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筋错骨
杜浩雁边揉着受伤的臂边吸气,道谢的话还未出口立即狠狠踢向陆凭栏,凶巴巴地喊:“陆凭栏,你找死呀!喜欢我这样的大美人有什么不正常的?”
陆凭栏东张西望地像在寻找什么,嘴里还不怀好意地嘀咕:“大美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杜浩雁伸手便向陆凭栏脸上拧去,陆凭栏轻轻一偏头闪了过去,笑嘻嘻地伸手一揽杜浩雁,杜浩雁惊呼一声:“你干什么?想吃我豆腐吗?”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巴图的一名随从偷袭自己,陆凭栏叹口气,“我脑子又没有毛病吃你豆腐干什么?”
杜浩雁还要和陆凭栏争辩,陆凭栏已经推开他和这些蒙人交了手。陆凭栏的剑术在中土武林是数得着的高手,再加上剑快如电,不一会儿,几十个蒙人便受了轻重不同的伤败退下去。
巴图恨恨地看向陆凭栏:“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一定会再来迎娶娜仁!”他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看杜浩雁,带人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陆凭栏上下打量杜浩雁,“世人什么人都有,居然会有人对你一往情深,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布和大爹十分恼火:“不喜欢娜仁的人才有毛病呢。”
杜浩雁瞪向陆凭栏,陆凭栏忽然叹了口气,“我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纳兰无恨看看慕容百里:“他刚刚还说喜欢杜姑娘的人有病,现在又说自己病得不轻,是不是承认他很喜欢杜姑娘?”
慕容百里冷冷看纳兰无恨一眼,“不知道!”
纳兰无恨不解地看向慕容百里:“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无名客叹口气:“你没说错什么,出问题的是他,他有病,而且病得也不轻。”
纳兰无恨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指着慕容百里却没有再开口,无名客用力点点头。
吴涯忽然冒出一句:“有时候,生点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无名客奇怪地看向吴涯,吴涯却走了开去,纳兰无恨看看杜浩雁再看看陆凭栏,再看看慕容百里,再看看吴涯,再看看无名客,无名客急忙摆手,“你别看我,我可没病。”
帐房旁,秦素素和红青二婢看杜浩雁的目光冷冰锐利,而叶小竹却有些神色黯然,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群人围住布和大爹低声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儿,布和大叔来到陆凭栏面前笑着,笑得有些狡猾:“公子,你救了娜仁,为了表示感谢,我们今晚要为你们举行一场欢庆会。”
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蒙族男女们,陆凭栏虽然心底有些微寒,他还是笑着答应了。
到了晚上,草原上点起了明亮而温暖的火堆,抬来了大坛大坛的美酒,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姑娘们载歌载舞,小伙子还准备了摔跤比赛来助兴。
看着烤全羊和手抓羊肉、奶茶和马奶子酒,一群人全部吓呆了,虽然有许多其他美味,这三样已经让他们变了色,尤其是陆凭栏,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布和大爹捧了一大碗酒向陆凭栏走过来,陆凭栏一个劲向无名客使眼色,杜浩雁笑眯眯地看向陆凭栏:“他们的酒你最好喝,否则他们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们,对于轻视他们的人他们是不友善的,你还想不想从他们那儿找到邓蝶的线索?”
陆凭栏的表情象是欠了别人还不清的债似的,他用极其温柔极具诱惑的目光看着杜浩雁,杜浩雁的不由怔了一下,说不清的一阵心跳加速,看着陆凭栏凑近自己的脸,她紧张得有些结结巴巴:“你……你……你干什……什么?”
陆凭栏保持自己迷人的笑容,温柔地在杜浩雁耳边低语:“浩雁,你帮我解释一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沾酒。”
陆凭栏在她耳边吹出的热气令她莫名地慌乱,她刚要应声“好”,抬眼看到无名客看好戏的目光和吴涯讥讽的目光,心中对这三个人的戒备立即大起,脱口而出:“不好!”
陆凭栏脸色一变,恨恨地看向无名客和吴涯,无名客立即上前帮腔,“杜姑娘,他真的不能饮酒。”
“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么客气了?”杜浩雁戒备地看向两人:“你们又想耍我是不是?想也别想!”
无名客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凝重:“是真的,他绝对不能沾酒!”
杜浩雁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热闹:“没关系,正好借机练习一下。”
无名客有些急:“那不是练习的问题,他,他……”,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痛苦。
看看杜浩雁再看看秦素素,陆凭栏忽然有一种想赌一赌的决心,他拍拍无名客的肩以示安慰,“算了,也没什么。”说着话,布和大爹已来到面前,陆凭栏笑笑:“多谢大爹!”
布和大爹笑得很爽朗:“你救了娜仁,应该是我谢公子才是。”
陆凭栏接过大爹捧的酒,无名客忽然大叫一声:“陆凭栏!”声音又大又嘶,令得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而陆凭栏却挡开他的手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陆凭栏!你不想活了!”无名客又怒又惊地吼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凭栏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内心的起伏,“吟风,没什么的,天无绝人之路。”
无名客瞪着陆凭栏,用双手握着他的肩用力晃着:“你疯了,一定疯了,你为什么喝下那碗酒,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原谅!”
“他怎么了?”布和大爹奇怪地看向失态的无名客,陆凭栏笑笑:“他醉了。”
“我没醉!”无名客大吼,陆凭栏平静地看向他:“你冷静点,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我不会有事的。”
抱住陆凭栏,无名客忽然放声大哭:“陆凭栏,你疯了,你一定疯了!”
轻轻叹了口气,陆凭栏看向吴涯:“你劝劝他吧。”
吴涯奇怪地看向他们两个,“就算不善饮酒,喝那么一碗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吧?吟风,你怎么会如此激动?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看围过来的蒙人,无名客用力抹抹眼泪,面上一种绝决:“我没事,他也不会有事,一定不会!”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陆凭栏,他再加一句:“一定不会!”可是,他眼中却充满了绝望。
杜浩雁咬咬唇,忽然大声问:“他为什么不能喝酒?”
无名客怨恨地看向她:“你太过分了,陆凭栏救了你,你却不肯帮他,你和你大哥一样自私!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陆凭栏叹口气:“生死之间,也不必看得太重,吟风,过分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你不要迁怒好不好?”
吴涯强行将无名客拉回座位,“你到底怎么了?”
无名客挣脱开吴涯:“不用你管!”
纳兰无恨担心地看向陆凭栏:“你没事吧?”
陆凭栏笑笑:“目前还没事。”
不断有人前来敬酒,陆凭栏来而不拒。无名客不能阻止陆凭栏,因为痛苦和绝望,他狂饮不止,吴涯担心地看着他。
面对羊肉和奶茶,虽然难以下咽却又盛情难却,不顾胃里的翻江倒海强忍着阵阵恶心,还要强颜欢笑,秦素素和红青二婢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叶小竹偷偷地将东西一点点吐到手帕里,趁人不注意再将红叶绿叶面前的羊肉放到自己面前。
杜浩雁已经到牧民中间去大声说笑了,如果不是脚上有伤,她一定早就和姑娘们跳了起来。
陆凭栏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酒碗落地,他一点一点缩回自己的手,无名客目中的绝望更加深浓,陆凭栏安慰地笑笑,无名客强抑住内心痛苦:“我扶你进帐休息吧。”
陆凭栏看看仍然沉浸在欢乐中的人群,轻轻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仍旧轻松自然。
“怎么了?”一直注意着陆凭栏的吴涯、慕容百里、纳兰无恨冲了过来,他们震惊地看向陆凭栏的手,陆凭栏修长白皙的手已经绽裂开来,血痕错踪令人触目惊心。
“别惊动其他人。”陆凭栏保持着平静的笑容,雪衣隐隐现出血痕,他的脸上也已开始绽裂。
吴涯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苗域的裂骨分筋毒,”无名客声音嘶哑,“七年前,为了救我他被苗疆法师下了毒,当年药观音还在世,用尽了所有的解毒方法,才用千醉草压制住了毒性,千醉草最怕入酒,一旦入酒便药性全无。”
慕容百里叹口气:“怪不得陆凭栏滴酒不沾,原来……看来,千醉草的药性已尽去。”
吴涯大吼:“陆凭栏!你明知道自己饮酒必死为什么还逞能!”
“杜浩雁!你下地狱吧!”无名客嘶吼:“如果她肯代为解释一下……陆凭栏……”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秦素素和叶小竹奔过来,秦素素一见到陆凭栏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声音也有些发颤:“是分筋裂骨的苗毒!”
叶小竹急忙问:“能不能解?秦姑娘,你可是药观音的弟子,这种毒……”,秦素素摇摇头,神色黯然:“就算师父重生也没有用,师父生前并没有找出这种毒的解救方法。”
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围了上来询问原由,吴涯咬牙看向众人:“陆凭栏中了毒,饮了酒毒性就会发作,而且没有解药,所以——是你们害了他!”
听了吴涯的话,蒙人们不由面现自责之色,听说陆凭栏出了事,杜浩雁立即冲了过来,一时忘记了脚伤臂伤,等冲到陆凭栏面前却又忽然弯下腰喊着:“我的脚好痛!”
布和大爹叹口气:“陆公子为什么不早言明呢,我们以为他只是不善于饮酒而已。”
杜浩雁委屈委屈地表情:“我也不知道嘛,你们为什么不早讲,如果早告诉我就好了,我会向他们说清楚的。”
无名客指着杜浩雁大吼:“你还说!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自从遇到你陆凭栏就没有一天平安日子,你分明就是专门来害他的扫把星!”
杜浩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仍在跺着脚分辩:“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爱管闲事才会招灾惹祸的!”
看到杜浩雁忽然哇哇大哭,陆凭栏脸上的笑意尽去,脸色一沉语气也一沉:“吟风!不要再责怪她了,不关她的事。”他伸出手轻轻试去杜浩雁脸上的泪,轻声安慰:“别哭了,当着这么多人哭,可是会毁坏你杜大小姐美丽坚强乐观的形象!”
杜浩雁低声嘀咕:“我就说嘛,依你那种伤势,浪费了那么多好药再加上三粒十全丹,怎么会只恢复六七成功力,果然有问题。”
陆凭栏看向杜浩雁并不十分惊慌的神色,心下明白,这丫头八成能解这种毒,杜浩雁抬眼看到陆凭栏信任和期待的目光,她眨眨眼再回头看看怒目看着自己的吴涯和无名客,撇撇嘴欲哭又止,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布和大爹叹口气,“先扶陆公子进帐吧。”
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立即将陆凭栏架入了蒙古包内,吴涯看向秦素素:“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秦素素轻轻摇头。
无名客双手握拳,指节咯咯作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叶小竹不由落下泪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管得住浩雁,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无名客额上青筋浮凸,恨恨地看向叶小竹:“如果陆凭栏有事,我一定会掐死她的!”
叶小竹不由打个寒战,求助地看向吴涯,吴涯冷冷地没有看她,转身进了帐。
红叶冷笑一声:“我早就看那个杜浩雁不顺眼,果然是个害人精!”
绿叶也立即附和:“可不是,真是个害人精!”
叶小竹咬着唇没有理会她们,内心既在担心陆凭栏又在担心杜浩雁,希望陆凭栏会好起来,只有陆凭栏好起来浩雁才会没事。
这一夜,无名客几乎发疯般地在咒骂着杜浩雁,吴涯也铁青着脸,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无力相助也无语相劝,他们只能默然不语。
陆凭栏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人忍心看他痛苦的样子,他全身绽裂,整个身体仿佛要撕裂,他几乎将牙咬碎也没有哼一声,他知道,帐外有他的朋友,他不想让他们更加担心;他也知道,杜浩雁不会坐视不顾,所以他相信痛苦一定会过去。
马铃声响,有人连夜上山再下山。
第二天,有不少牧民前来看望陆凭栏,全被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挡住了,他们不希望有人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场面。
布和大爹和其其格大婶送了好多食物过来,并一再致歉。
木仁爷爷叹着气:“娜仁哭了一夜正在休息呢,可怜的孩子,她并没做错什么呀,你们为什么那么对待她?”
无名客和吴涯不能对木仁爷爷发火,虽然气得脸发青却也只能冷哼一声表示着不满。
陆凭栏终于昏迷了过去。纳兰无恨看着那血痕斑斑的人,“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
慕容百里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无名客和吴涯虽然大吵大闹了半天却也束手无措。
药观音的弟子——秦素素,垂首坐在一旁一语不发,没人去理会她,因为他们知道,她根本帮不上一点忙。
叶小竹哭得眼睛已经红肿了,无名客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必哭了,又不是你的错。”
叶小竹哽咽着:“是我没有看好浩雁!”
“天下有谁能管得住杜大小姐我跪下叫他一声爹!”无名客此时恨不得将杜浩雁生吞活剥。
“几位公子,”木仁爷爷带了一个精壮的蒙古汉子进来,“这位是阿吉达木,是我们这里的大夫,他说他有一个解毒的方子,不妨给这位陆公子试试看。”
“什么方子?”无名客第一个窜过去,“有效吗?”
阿吉达木摇摇头:“这是我们蒙人的祖传秘方,不能外传的,药我已经熬好了,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