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周围还很静,虽然家住在五楼,但是因为紧邻着地铁站,她总觉得是可以听见六层楼或者七八层楼距离外的地下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听——刚又传来列车经过是地面震动的声音,加上从窗子渗透过来的光线的强弱判断,应该已经5点30分以后了,只是还没到闹钟响起的时候,不过以她对手机的以来,里面设置的闹钟基本不会旷工。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又闭上眼睛。
因为自己早于闹钟醒了,所以闹钟的音乐真的响起时在她听是悦耳且洋洋得意的。
整个春季,她的七窍都没安生,测了过敏原后,医生的嘱咐是:别去草丛,远离尘霾。她认真思考了一下,似乎她只能寄希望于变成一只南极企鹅或者北极熊。
出了电梯,走到楼门口,阳光从地上反射到她的脸上,也足够让她来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才想起早上忘了吃药,反手向后抓了下背包的小口袋,还好,有喷剂。
拐出小区大门,地铁口就在不到十米的眼前,她上班的地点逆着人潮走向的非市中心位置,所以每天早上出门去地铁站,经常进站的只有她一个,而出站的人多到让自己迎面过去总感觉自己是一辆高速路上违章逆行的汽车。
人群从地铁中鱼贯而出,在扎到人群中以前,需要调整好步伐,找准人群的缝隙。
通常进入深入地下较深的地铁站时,入口处的风总是很大,她习惯性地双手收紧衣领,低头向地铁站深处,贴着右侧扶梯的一面侧身快步下楼。
转过拐角,风被墙壁切断似的一下子没了,她抬头和刚刚吹起的衣角一起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前面就是迎接阵仗小有规模的地铁安检口了。
今天安检口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两男两女错落站在安检门口拿着手持安检扫描工具,一边等待乘客经过例行检查,一边轻动着嘴唇,听不清说什么,多半是压低嗓子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打发机械工作的无所事事。传送带右边,一位安检员正在看着电脑屏幕,各种包包里面的秘密被识别成素描图一样从屏幕上缓缓划过。待电脑屏幕上的映像划出屏幕,包包就从传送带上45度角滑下来,另外一位安检人员拿着一条毛巾站在传送带出口,以便旅行箱等大行李经过后清理传送带上的灰尘。
摘下背包放到安检的传送带上,背包缓缓进入传送带,她也跟着慢步往前挪动,从左边通过安检通道,站好等着例行检查的时候,几个安检工作人员点轻声聊天从刚才的基本发声变成了可以清晰分辨的字句,大致是在抱怨天刚亮就来上班站了一个早上之类的,看样子是刚从学校毕了业出来实习的,估计也就20岁左右。
“真是无忧无虑的好时光啊!”她唏嘘。
检查完毕,背包也从传送带里出来了。现在是上午9点05分,时间刚好。
因为戴着帽子口罩,视野不算开阔,但是在拿起书包的时候,她仍旧感觉到了,站在对面的安检员从她走近安检通道时就一直在盯着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这“头”过敏重症患者的打扮吧。当她转身,安检小弟和身边的几个人轻声拉长了每一个字的发音说道:
“真羡慕啊!”
她确定他是在说自己,因为这会儿,她前后几米范围内再没有其他乘客。但羡慕什么?她其实不太确定。可能是羡慕她这个时间才出门上班?
谁知道呢。
就像她也在羡慕很多其他人那样,而很多其他人,说不定也在羡慕着旁人。
然而羡慕仅仅是羡慕,不包含要成为对方的打算。羡慕来源于自己缺少且急需,而别人刚好拥有并让你看见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