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早读刚刚结束,正想闭目养神准备五分钟后的第一节课的凌无畏,忽然发觉一大群人涌了过来,将他的桌子围得严严实实,而且个个的目光……
凌无畏突然想到狼群之下的羔羊,有冷汗微微沁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股警惕的味道:“干嘛,我可没有特殊的僻好。”
只可惜没人懂得他的幽默,都不理会,依然以一副噬人的目光瞪着他,半晌之后,只听一个叫冯安然的男生仰天长叹道:“我的神啊,怎么就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人……”悲愤的声音,让老天也要为之哭泣。
这话立刻引起了众多人士的共鸣,那个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朱文杰立刻点头,深有同感的道:“是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假如天下间还有公道两字的话,又怎会有这样的事呢?”
“可悲,可怜,我要为天下仁义一哭!”
……
凌无畏只觉毛骨悚然,回思半晌,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道:“啊……各位,小的是做了烧杀抢掠,还是作奸犯科或者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安静,又是安静!
“噗……”一阵压抑不住的轻笑从前面传来,凌无畏在此之前,还没想过,这个声音竟也有变得如仙音悦耳的时候,脸上神经松了松,却没想到其他的人,原本绷紧的脸也松驰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笑容——就这水准,表演“变脸”的话绝对炉火纯青,都不须化妆了。
“喂,大哥,我以后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说话的名叫李征,是本班活宝式的人物,跟凌无畏的关系也不错,当然了,除了黎园园外,班中的人跟他关系都不算差,特别是男同学。
凌无畏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一手护在胸前,作警惕状目露精光:“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谁都知道他在开玩笑,其实说三中的学生性情冷漠,倒不尽然,只不过跟很多学校相比,三中的学生,很少出现那种课后打闹成一团的情况,倒是相互挤兑,语言攻击居多,这也可以说是三中的一大特色,近十几年来,几乎独霸整个中学届演讲和辩论大赛的成绩,很多人就归功于此。
李征道:“哪里,哪里,小弟可没有任何的不良居心……”
“滚”,旁边的另一男生冯安然给他一拳,“人家凌老大可没空理你这号鸟人,老大,以后但凡有任何吩咐,风里火里,小弟责无旁贷。”
“两个衰人,少在这里放屁……呵呵,恭喜你啊,凌兄。”另一个男生郑成刚道,后面的话自然是笑容可掬,虽然目光令人相当起疑,是否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前面的用“厉颜疾色”形容似乎比较妥当,当然了,用其他形容词也成,譬如“深恶痛绝”、“鄙夷万分”等等。
凌无畏道:“何喜之有?”
郑成刚拍拍他的肩头:“凌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不是加入学校足球队了么?呵呵,瞧不出呀,你这胖子,居然还是个宝藏,可以挖出的东西还真不少。”
凌无畏狠瞪了他一眼:“你意思是说我是出土文物?滚一边去,而且我也没有加入校队。”
郑成刚道:“你还想骗我们?昨晚校足的李教练都亲自到我们教室来找你了,说让你做守门员,我们学校目前最缺乏的就是优秀的守门员,说不定你一进去,就能成为主力呢。”
凌无畏一怔道:“我们学校的足球队,不是早已选拔好了么?而且我也没有参加过选拔呀。”
郑成刚愕道:“啊?”
另一个男生插口道:“是这样的,我听说昨天你在足球场上大展神威,将门守得密不透风,没一个能够射进,结果就被李教练看中了,说你反应灵敏,动作迅捷,于是就邀请你进入足球队。”
这是那跟那啊?凌无畏一时哭笑不得,自已不过就在球场旁边踢了一脚球而已,何是上了球场啦?却听得郑成刚道:“哇靠,原来是这样啊,我倒不知道。不过你小子还真厉害,人家都不知怎么挤,才好不容易挤入校足,你小子连名都没报,就有人自动找上门来。”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的纷纷表示赞同。
凌无畏这才恍然大悟,因笑道:“算了吧,我不会参加的。”
众人大惊,郑刚更是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什么?”
凌无畏道:“我说我不会加入,我那有这个美国时间,与其锻炼,还不如睡觉。”
李征嚷道:“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放过?难道你不知道吗,足球队可是我们学校最具有吸引力的社队,能在里面呼风唤雨的人,都是一代风云人物,哪个没有三二十个女Fans啊,而且只要在里面你表现得稍为出色,也不怕剩余的两年高中生涯,你会孤家寡人了……”
众人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不过瞧着凌无畏的目光,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要知三中的足球队,虽然技术不怎么样(当然这只是凌无畏的想法,实际上,在他眼中,即使中超的那些职业球员,也平庸得紧,更何况是比之还大大不如中学生),但在本市中学届中,却也实力不弱,四十五个(高中每个年级有15班)班级中,共也就二十来人入选,而且多是体育特长生,普通学生要想进入,真如登天。
这也是为什么见凌无畏有机会进入,众人都表现得相当热心的缘故了,却没想到,凌无惧居然无动于衷,这也难免众人惊诧。
凌无畏道:“实话说吧,我根本不懂踢足球,呵呵。”在三中,说不懂足球是可耻的,可惜缺乏常识的凌无畏全无自觉。
郑刚只当他谦虚,道:“哪可能呢,你以为李教练眼睛是的?而且‘反应灵敏,动作迅速’,就这‘八字真言’,在中学届足球场上已经足够了。”
凌无畏笑道:“你说得简单,不过很可惜,我没兴趣……”正好此时,上课的铃声响了,凌无畏一笑住嘴。
众人连忙往回走去,已经有些人忍不住生起一种扫兴的感觉来,这简直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嘛,当然,也有人例外,刚走两步的冯安然,忽然回头向他笑道:“对了,你以为你这么说,班主任会放过你么?”
凌无畏一怔,立感头顶仿佛一个锤子敲了下来,很黯淡的前途啊……
第一节课结束之后,众人又纷纷涌了过来,不过凌无畏却已经伏在台上,而且那呼噜声,让众人说话前都得先考虑考虑,经过无数的事实证明,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他能够于一分钟内安然入睡。
对此,众人也不知该表示佩服还是表示愤懑,作为三中的学生,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此刻也只能恨恨的走开,满肚子的话暂且保存,只不过这不是银行存款,时间长了利息会增加,多半的可能是永远没有排放的机会。
于是就这样连续过了五节课,没人找到机会,因为凌无畏经常在下课前,便已经伏在台上——简直是三中的败类!
三中的课堂安排是40分为一节,早上共五节,当第五节下课铃响,学生们都纷纷往教室外冲,即便老师也不会选择这时候拖堂,虽然也不会提前——太迟的话,那些好吃的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一些难以吞咽的东西。
凌无畏还坐在位置上,正做早上刚布置的作业,现在走廊的人实在太多,他可不愿意去挤,横竖他是不须去抢饭的——为了让他在学校吃好住好,杨霞在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个套间,并有专人给他做好饭。
十几分钟之后,凌无畏便将作业放下,准备离开。
抬头之际,却见黎园园向自己走来,转眼间,只听“啪”的一声,黎园园已将一张复印有内容的A4纸拍在桌上。
“这是我们要唱的歌,你快点唱熟,下午就排练。”言罢,黎园园便径自离去,显而易见,对于班主任的安排,她是敢怒不敢言,于是就把火气发到凌无畏头上了。
何必呢?凌无畏暗忖着,不禁意的耸了耸肩,接着将纸拿起来看了一下塞入袋中,随后也跟着离开。对于黎园园,他始终没好感,虽然也没有什么恶感。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总是对自己挑眉竖眼的人,受虐狂除外。
凌无畏当然不是,至少目前不是——当然,在可预计的时间内,也应该不是。
应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