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躺在被窝里的杨三妮听到院子里有”咩咩”的叫声。她钻出被窝,趴在窗台上往院子里瞧。她看见光棍福来正撅着屁股拴羊绳。
杨三妮冲着院子就喊叫:“福来,你牵来一只羊干啥呢?”福来说:“嫂子,这只羊是俺孝敬你老人家的。”他拴好羊绳,就急急的来到窗下。
福来说:“你就开门让俺进屋暖和暖和吧。”杨三妮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她对福来说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老娘清楚的很,你赶快牵着你的羊回去吧,免得让人看见说闲话。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他娘的快走!”
杨三妮下了逐客令。但福来赖在那里不走。他戴着一顶破棉帽子,袖着手,往屋里左瞧右看。杨三妮见福来赖着不走,心里就生出了气愤。她冷色说道:“打光棍的滋味不好受吧?谁让你爹娘没本事给你娶媳妇。要不,你去你娘裤裆里回回炉吧。”
杨三妮的话说得非常难听。但福来不急不躁,只是哀求杨三妮开门。
杨三妮见福来不走,她索性也不搭理他了。她把身子缩回暖融融的被窝里去享受棉被的温暖。
福来在院子里冻的嘚嘚瑟瑟,见没了希望,也就打消了炽热的念想。他转身欲走,停顿一下,冲着窗户大叫:“浪寡妇,俺早晚拿下你。”
福来刚出杨三妮家大门口,正好看到村长从东边往这走。他想,坏了,要是让村长逮住,还不骂个半死,得赶紧跑。他想到这里,拔腿就跑。谁知,村长的大长腿几步就来到福来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上了:“你个狗日的偷鸡摸狗,看俺揍你个狗杂种。”村长说着,就脱下一只鞋子朝福来掷了过去。福来年轻力壮像兔子一样滴溜窜出老远。村长的鞋子落了空,福来得意的作了个鬼脸,一撒腿就跑回了家。村长把鞋子捡回来套到脚上,大步流星向杨三妮家走去。
村长进了院子,正在瞅看福来走没走的杨三妮见村长来了,慌忙穿好衣裳下了炕。她打开屋门,笑嘻嘻地说道:“是村长啊,这么早过来有事吗?”村长说:“福来那小子来过?俺刚才碰上他了。”杨三妮“哦”了一声,就把刚才的事如实地说给村长听。村长一听,怒气冲天。他大声说道:“你是老子的菜不许他人吃。福来那小子若再来粘缠,俺就打断他的狗腿。”杨三妮陪着笑脸说:“知道了,俺是你的地,你就放心吧。”
村长走后,杨三妮出了屋门,她一眼就看见福来娘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问福来娘:“婶子,啥事啊?”福来娘也不吱声,径直走到羊前,解开羊绳牵着羊就往院外走。杨三妮一看就明白了,她紧走两步说:“你儿牵来的,俺正想给你送回去呐。”
福来娘斜了杨三妮两眼,看着她那sao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俺可不敢劳你的大驾。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以后少gou引俺儿子。“杨三妮一听肺都气炸了。她指着福来娘的鼻子说:“你满嘴喷粪。你回家问问你那光棍儿子,他是咋给俺说的。他天天来俺家给俺下跪,说一辈了孝敬俺,想chi俺这块肥肉。谁gou引谁啊,你个臭娘们要搞明白!再者说,你和西村王秃子那档子事你以为俺不知道啊。又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你他娘的好事还都是你的了。”杨三妮连珠炮似的狂轰滥炸,福来娘没了招架之力。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红着半边脸,牵着羊就往院外走。
这时候,就听得杨三妮吆喝了一声:“要不,你回去给你儿子解解chan吧!”这句话激怒了福来娘,她羊绳一丢,折回身来,冲着杨三妮就扑了过去。
杨三妮一看福来娘要干架的姿势,她也不甘示弱,猛上前几步,两个女人就撞在了一起。她们互采着对方的头发,头顶着头,像两只顶牛的母羊。
这时,杨三妮家院子里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们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散了,都散了。”不知啥时候村长来到人群中。两个女人听着村长的声音,也都撒了手。村长把众人遣散后,把杨三妮和福来娘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羊风波”之后,福来娘在街上见到杨三妮跟见到敌人似的,两眼直冒火星。特别是,杨三妮把她和王秃子那档子事暴露之后,让她在村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为这,福来爹把她摁到炕上痛打了一顿,这才算了事。现在摸摸屁股还疼得直叫唤。福来娘恨透了杨三妮,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杨三妮则不然,她一口一个婶子叫着,挺着胸脯,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气得福来娘都躲着她走。
打那之后,二人结下了梁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福来娘也警告她那光棍儿子不要再去杨三妮那里,不然,要打断他的腿。她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气哼哼对她说:“你办的好事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下可好了,更没人给俺说媳妇了。你老了就让那秃子给你送终吧。”气得他娘直抹眼泪,也拿福来没有办法。
这日,福来娘站在杨三妮家大门口骂街,说她家的一只老母鸡丢了。杨三妮不干了,她冲出院子,把小鸡子似的福来娘横倒地上就是一顿狂揍。打得她鼻青脸肿,为这,福来娘还住了两天院。
远嫁他乡的独生闺女生怕杨三妮再惹是非,就把她接到她家去住。从此,村子里消停了许多。可是,自从杨三妮去了闺女家之后,亲家爹和亲家母的战火连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