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毛晓雨所受的轻松待遇相比，另一个讯问室的凌无畏显然郁闷得多。
刚刚坐好，两个身材高大，一脸凶悍之象的男警已经坐了下来，其中一个，还上半身探了过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道：“你这小子，知不知道，被你们打伤的，至今仍有两个昏迷不醒，据医院的观察，犯有不轻的脑震荡，而且有几个人，手脚都断了，你简直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凌无畏也火了：“少在老子面前装蒜，受那样的伤，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一上来就咄咄逼人，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喊打喊杀的，结果自己被人打倒，反而告状，这是哪门道理。”自从知道是跨区抓人，他原来还有一点“一切也许是自己的错觉”的想法已经极大改变，心情大是恶劣。
“哦，哪就是说，是你们出手的了？”
“那又怎样？”凌无畏挑衅的目光瞅着他。
“你好嚣张，可惜你搞错了地方，这可是警察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信不信我可以立刻把你送到拘留所？”
“当然，在这里你是老大，我不过是小鱼小虾。”哼，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小鱼小虾！
“好，看来你也已经承认自己打人了，接下来就继续回话。”那男警眼神中似是闪过一份嘲讽之色，显然就算看出他的那种蔑视，也当是虚张声势，不过他也坐了回去，另一个人则坐到电脑前。
“姓名？”
“凌无畏，凌云壮志的凌，无畏无惧的无畏，本市人。”
“别废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现年几岁，是做什么的？”
“十七岁，高二学生，就读于市三中。”
“三中？”那男警顿了顿，跟另一人相视一眼，继而道：“你父母是谁，干什么的，你家里还有几个人？”
凌无畏道：“我的事我自己可以作主，用不着多问。”
那男警厉声道：“少废话，回话！”
凌无畏干脆闭上了眼。
那男警“啪”的一拳擂在桌子上，并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耳聋了？目叫你回话你没听到吗！”
凌无畏嘀咕道：“疯狗。”
“你……你说什么？”那男警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耳聋了么？”凌无畏冷冷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却只是这等水准，真的沾辱了警察这个称号，大声就了不起啊？”
那警察大怒，一巴掌拍了过来。
但他当然打不到凌无畏了，手一抬，已经将他掌抓住，继而凌无畏站了起来，依然一手紧握着他的手，目光森冷，字字如刀：“你，想，揍，我？”
那警察一凛，急忙一挣。
“咚”的一声，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身形有点踉跄，却是凌无畏已经松开了他手，让他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儿又出了个丑。
这一下，那警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正想说什么，旁边另一个警察却叫道：“老周，别造次。”
那警察喘了几口气，冷冷扫了凌无畏一眼，却终是安定了下来，只冷冷道：“好小子，想要表现你的武勇么？可惜你弄错了地方。”
凌无畏道：“看来我也确实弄错了地方，我原还以为，警察局是一个可以伸张正义的地方，但看来我弄错了，有什么话，尽管问吧，我能答则答，不能答则算，在动我前，你们最好想清楚，别让我找到机会控告，现在是法制社会，信息公开，你警察局权力再大，只怕有些东西也遮掩不住。”
那警察冷笑一声，讥讽道：“说得比唱还好听，不过这次只能算你倒霉了，你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凌无畏道：“总不成是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吧？”
那警察道：“哼，口气好大，我告诉你，这次你碰上了钉子，想活着好好的离开这里，你最好放聪明点。”
凌无畏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半晌之后，又坐到原位，并闭上了双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这样的人，他实没有应付的心情。
那警察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但鼻孔的出气，依旧如待开的火车头，他道：“干什么？”
凌无畏道：“太唠嗦了，换人。”
“这由得你的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
十几分钟之后，那警察还是气哼哼的离开了，换了另外一个人，凌无畏那身架就摆在那里，你就要压服他，恐怕没有十个八都难。
这样，接下来的讯问，也就安静了许多。
但结局却在意料之上，情理之中，凌无畏两人所受的伤人罪成立，并判暂时拘押，为时两天，两天之后法庭上，再决定具体犯罪事实及关押时间。
前几年，在国家大修宪法之下，一些罪行，已经放低年龄界线，如凌无畏的“蓄意伤人”就降低到十六周岁，因此，即使没有监护人的签名，也可以立刻实施拘押。
由是，凌无畏被搜掉身上所有的物品之物，第二次戴上了手铐。
这时，毛晓雨也已经从讯问室出来，但她却显在受到不错的对待，手上并没有戴上手铐，只是身后，也跟着一个女警。
“怎样，你的罪行的……”凌无畏笑问，当他笑的时候，已经抵达他忍无可忍的临界点，但只有深释他脾气的毛晓雨知道。
这只让周围的一干警察感觉弗夷所思，就是心态乐观，也不应达到这等程度吧？
“伤人罪成立，暂时收押在监，两天后再决定具体罪行及处罚。”毛晓雨声音平淡。
“哦。”凌无畏笑着点了点头，但那目光的冰冷，已经降到零下四十多度。
就在这时，毛晓雨道：“有必要生气么？”
这让凌无畏即将爆发的怒气稍为放松，确实，对于这样的普通恶警，有必要生那份气么？深吸了一口气，他将那份怒气大减。
但心中反而有一股强烈的郁闷感，好，就跟你玩个够。
看着他的样子，毛晓雨心中反而有点惴惴，她实在不愿自己这个算得上还是一张白纸的弟弟，接触这么多的社会阴暗面。
所以她问道：“还要继续么？”她其实很希望凌无畏说不，这种事在凌无畏看来，简直是罪不可赦，但对于见多识广的她还是平常了点，身为秘密世界中人，对于俗世之事原就不想深入太多。
但当然，如果凌无畏选择继续玩下去的话，她也奉陪，因为她也想到，以凌无畏现在的年龄，确实应该多经历一些事情，接触多一些社会的层层面面，这样才能变得成熟起来。
她觉得自己是姐姐，就有责任让他成长，即使这成长的代价，有些令人难受。
“姐，你看呢？”凌无畏也有些琢磨不准，他虽然已经决定继续，但不知道毛晓雨的心情，如果她表露出任何不愿的模样，他会选择立刻放弃，现在可是放假时间，在警局虚度的话，实在是对不住她。
但就这句，毛晓雨也已经确定了他的心意，因此笑了起来，让一件无趣的事变得有趣起来，也是她的强项之一。她实在很希望让他一方面感受到社会的黑暗，从而加速成长，一方面也不至于太过郁闷，就此产生的厌世心理。
她笑了起来：“当然要继续，干嘛不呢？不过啊，我可得告诉你，在牢里你绝对不能丢了我面子，你主管男犯，我主管女犯，我们两个独霸牢房，成为监狱之王。”
凌无畏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
看着两人顷刻间变得眉飞色舞的表情，直让周围那几个警察，心头满不是滋味，敢情他们还将入狱当作游览胜地呀……
可是……想想这两人的手段，他们都不由默默的想。
这一次，事情恐怕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