然它定会饿死的。”
“可是......”王大俊有些犹豫,将军大人让他丢掉,他若不丢,死的应该就不是狗,而是他了...
“没事,”凤溪拍拍胸脯,“出了事情我担着,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好、好吧。”
虽然心里有些怕萧正九,但王大俊从心里可怜这无家可归的小家伙,眼下凤姑娘说要留下它,他心里也高兴。
凤姑娘是将军看上的人,要养只狗,应该不算啥吧。
这样想着,便也心宽了些。
凤溪从王大俊怀里抱过小狗,王大俊的眼神还一直跟着小家伙,傻乎乎地嘿嘿笑了几声。
他是不知道,逼疯一个萧正九,只需要一只小土狗。
狗是萧正九的软肋,他在军营里养狗,就是在挑战萧正九的底线,军规里虽然没有不能养狗这一条,但萧正九若是发了疯,王大俊的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不过凤溪觉得,萧正九怕狗,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看来当年击退狼群的少年也不是那么无所畏惧,当时萧正九在凤溪面前显得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心里还是怕得要死。
自从血战群狼之后,萧正九看到狼或是与狼类似的东西,心里就打怵,比如狗。
凤溪撇了撇嘴,一个叱咤沙场的大将军,怕狗可还行?
再说,狼起欺负了你,和狗有什么关系?狗做错了什么...
再说,她咋不怕呐?
再说,没啥再说的了,她要帮他克服难关。
想到这里,凤溪越发地同情怀里那软软的小家伙,棕黄色的毛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暗沉,凤溪一将它抱起,小家伙就把下巴紧紧她贴在胸前,一双圆鼓鼓的黑眼睛弱弱地看向凤溪,其中尽含委屈和无辜,被依赖的感觉瞬间让凤溪母性大发。
凤溪摸了摸它的头,柔声安慰道:“小家伙别怕,我不会让萧正九把你赶走的。”
正好借此机会,治一治萧少爷的后遗症。
畏惧这东西,是需要克服的,害怕的东西见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凤溪悄悄把小家伙抱回营帐,喂了几口吃的,小家伙便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
是夜。
萧正九忙完军务,回到营帐中。
进了门就端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往嘴里倒了几口,喝了个水饱,便往榻上一座,开始脱衣服。也没注意有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在床底下呼呼大睡。
凤溪正琢磨着,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叫大壮呢还是叫富贵儿呢?
“水准备好了吗?”萧正九问道。
大富大贵,身强体壮,这两个都想要。
怎么办,好纠结。
“老子问你洗澡水准备好了吗?”萧正九一脸黑。
“好好好了,马上让人送进来。”
凤溪心不在焉地答道,目光半点都没朝他这边看过来。
萧正九注意到她的神情,略有些不满,想了半天,人家伺候得周到,眼睛看哪他倒也管不着,挑不出什么刺儿来,于是忍了下。
等热水一送进来,萧正九三下五除二便脱了个精光。
一丝不挂的那种。
之后便得意洋洋地等着看凤溪的囧态。
这小丫头脸皮薄得很,每次伺候他洗澡都推推搡搡的,跟见了阎王爷似的,倒个水大部分都是抖出去的。
我擦,这次咋不一样?
咋个情况?
心不在焉的,看见他的裸体跟看小猫小狗似的,半点羞涩的反应都没有。
他娘的,她这表情是几个
“搓背!”
萧正九气不过,一把将搓澡巾糊在凤溪脸上,吼道。
“哦。”凤溪依旧心不在焉。
“你她妈没吃饭?!”萧正九忍不住,左右就是想找茬。
“吃了的,少爷,娴真公主做的菜,可好吃了,有山药红豆粥,小馄饨,清炒香椿,我病刚好嘛,所以都是些清淡的,但清香可口得很,没想到娴真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做的菜居然这么好吃。”
萧正九听得有些懵逼,妈的没叫你这么认真地回答,难道你没听出来老子是在骂你吗?
再说,娴真亲自下厨了,他咋不知道,他咋还是喝的小米儿稀粥......
“少爷,假如你有个儿子,要给它起个名儿,你觉得是富贵儿好听,还是大壮好听?”凤溪忽然问道。
纠结半天,她决定求助,听听萧正九的意见。
萧正九皱了皱眉头。
这都什么名儿?土死算了!
没文化真可怕。
他毫不留情面,“都不好听!”寻思了会儿,大手一扬,肯定句,“狗蛋不错!”
凤溪一怔,捂脸想笑,少爷是个啥水平,还大户人家出身呢,怕是个假的大户人家,她心里默默为萧正九将来的儿子默哀三秒钟。
萧正九不以为意,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靠在浴桶边上。
你不是喜欢土吗?这个好听呀,多合你胃口,多接地气。
又问,“为啥是儿子,不是女儿?”
凤溪一拍脑瓜子。
对哦,忘记看小家伙是公的还是母的了。
“那女儿叫什么好?”
萧正九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展现一下自己的文化底蕴。
他挺了挺胸脯,热水漫过肌肤,冲散着体内的疲倦,只觉得眼前水汽弥漫,水里明明没有放花瓣,却有股暗香袭来,在鼻腔萦绕,夹杂在腾腾热气中,熏得他脑子发晕,不由自主地诗兴大发,悠悠然道:“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就叫柳枝好了。”
凤溪思量了一番,诗不错,这名字还是那么土,明明柳摇更好听。
唉,可怜了一首好诗。
——
凤溪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同情了一会儿萧正九还未出世的女儿,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想逃。
她还是立刻去看看那小家伙是公的还是母的好。
凤溪准备溜之大吉,找了块毛巾擦着手,说道:“少爷,后背搓好了,我就先撤了,您要是想加热水,喊我一声就行了哈。”
“站住。”萧正九叫住她。
在本少爷背后敷衍挠了几下就想跑?做事这么不称职的吗?
本少爷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的吗?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凤溪尽量保持微笑。
萧正九垂了垂眸子,伸手指着他的小弟弟……附近,道:“前面也要搓。”
“哈?”凤溪无语,前面你不是能搓到吗?
但为了防止萧正九全身赤果从浴桶里冲出来训斥她,她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好......吧。”谁叫人家是大少爷而自己是小丫鬟呢?命运就是如此折磨人。
自从从北燕逃出来,她心里就一直有个地方觉得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牵制住了,不再属于自己。
她极力想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但却不可避免地被别人掌控着。在这个下人命贱如草根的世界,是真的身不由己,若有人想要她死,凭她一个人的能力,几乎不可能翻身。
这一次她逃了出来,若是还有下一次,若是萧正九没有回去救她,她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
自从她醒过来,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似乎没有答案。
她乖顺地走过去,重新拿起搓澡巾,“少爷还要搓哪里?”
萧正九正了正身子,骄傲地俯视着自己精壮的胸肌,展现出男人独有的线条,魅力十足。
凤溪往上撸了撸袖子,便开始认认真真给这位少爷搓澡,浴桶有些高,有的地方她需要惦着脚才能够到,凤溪总觉得自己此时的姿势有些怪异,像是整个人要扑在萧正九怀里的样子。
脚下不稳,手里的力度自然也是轻重不一,好在萧正九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没对她过分苛求。
她手移到萧正九左肩的位置时,力度不由自主地就轻了下来,那里有一个十分恐怖的疤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依旧能见到暗粉色的伤疤,光是瞧着伤疤,就能预料到当时这伤口有多么严重。
刚刚她注意到,萧正九背后的同一处位置,也有道形状相同的疤痕。
啧啧,打穿了,这个厉害了。
萧正九感觉到凤溪的异常,睁开半只眼,颇有些得意洋洋,“怕不?”
凤溪:“......”
......她怕什么?被扎透的又不是她?
不过这话打死不能说,凤溪便轻声问了句,“痛吗少爷?”
都被扎透了,你说痛不痛?
“怕痛就不算男人。”男人就是刚。
凤溪盯着那伤口左看右看,这伤口很玄妙,稍微再往下一点儿,就伤到了心脏,但却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儿,就要不得人的性命。
而且形状还蛮特别的,很直的一道竖线,好垂直哦。
凤溪研究了半天,还时不时拿手笔画笔画,期间偶尔叹口气。她这样子,不像是在心疼,倒更像是在欣赏。
萧正九有些炸毛,怎么着?拿他当艺术品了?
这眼神,怎么都像是在看动物园里和游人抢桃子的猴儿。
“少爷,搓好了。”凤溪直起腰,总算完事了。
萧正九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凤溪,切,不过就这点出息。
“转过来。”
凤溪心里MMP,手里的搓澡巾一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溜烟就跑出了帐篷,还没等掀开帘帐,萧正九的吼声从背后传来。
“回来!别等老子亲自去捉你!”
她忍下那口气,缩回了手,乖乖站在原地。
真他妈的没辙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这点小小的屈辱,她凤溪先忍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水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低沉的略带嘶哑的男声,“把毛巾给老子拿过来。”
凤溪蹭过去,背对着萧正九把毛巾递过去,真怂哦,最终还是没有胆量回头看。
萧正九懒洋洋地站起身子,带起一片水花。
等萧正九把自己裹严实,又穿好了里衣,凤溪才真真松了口气。
逼疯一个凤溪,只需要一个萧正九。
而这一闹,也惊动了营帐外值守的将士。
羡慕嫉妒恨啊,将军在里面软玉温香红帐中,抱得美人归,他们守在外面喝西北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值守的两名将士按捺着自己躁动的小心脏,惺惺相惜地深情对望了一眼,脑子里忽然有种后知后觉之感,平时一起吃一起睡的战友,好像有点可爱。
一起出生入死,嘘寒问暖,是真爱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