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米天乐双手撑地连连往后挪,屁股磨蹭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好像是故意要戏弄她一般,美女蛇也不急着咬死她,巨大的蛇头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哈喇子掉了她一身,恶心死了。
“啊哈哈!杀了你,岚姬就是我的了。”尖锐的声音从巨大的蛇口中吐出,吐沫星子喷了她满脸。
“额!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认输,岚姬归你?”生命诚可贵,牺牲岚姬就牺牲岚姬吧!
迷沙身后的岚姬听到她的话差点没昏了,这个死女人还真的要认输么?
“哈哈!认输?”美女蛇一阵嘲笑,“没有人告诉你,进了斗妖场,只有生死,没有输赢,所以,你必须死。”
什么?
该死的岚姬,你他妈的骗我,害我还为此感动了一大票。
连申述的机会头没有,美女蛇晃着大脑袋朝她裂开大嘴露出一个鄙夷的冷笑,一个俯冲朝着咬来。
“啊啊啊!”眼看美女蛇的舌头就要吻上自己的脸,米天乐双眼一闭,准备等死时,右手的掌心一阵燥热,整个右手臂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狠狠朝空中挥去,掌心的短剑好像有生命一般,硬生生插进美女蛇的眉心。
“啊!”
美女蛇哀嚎一声,巨大的蛇身一阵痉挛仰面栽倒,乍起漫天灰尘。
腥臭的映红血液喷了她一身一脸,腥臭腥臭的。
“嗬嗬嗬嗬!”米天乐不敢置信的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刚刚,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此时此刻还能自由的呼吸——额,肮脏血腥的空气。
回头寻找迷沙和岚姬,妖斗场入口处只剩岚姬一人。
看台上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她听不见独眼少年说了什么,只见到岚姬一脸兴奋的冲到她面前,伸出白皙纤细的五指,吞入自己腹中。
米天乐突然觉得这动作看起来那么恶心,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远远的看着岚姬。
“走吧!”岚姬刻意避开她的右手拉住她左手,在一片欢呼沸腾声中退出妖斗场。
迷沙已经坐在马车里,头上的纱帽如来时一般放在脚边,细长的凤眸微眯着,“回去吧!”
“是,王,我……。”岚姬应道,目光狐疑的看了一眼倒在马车里呼呼大睡的米天乐,欲言又止。
“既然是废话,就不要说了,回冥王殿,明天的妖斗会更有意思。”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车厢里装死的小女人,迷沙忍不住勾出一抹浅笑,伸手抽出她死死抱在怀里的短剑。
可恶,混蛋,王八,给人的东西还可以往回要的么?
米天乐闭着眼睛在心里把某人骂的狗血淋头。
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米天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不断的回想白天在妖斗场的情形,那个该死的迷沙,不把她折磨死不会罢休的。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逃跑,逃的越远越好,远离迷沙那个变态色龙,不过,有鉴于上一次逃跑失败,这次米天乐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已经从黑白无常口中套出如何走出冥王殿的法门了。
趁着夜色无光,米天乐悄悄溜出房间一路往东走。
地上还留有厚厚的红雪,踩起来软绵绵的,握紧了怀里的包裹,米天乐猫腰转进一片火红的挂花林子。
妖艳的火红桂花开的好不艳丽,浓郁的花香沁入鼻端,怎么整个人都跟着软绵绵了呢?
扶着一颗巨大的桂树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米天乐迷茫的看着一道黑色的人影从远处一闪而过,莫入林子深处的一座假山后面。
是迷沙?这么晚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终极目的,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不假思索的扶着一颗又一颗的树干跟着迷沙的身影来到假山跟前。
迷沙的身影消失在假山中,米天乐找了三圈也没发现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冥界的人果然都是天上来,地下去的,沮丧的摇摇头,猛地忆起自己的终极目标,失望的看了眼假山,转身欲走。“既然来了,又何故要走?”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拉住她的手。
“是你?”
米天乐没想到会是冷云,秀眉轻挑,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额!总不能说她是逃跑的吧!
仿佛是能看出她的心思,冷云忍不住笑道,伸出带着铁链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发顶,“你逃不出去的,除非迷沙亲自带你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要逃?”有那么明显么?好笑的抬手指了指她手里的包裹。
那叫一个囧呀!米天乐恨不能一头扎进地里。
“这个送给你,或许以后用得到。”抽掉盘在头顶的木簪,乌丝如瀑布般倾斜下来,遮住了那张苍白的脸。
米天乐愣愣的看着他把木簪塞进她手中,男性特有的淡淡檀香瞬间沁入鼻端,有一瞬间迷乱了她的神志。
“我不要,你”拿回去?猛地抬头,冷云已经不知去向,雪地里只留有她一深一浅的脚印,若不是鼻息间还有他的气息,若不是手中还有冰凉的木簪,她还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她强烈怀疑这东西能救她小命么?冥界的男人都喜欢莫名其妙的送人东西么?
“吱嘎!”
岩石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从假山的内里传来。
假山里果然是有暗道呀!忍不住得意的笑笑,古人就是古人,心里的小九九几千年下来早被研究的通通透透,但凡假山必有暗道,但凡英雄身边必有美人,但凡……迷沙这样的人,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私吧!
围着假山转了几圈,果真在一处角落找到一个八卦形的罗盘,正犹豫着是否要启动,随着一声巨响,假山自动从中间裂开,一道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带入假山里。
‘碰’的一声,假山在她身后合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股无形中的压迫感压得米天乐呼吸一窒,转身就跑。“你想去哪里?”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抓住她的后脖领,一阵天旋地转,米天乐被粗辱的扯进一具冰凉刺骨的胸膛,“放开我啦!”
“你去见冷云了么?”黑暗中,迷沙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剑眉高扬,唇角紧抿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去见冷云了么?”这该死的女人身上有冷云的气息。
是他刻意留下的吧!
“这你也能知道!”纯粹是下意识的脱口,说完她就后悔了,连忙伸手捂住霍乱的嘴巴。
幸好她是背对着他看不见他此时想杀人的表情,否者她肯定不可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呵呵!这里真冷呀!你,呵呵,要不要出去?”
“你想出去么?”一把搬过她的身子,墨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隔着他宽阔的肩膀,她似乎隐约中看见黑暗中一个放着蓝色幽光的水晶棺椁在他身后。
一股凉意遂不及防的爬上脊背,那中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想一个人躲在偌大的黑暗电影院里,对面巨大的幕布上正放映着恐怖电影,一个女鬼遂不及防的从空白的的电视机里爬出来。
似乎察觉到她紧绷的情绪,他侧过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提着她往外走。
“额,那,那里面是谁?”侧身的瞬间,她分明看见透明的棺椁里面躺了一个穿着汉朝服饰的女子,她仰着面,双手交握在胸前,视线上移,对上那张面容的时候,“夜雨?你杀了夜雨么?”那女子分明是夜雨!
米天乐惊恐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心仿佛被什么给死死掐住了,“你放开我,放开我!”疯狂的从他手里挣扎着跳下来跑到棺椁旁边,“夜雨,夜雨?”她双手趴在棺椁上,里面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女人,放手。”迷沙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翻身扛在肩头。
“啊!放开我,你这个杀人犯,王八蛋,我杀了你,杀了你,那么单纯的夜雨你怎么可以杀了了,怎么可以?”她疯了,在他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之后她都没有这么疯狂,可看到夜雨的尸体时,她真的快崩溃了,疯狂的抡起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背上。
他突然停下脚步,将她放在地上,阴咎的俊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冷笑。
米天乐觉得心快无法负荷了,他说点什么也好,沉默在此时来讲是如此的恐怖,令人窒息。
狂乱的躁动因子在空气中流转,米天乐偷偷的看着他,绝美的脸上青筋奋起,紧握的双手似乎恨不能一把扭断她的小脖子泄愤。
“她不是夜雨!”
什么?
“我说她不是夜雨。”
“怎么可能不是,她分明和夜雨长的一模一样。”骗她的吧!
“女人。”一把抓住她的领子,俊脸在她眼前放大,火爆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张眼睛仔细看看,那眼睛是用来大便的么?”
米天乐小心翼翼的退了两步,转身跑回棺椁旁仔细的看棺椁里的女人,越看心越沉,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张着嘴咿咿呀呀了半天就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貌似,可能,好像,真的不是夜雨。
打眼看去,她和夜雨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她右眼角下面有一个红色的泪痣,而且,而且看她的年龄好像要比夜雨年长几岁,最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翅膀呀!
难道她误会他了么?
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是谁?”
“你不必知道。”
“可是。”她想知道呀!
“你要是不想出去,要留在这里陪她,我可以成全你。”说完,大步离去。
“可恶,不说就不说,早晚我会知道的。”不情愿的跟过去,直到出了假山,他提着领子将她丢进房中,‘咔吧’一声落了锁。
在幽冥界有一种花,生的极其妖艳,火红的颜色,大团大团的盛放在奈何桥彼岸,有人说,那叫彼岸花,是由千百年来的痴男怨女的魂魄所幻化,生生世世守在桥的对岸,等待良人从桥上过。
这让米天乐想起阿信的那首【北京一夜】凄凉中带着一丝道不尽的决绝。
她知道他没有走,纸窗外的高大身影徘徊好久,久到她以为就要天荒地老,久到她以为自己会没心没肺的大睡一整夜,其实,抵在门板上的身体一点点滑落,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感觉门外他规律的呼吸声。
“你要看我到天亮么?”上眼皮打着下眼皮,困意渐渐袭来。
门外没有声音,身后的门板上传来轻微的震动,她就是知道,此时的二人只隔着一道门板背靠背的坐着,在这宁静的夜里,没有喧嚣,只有说不出的寂寥。
好想说点什么,哪怕是无病呻吟也好。
“你说,明天我会不会死?”她拿出冷云交给她的木簪子在手中把玩,尖锐的前端不小心刺进皮肤,竟然没有一丝痛感。好奇怪呀!她愣愣的看着木簪子,心中惴惴不安。
“你怕了?”低沉的嗓音少了平日里的深冷,反而多了一丝温度,还是人气?他微微仰起头,看着黑月挂在头顶,仿佛又回到千年前的某段回忆里,他也曾经和某人并肩而坐,任由清凉的月光洒在头顶,她枕在他肩头,恬静的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怎么不怕,怕死了。”她抖抖肩膀,心中那些歌愤愤不平的恨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爱又如何,恨又如何?她对于他是过客,就如同她对那些等在桥头的彼岸花儿一样。
“如果明天我能活着回来,你会放了我么?”她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可不问,心中又不甘心,“你说你这人心眼这么小,怎么当冥王呀,跟我计较什么?元神不是还给你了么,你怂恿别人强奸未遂我也不恨你,放我回去,岂不是皆大欢喜,免得看见我你我都难过。”其实最在意的,还是他冷漠的挥手,她还清晰的记得用头去撞墙的时候最后的一瞥,许是他眼中真的有惶恐,后悔,和不忍吧!
“我就心眼小又如何?”迷沙轻笑出声,“这冥界我最大,我说了算,你这不识趣的女人,三番两次的得罪我,我报复报复有什么不对?”大言不惭的说着,迷沙笑得开怀,好像寂寞了一世纪那么久,突然得了一件有趣的玩具,死也不放手。
唉唉唉唉!这男人怎么就是说不通?“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还真是小人。”她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恨不能一脚踹开门,踩在他自大的大便脸上。
沉默了好久,她以为他走了,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不想,大气还没咽下,背后莫名其妙的丢来一句,“黑白无常的新编词典已经弄好了,出乎我意料的快。”
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的真快。
“你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吧!文书官!”语调有点轻挑,米天乐讨厌这种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取悦了他的感觉。
“是么?是瞒快的。”
“你不高兴?”
“我为什么高兴,我明天或许就要五马分尸了。”她哪里高兴的起来?今天白天她是差一点就吓得尿裤子了。
“你死不了的。”
“为什么?”
“我不许你死。”迷沙幽的站起身,隔着门板笑得很嚣张,“因为———你欠我的还没还够。”说完,不等她抗议,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米天乐连忙打开门,失望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可恶,什么跟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