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夜晚，水下还是很暗的，顾惜玖埋入水下才隐隐发现这美人儿其实是穿着衣服的，不是全裸。
那衣袍是鲜红色的，在水中甚是显眼。
只不过那衣袍松松垮垮，上身半敞着，挂在臂端，露出小半个后背，在水面上看还以为她是裸着身子的。
顾惜玖平时水性不错，在水里憋几分钟没问题，但这次不行，她刚入水不到一分钟，便觉憋闷得厉害。忍不住就想冒头呼气。
但这个时候明显不行，那送衣服的婢女才走进来，那轻盈的脚步声听在顾惜玖耳内却只嫌她太慢——
“公主，这是您要的银蚕丝袍，这是透绣里袍……”那婢女声音清脆如银铃，很显然年龄不大，是位娇俏的少女。
“放下，出去！”温泉中的美人儿很有上位者尊严，惜字如金，范儿也十足。
“公主，要不要婢子为您揉肩松背？婢子做这个一绝。”那婢女明显想巴结这位公主，殷勤的不像话。
“你的名字？”美人儿公主忽然问出一句。
“奴婢名叫司画。”那婢女激动了，声音略有些抖。
“出去找叶舞风管事，领三十板后，发卖。”那美人儿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让那婢女如雷轰顶！
噗通一声跪在岸边：“公主饶了奴婢……”
“六十板。”美人儿公主又吐出三个字。
那婢女脸色煞白，噎在那里片刻，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向着池内磕了一个头：“奴婢这就去！”站起身急急走了。
这婢女刚刚出去，顾惜玖就在水中冒出头，长吸了一口气，几乎要呛咳起来，连着呼吸了好几口，才觉得憋得将要爆炸的胸口缓和了一些。
忽觉匕首下的娇躯微动，她眉毛一挑，手指一动，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那美人公主只是转了一下身，倒没耍什么花样，她一双眸子凝注在顾惜玖脸上，潋滟如酒。
顾惜玖被她看得心中一突！
难道自己脸上的易容之物掉了？
不会！自己这易容之物是不怕水洗的！自己此刻应该还是易容后的模样。
“我这样处理，你可满意？”那美人儿公主忽然开口。
原来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如此有气势！果然很有传说中的公主范。
身边的侍女只是想向她献个殷勤就受到如此酷烈的惩罚……
这就是皇家的尊严吧？
顾惜玖无意干涉这位公主的私事，只是点了点头：“你的家事，无需问我满意不满意。我也无意干涉。”
顾惜玖也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了，她微一垂目又想使用瞬移之术，但心口处一痛！那术法依旧使不出来。
她只得睁开眼睛，却见那位公主一双潋滟生波的眼睛正望着她，眸底神色有些微妙。
顾惜玖心中又一跳，挑眉：“你看什么？”
“你看光了我……”美人儿公主缓缓开口。
顾惜玖：“……”
大家同是女人，她就算看光了她也无所谓吧？
更何况也不能算是看光，这位公主还穿着大红衫子呢！她最多就看了对方小半个胸和半个后背……
也不能算小半个胸，前面她只看到锁骨下一寸多，甚至还没看到胸的起伏。
她刚才就是昏暗的水波无意中扫了一眼，虽然有宽大的衣袍半掩着，但她还是觉得美人儿应该是个平胸……
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飞机场女子都不在少数。
这个时代又没有隆胸术，所以美人儿公主有这个缺陷也毫不奇怪，顾惜玖也不纳闷。
“你还摸了我……”美人儿公主继续控诉。
顾惜玖：“……”自己最多就是捂了她一下嘴巴，手中匕首碰触到她后背而已。
那美人儿仿佛没看到抵在脖颈的匕首，又向顾惜玖跟前靠近了一步，薄唇浅浅抿起：“我堂堂公主让个男人就这么被轻薄了，贞操已失，本宫又贞烈……”她明明应该是个委屈的表情，但顾惜玖隐隐觉得对方很流丽很妖孽很魅惑，竟然让她心神一荡，一向冷硬的心微微一软。
这个年代的女子还是很保守的，烈女传上记载的那些烈女无意中被男人摸了一下手，就决绝地将手剁下来！
相对来说，这位公主被她看的摸的就够彻底的了，她不会性烈到要自杀吧？！
这么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就这么因为一个小误会死了多可惜！
她心一横，开口：“我是女子！”
美人儿公主眸光一转，在她身上一转：“看不出来。”
顾惜玖心中悲催，她这具小身子虽然十三岁了，但因为前期受罪，吃不饱穿不暖，发育严重不良，以至于她现在的身体还一直没发育，只看上面……和男孩确实没区别。
“我发育不好……”顾惜玖解释：“我真是女子，你如不信……”她顿了一顿。
“怎样？”美人儿公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要怎么证明？”
顾惜玖心又一横，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闪电般在自己水下一掠，再迅速扯上来：“现在可信了？”
顾惜玖身上穿的是利落的夜行裤子，此刻因为是在水里，裤子湿透，贴在身上，她如果是男子的话，那个地方和女子压根不同……
她握着对方的手在那里一掠而过，对方应该能感觉到她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自然也就证明自己是女子了。
美人儿公主大约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彪悍直接的动作，窒了一窒，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莫测。
她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珠光下，仿佛有无数星辰在里面闪闪烁烁，漂亮得近乎妖异。
“不足信。”美人儿公主吐出三个字，略停一停，又补充一句：“说不定你是太监。”目光在顾惜玖脸上再一停：“你的相貌……也不似女子。”
顾惜玖：“……”
她脸上有易容之物，此刻面孔是极健康的紫红色，长眉入鬓，五官看上去是男子的英挺，不是女子的柔媚，再没有那男子应有的……
怪不得对方猜测她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