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子思(战国初,前483~前402)〕是儒家的重要哲学经典之一,是一部含有深刻哲理的重要古代思想文献。对于中庸的解释,中国学者历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毫无疑问,中庸之道是中国传统思想的精髓。
北宋的程颢、程颐兄弟认为:“《中庸》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可见,中庸的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可以使我们终生受用不尽。
中庸,完美的做人智慧
在圆与方中保持一种和谐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中庸·第十三章》
【释义】中庸的大道不会远离人,有人实行大道却远离了人道,那他就不可以实行道了。
中庸即为人处世之道,很多人将中庸与明哲保身、圆滑世故联系起来,为中庸之道贴上了一个不光彩的标签。中庸之道体现在做人做事方面,可以用外圆内方的做人哲学加以阐释。
老子的理想道德是自然,是天地,天圆地方;孔子的理想道德是中庸,是适度,是不偏不倚,两者有着共通之处。中庸即在圆与方之间保持一种和谐,外圆内方、深浅有度是一门微妙的、高超的处世艺术,使人们在正义和生活的天平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中庸,并非老于世故、老谋深算者的处世哲学。人生就像大海,处处有风浪,时时有阻力。是与所有的阻力做正面较量,拼个你死我活,还是积极地排除万难,去争取最后的胜利?生活是这样告诉我们的:事事计较、处处摩擦者,哪怕壮志凌云、聪明绝顶,也往往落得壮志未酬泪满襟的结果。
冯道曾事四姓、相六帝,在时事变乱的八十余年中,始终不倒,令人称奇。首先,此人品格行为炉火纯青、无懈可击,清廉、严肃、淳厚、宽宏;其次,深谙中庸处世之道,深浅有度,中正平和,大智若愚。冯道有诗云:“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须知海岳归明主,未必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真正谙熟中庸之道的人是大智慧与大容忍的结合体,既有勇猛斗士的威力,也有沉静蕴慧的平和,对大喜悦与大悲哀泰然自若。行动时干练、迅速,不为感情所左右;退避时,能审时度势、全身而退,而且能抓住最佳机会东山再起。中庸而非平庸,没有失败,只有沉默——是面对挫折与逆境积蓄力量的沉默。
黄炎培先生有几句深刻的座右铭:“理必求真,事必求是;言必守信,行必踏实;事闲勿荒,事繁勿慌;有言必信,无欲则刚;如若春风,肃若秋霜;取象于钱,外圆内方。”
保持中庸、深浅有度、恰如其分是为人处世的最高境界,锋芒毕露往往为世俗所不容,过于委曲求全又被视为软弱,只有外圆内方、刚柔并济,才能在纷繁复杂的职场中周旋有术,游刃有余。
温和而中正最是恰到好处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中庸·第一章》
【释义】就是说,中庸的理想状态,是一切处于和谐之中,这种和谐就是天地万物各安其位。
“中庸”,是中国古代一个至高的行为标准,但现在往往被大家理解为平庸和圆滑,中庸之道被认为是打太极,这实在是一种天大的误解。
其实,对行事方法而言,没有正确的方法,只有合适的方法,而合适往往意味着不走极端。
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先生有这样一句话:“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庸之道其实是通往极高明境界的一种最适当的方法。
中庸就是做事有分寸、知晓进退的原则,而绝非毫无原则的世故。中国人做事说话喜含蓄,不会量化,这个分寸究竟是几分几寸,没有人告诉你标准答案,也没有标准答案,完全靠自己去悟。简单来说,起码要做到在原则问题上不动摇。
汉朝的曹参对司法与市场的管理非常慎重,他认为在执法量刑上应该有弹性,要宽严适度,谨慎从事,使恶人无所遁形。但在小事上也不要太苛刻。
吕蒙正就是这样做的。他素以不喜欢与人斤斤计较而出名。吕蒙正刚任宰相不久,有一位官员在帘子后面指着他对别人说:“这个无名小子也配当宰相吗?”吕蒙正假装没有听见,大步走了过去。他的随从为他愤愤不平,准备去查问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吕蒙正知道后,急忙阻止了他们,对他们说:“一旦知道了他的姓名,那么就一辈子也忘不掉。这样耿耿于怀,多不好啊!不要去查问此人是谁了。其实,不知道他是谁,对我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呀!”吕蒙正处事得体,不逞意气走极端,终成一代名相。
与吕蒙正的不计小节相得益彰的是与之同时代的名相吕端的大事不糊涂。宋太宗有意让吕端当宰相,有人打小报告说:“吕端为人太过糊涂。”宋太宗说:“吕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正因为此,才适合做宰相。”
吕蒙掌握做事的度,在什么地方较真,细做;什么地方可以马马虎虎让别人去做。不计小事,却能做大事是因为吕蒙掌握了事物的‘度’。领导对所有事都事必躬亲,样样精打细算,使自身不堪重负,疲惫不堪。员工不拘小节,以至于连大事、小事一块忘记。所以这做事的“度”具体怎样拿捏还得靠个人,过犹不及,温和而中正最是恰到好处,掌握平衡之道,达到中和之境。
掌握平衡之道,达到中和之境
既无过之,亦无不及
子曰:“道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中庸·第二章》
【释义】孔子说:“中庸之道不能实行,我晓得其中的原因了,聪明人认为它太平常了,所以实行时聪明的人超过了,而愚笨者又走不上中庸的道路;中庸之道不能显扬于世,我晓得其中的原因了,贤德的人认为它太平常了,所以实行时贤德的人常常超过了他的规范;不贤的人又赶不上中庸的道路。中庸之道恰如人的饮食,但真正能品的人却很少。”
孔子认为中庸之道不能够得以普遍实行的缘故,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聪明人太“聪明”了,处处要显示出自己的智慧来,结果反而画蛇添足,凡事都做过了头,甚至导致事情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殊不知“聪明”的智慧应当是自然而然的流露,是建立在理性思考的基础之上的,事情要做到恰到好处的地步,绝不能为了聪明而聪明,不懂得这一点,就不可能做到“中庸”。
苏东坡是宋代著名的文人,年轻的时候,他不知收敛,恃才傲物,为自己的“聪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有一次他去拜访丞相王安石,等待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一张素笺,上面题有两行诗:“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
他认出笔迹是王安石的,不禁哑然失笑,西风正是秋季的风,而秋季菊花最盛,根本不惧风吹,即使焦干枯烂,也不至于落花满地。这王丞相真是个老糊涂。
苏东坡洋洋自得,竟提笔续写两行诗:“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
写完后,他把诗原样放好,便离开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