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一笑,一双手放在后方。
他见着我的双眼有些疲惫,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本能的抬起手,而我却一见着他这个动作,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且满眼的生疏。
他一见着我的动作,神色一暗,再配上他眼中的忧愁,光是一眼便能让人陷进去。
他明明那般伤寒,却还是强撑着笑意,默默的收回手。
记儿就站在门口,望着我与男子的动作,眼中满是不解。
她不知为何自家的公子一见着月公子,便是这番生疏模样。
我似乎见着了他的尴尬,便忙低下头,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月七。”
我嘴角处虽是道歉,可脚步却还是没有往他那方走近一些,依旧选择与着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轻笑着,似乎发觉我与他的生疏,便也后退了几步,任随着我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后他似瞧见了什么,慢慢的往我方才所坐的书桌前的上方走去。
我面色一沉,脚步飞快的跑过去,且用手死死的捂住方才我放在书桌前上的密折,生怕被月七瞧见。
而月七所做的事情却与我心中所担忧的不同,月七是直直的绕过密折所摆放的地方,直直的往摆放油灯的地方走去,且蹲下身又替我点了两盏油灯。
月七用着右手挑弄着油灯,似乎想到了我会问他在做什么?
于是月七便还是转过了头,温和的看向我,且用着他那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对着我轻声说道:“以后早点休息,熬夜熬的太晚,会对你的身子不好。而且,你若是真的有政事要忙,那也得多点几盏油灯,免得伤了你的眼。”
我继续用手紧紧的捂住桌上的密折,没有应答他的话语,却未曾想到,月七站起身,又走到他方才坐的位置,且一眼都没有看像我手中密折的方向。
月七坐在位置上,继续喝着我方才为他倒的那杯茶水,且轻笑着瞧着我道:“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未在宫中找出那个人的计划。”
我点了点头,月七再看了我一眼,且对着我笑了笑,只见他嘴角处的那一对酒窝,又为他添了几分温润。
随即月七放下了茶杯,且往门外走去。而我看着眼前的那个瘦弱的白衣男子,突然唤住:“月七,你这样值得吗?”
他停下了脚步,似乎猜到了我要与他说些什么,便忙打断了我等会要与他所说的话语,他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有你愿不愿意。阿歌,你一定要记得我今日里的回答,你往后也莫要再这样问我了。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么问我。”
月七说道最后那句话语时,还特意转过头看向我,且眼中满是认真,只见他又道:“因为我愿意,所以我为你做的万事,在我心中便都是值得。阿歌,你也莫要觉得你亏欠了我,因为你从未亏欠过我。”
听着月七的话语,我便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只因面前的这个男子对我的情太深了。
明明依照他的身份,实力,若不是为了帮我寻找那个人所设计的局是何局,他又怎会耽误九年光阴,连续九年间,成为柳诚毅的暗卫?
我也知道,倘若我喜欢的是他,而不是柳淳安,那么我与他一定会生活的很好。
他像水,平淡无奇,在暗中滋润着我的所有。他懂我,关心着我,从不让我强迫我自己的内心。
月七转过了头,又继续往着前方走去,突然又只见他停下了脚步,又道:“你若真是觉得亏欠,你便好生照顾着你自己,因为你照顾好你自己,便是补偿对我亏欠的最好方法。”
我望了望自己手中紧紧捂住的密折,我知道,依照他的才智因是早已经猜到了我手中拿着的这密折上写的又是谁?我挑灯熬夜处理事情,又是为了谁?
可是他知道,却从不问我,也从来不偷看我的隐私。
我不知道,有一个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愿意陪伴着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我也不知道,对这件事情中的两个人来说,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他喜欢着我,可我却不喜欢着他!
他将心掏给我,却一直受着我的冷漠。他接受着我的冷漠,习惯着我的冷漠,他的面色虽总是平静,可是我想他的内心因是也不好过的吧。
我不喜欢他,便也一直抗拒着自己与他接触,而又在暗中,我又一直逼迫着自己喜欢上他,喜欢上这个我所不喜欢的人。我努力的强迫着自己对着他好,可是我每每一逼迫,却对这件事更加反感,只因这种逼迫也很是难受。
记儿关上房门,走在我面前,拿起茶壶,想为我添壶新茶,却见着我那沉思的模样,开口说道:“平日公子你对待所有人,都甚是温和,可为何每逢对着月公子,总是这般疏冷。”
我浅笑着,摸了摸记儿的头,轻声道:“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
这一句还小,导致记儿忙放下手中的茶壶,瞬间撅起来了小嘴,并在嘴中碎碎念道:“公子,我可是比你虚长了足足两岁。”
我摆弄着手中的密折,眨了眨眼睛,再透着我那张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脸,让记儿本能的别过了头,我道:“哦,那按照记儿的话语,记儿如今岂不是已经二十四岁了。”
我故作叹气,满眼戏谑,右腿搭档在左腿上,翘着二郎腿,其样子颇为懒散:“哎,一般的女子十五六岁就出嫁了,可如今记儿已经二十有四了,竟还未出嫁。”
说到此,我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接着道:“想来也是我大意了,竟把记儿你养在永王府中,被我养成了老姑娘。哎,看来我得过些时日为记儿你挑选个如意郎君了。”这个“老”字我咬得额外重,再配上几分疙笑,使本如仙人的面孔又添了几分邪气。
记儿似乎是听我说这种话已经听的够多了,她的脸颊虽是发着红,可她的嘴却还是飞快的反驳着我的话语:“是是是,记儿是老姑娘了,只不过记儿只是下人,还得多赚着银子,当做嫁妆,好使以后记儿在夫家里面也能抬得起头,为此记儿暂且还不急着嫁人,只是记儿方才也仔细的想了一想,公子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也当是成家了。”
说到此,记儿还特意伸出了手,指了指那些被我随意搭放在书架里的请帖,道:“前些日子,兵部侍郎,刑部侍郎等等朝中大臣,可都是给公子你送来了请帖的,他们说是让公子你去他们两家中,去吃几顿饭菜。不过依照我的猜想,估计吃饭是假,让公子你去给他们两家当女婿怕是真的。而且上次公子你去上朝的时候,那些地方官员,更是送来了不少礼品,其中不缺乏……”
我见着记儿就要说出来了,便忙捂住记儿的嘴巴,生怕记儿所说的那些话语会将我父亲母亲给吵醒,且更为重要的是,我怕记儿所说的那些话语还被他们二老给一一听着了,然后他们二老一听一想也对,便给我做着心理教导,当真让我去娶个媳妇回来。
我浅笑着道:“这是永王府,你可莫要多说这些事情!”
只见记儿听着我的话语后,便也学着我疙笑的模样,双手怀抱在胸前道:“哪些话语啊?是那些地方官员给公子你送女子的那些话语嘛?公子,我可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看不起那些女子,我前些时日可是去帮你瞧过了的,那些女子的容貌虽是敌不过上官丞相,清韵小姐,但可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而且公子你若是嫌弃她们的身份太过于低贱,倒也是可以去看看他们送来的千金小姐们?”
我抽着嘴角,不知为何记儿每每一提到京都官员给我送来的请帖,以及下级官员给我送来的女子,更有他们送来的长得还颇有姿色的亲生女儿的时候,记儿情绪总是额外的激动。
我尴尬一笑,便站起了身,伸出手,摸了摸记儿的额头,眼中的神情十分不解,且对着记儿轻声道:“哎,也没有发烧,你这几日是不是吃多了辣椒,有些上火了?”
闻言,记儿十分生气的拍掉我正在摸她额头的手,且拿起茶壶,“碰”的一声,使足了劲将门给关上。
我不知记儿为何无缘无故的发火,便透过窗户看着记儿的背影,只见记儿正拿着茶壶,用脚狠狠的踢着地上的石子,且在嘴中碎碎的道:“你才上火了呢,你才吃多了辣椒,公子你怕是脑袋生锈了,你个药呆子。”
我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银针,且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怕是真的上火了,火气才那般的冲,看来我也是时候得给她开几副去火的药。
我用手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且拿起了毛笔,看着密折上的字,嘴角一勾。
动他?怕是你们都没有资格。
随即我在脑海里想出了一招,嘴带一丝笑,伸了个懒腰,便趴在桌子上给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