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好不容易把家里收拾好了,两人才开始吃饭,可没几分钟,他的眼角就开始不自觉抽搐。
他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叫做月的被他捡回来的女孩。三份菜,有一份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的找,把里面所有的葱花都挑出去,扔的她面前的桌子上到处都是,才吃了几口,第二份,一定要把蔬菜的茎和叶子扯开,吃叶子,因为扯的原因,汤汁洒出来不少,最后一份碰都不碰。
实在看不下去了,水门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甜的。”她抬眼看他,毫不客气。
“粥?”
“可以。”
对话言简意赅,简洁明了,目的明确。
等他买了粥回来的时候,除去他那份快餐,原本在她面前的一桌葱花和汤汁还有残羹剩饭,早已不见了,桌面也十分干净。他斜目瞥见垃圾桶内的东西,再看看仍旧在原位上好像动也没动过的月,不像这个家伙做的,但是也没有别人了吧?
水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情稍微好了些,不过就是一个挑食的孩子。他将粥递给她后,重新坐下,兀自叮嘱“晚上饿肚子可没吃的。”
“嗯。”
这回月算是什么都没挑,乖乖吃完。连带着水门也没有刚刚那么郁结了。
“早些睡。”饭后水门的消食活动就是看书,顺便备课,到点休息,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今天却因为月迟迟不动,才让他今天多呆了一会儿。看着时间不早,她依旧在电视机前,他只能提醒一句后回房休息。
“嗯。”应一声算是知道了,月没有回头,依旧神色安静的盯着电视屏幕。
夜半,水门不放心这不靠谱的家伙,开门却看见客厅暗无光线,电视机已经关了,客房的门也紧闭着,才放心回房睡觉。
直至早晨,他收拾好行装出门,伴随清脆的关门声,脚步声渐远。
少女才活动活动四肢,从阳台的窗户上跳下来,随手扯过晒干的浴巾,倒在沙发上,阖眼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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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学校一样过得顺利,没有什么麻烦事,只是家里,嗯,不知道怎么说。水门下班回到小区就遇见了熟人。伊比喜作为小区保安,为人严肃公正,为小区做了很多事情,但相熟的人并不多,其中性格温和的水门算一个,他见到水门回来便打个招呼“下班了?”
“是的,伊比喜,今天也辛苦了。”水门微笑点头回应。
“这倒没有,最近小区还是很平静的,只不过发生了点事让我很奇怪。”说着伊比喜露出困惑的神色,眉头也拧在一起。
“发生什么了?”
“昨天一晚上,小区所有花草全枯萎了,我们开始以为是中毒,今天环保科物业也请人来看了,都说是没有生机才死亡,没有毒素,生机这事情也弄的不清不楚的。”伊比喜简述了一下情况。
这些话让水门也陷入沉思,没有原因的全部枯萎,看来下个星期可以问问生物组的老师。背上忽然遭到一个大力拍击,水门才回过神发现伊比喜换上一脸从未有过的促狭笑容,不知为何却让水门心里隐隐不安。
伊比喜拍了水门一巴掌,凑上去揶揄“不造成人身伤害都不要紧,倒是你,水门,交女朋友了?”
水门的第一反应就是月不会跑出来了吧?但是应该也不会,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没有。”
“嘿嘿……”伊比喜奸笑两声,往水门家住的方向指去,故意问道“那是谁?”
顺着伊比喜所指的方向看去,水门看见自己家阳台落地窗内的少女,她站在那里一手按着透明的玻璃,也同样看向他们,长发披散到膝盖,一动不动,身着宽大松散的男士上衣,明眼就知道是水门的衣服!
女孩子,在他家,穿他的衣服,等他回家。
这下好,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他有些僵硬着脖子的回头,企图维持脸上的笑容,却看见伊比喜一副“不用解释,年轻人我懂的”的表情。
强忍着不在风中凌乱,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水门苦笑两声,干干的说“那个,我先回去了。”
直到水门走远了,伊比喜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看来前天晚上他抱回家的不明人员是个漂亮的小女朋友,这小子还神秘兮兮的,这么保守,登记的事情就这么办吧!”
小区的外来人员都要登记,那晚水门带着月回来的时候正好伊比喜家里有事去处理,水门等了半天不见人只能先回家,伊比喜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带女朋友回家不好意思登记,今天一看还真把这个猜想落实了。
今天回家还算好,客房和主卧都很整洁,除了浴巾丢在沙发上,连垃圾桶都归位了。这对于月来说真是不错了,水门松一口气。
收拾好东西去厨房,准备自己下厨做饭。他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发现是月正抱臂倚在厨房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依旧披散长发,简单的衣物,看起来就是爱宅在家里的小姑娘。
他却一直不明白月看一切事物的目光都很纯粹,眼睛却深不见底,并且很少有情绪波动,给人感觉她只是在看着,却又有说不清的深意。
但是水门也不是一个会多想的人,船到桥头自然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不用刻意扭曲。起身对她笑笑,问“想吃什么?”
“甜的。”她的答案不变。
他有些好笑,“番茄炒蛋?”
“可以。”月点头。
对话简短,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月倚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水门在厨房忙碌,动作熟练,应该是经常做。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语言交集,水门将洗好的的蔬菜放在案板上准备切的时候,背后传来月的声音“你是教历史的?”
“嗯,你对这个感兴趣?”不在意对方没有礼貌的语气,他耐下心回答,她也是该上学的年纪吧?
“那本书谁写的?”
“历史书?”她问的问题似乎不在他所预计的范围内,他想了想还是回答“是大名身边的史官记载的。”
背后的人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下来是少女冷冷的讥讽“一群只会歌功颂德,关键时刻躲在最后的蠢货。”
历史的编写对现代人了解文化与人类文明的进程是非常重要的,而到了月这里却一文不值。即使所学被批的一无是处,他也不恼,或者她所知与他不同,倒是有些好奇少女的身份与来历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他依旧好脾气,眉眼带笑转而问“那什么样的书才是历史?”
“没有亲身经历过,看到过的,都不是历史。”她微微扬头,与他对视,回答的理所当然。
在水门看来,却只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一个人能活多久?最多一百年吧?历史长河里有数不清的百年,她这样说,那真的历史,根本不存在,书上的一切皆是杜撰。
水门笑笑再不与她理论,专心忙于厨房的事情。他感觉到看着他的目光移开,接着听见电视打开后节目播放的声音,笑叹一声,继续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