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随着长青大叔走进里屋,大娘热情地招呼他俩赶紧上炕,地上冷别冻着了。王大爷看得出来老婆子是真的高兴。长青也打趣大娘,“大娘,今天这茶水格外甜啊!大侄子可要好好尝尝!”王大娘在长青身体轻拍一把。
“你这孩子就知道打趣大婶子,大婶子今儿是真高兴。我是真高兴……”王大娘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你大忠兄弟两口子在地下得感谢你呀!不然,两口子在野外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奶奶,我想爹娘……”躲在炕上的小妮子扑到王大娘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婶,您看您老真是!今儿您该高兴!咱不说这丧气的话。过日子得往前看,您再这样和我客气,我可不敢上您门了!就凭我和大忠一起长大的情分,大忠的事就该我张罗!东子,快把你大娘扶到炕上歇歇,哄哄小妮子!”长青见王大娘说的悲伤起来了,赶紧招呼还在地上傻站的东子。
“老婆子,长青说的没错。人走了不是几滴眼窝水能换回来的。咱给东子把认亲的里黑外白说透亮,别亏着孩子。来,东子!咱爷俩好好唠唠”。王大爷放下烟斗招呼小东子。
“大爷,您说!”东子急忙把王大娘扶到炕上,对王大爷说道。
“东子,大爷知道你是个知恩报恩的好孩子。大爷也不把你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你是你爹妈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你就是你家支撑门户的。大爷给你说,咱虽然结的是干亲,不影响你给你们陈家开门立户。可一旦我们结了干亲,将来万一我们老两口有个什么事就要你出头解决的。你也知道小妮子是个女娃,还这么小。我们老两口老了有今儿没明儿的,这都是负担。你认了我王家这门亲,就要你操心呢!小东子,你不要记挂我老两口那点恩情,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决定。即使你不愿意,咱们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王大爷心平气和的给小东子讲解这认亲的弯弯绕。
“大爷,我知道!我东子的父母过世了,都是咱屯子里乡里乡亲从自己嘴上省下来把我养大。这个恩情这辈子怎么可能还清呢!能为大爷和大娘出点力,我再推三阻四那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陈东听了大爷说的话,一脸坚毅的说道。
“好好!大娘信你!是我老两口天大的福气。把小东子送到我家啊!”大娘把东子搂到怀里,亲昵地抚摸东子的脑袋。
王大爷一脸笑呵呵,看着小东子眼眶慢慢红了。
“奶奶,你要抱小妮子,不要抱臭东东!”妮子撅起小嘴,挤到奶奶怀子小手把陈东的头向外推着。
“哈哈,我们小妮子知道争宠了!你羞不羞啊?”长青见到事情就这样轻易谈好了,笑眯眯地打趣妮子。
“青伯伯坏!小妮子不喜欢你了!”小妮子见人说她坏话,急忙争辩道。
“呵呵,青伯伯是逗你呢!你去亲一下青伯伯就好了!”小东子亲了一下小妮子,给她出主意。
“真的吗?那我亲一下青伯伯,他可不准笑话我了!”妮子跑去在长青脸上涂了一脸口水。
“今儿是我们和东子认亲呢,我…我老婆子什么都没准备”。王大娘在家里仅有的一只木箱里翻找起来。
“婶子,我让娟儿她们都准备好了。咱屯子里好久没热闹过了,今天乘机热闹热闹”!
“老头子,你看这事儿……”王大娘迟疑的看着老伴。
“长青,那老叔谢谢你们了。为我家事你忙前忙后的,还给你媳妇她们添麻烦!老婆子,你把箱底那块新布拿出来,这两天赶赶给东子做身新衣服。东子!大爷和大娘寒酸了!对不住你了”!王大爷一脸愧疚的对东子说道。
“大爷,您和大娘别费心了。您二老这是给我这个孤儿一个家,我以后也是有家人的人了。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陈东红着眼眶说道。
“走,老叔,老婶!娟儿她们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今儿还想喝东子的敬酒呢”!长青招呼王大爷两口子。
屯子里乡里乡亲都在帮忙张罗着认亲仪式。在寒冷的冬天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艳阳天。相互的招呼声,小孩子的玩闹声和几个老人的打趣祝福声。让这个偏僻的屯子笑声传出好远。
“老少爷们,大叔大婶,媳妇娃娃们!今儿王老叔和陈东认亲。大家都知道陈东是他爹陈炳唐他娘季彩云唯一血脉。我王叔王婶儿子儿媳在外面出事了。由我提议,王老叔和东子也详细谈过以后。今天陈东拜王叔王安民为干爷爷,拜王婶苏圆媚为干奶奶。众乡亲今儿做个见证。”长青招呼王大爷和王大娘坐到上位,对乡亲们说道。
“来!东子,到我这里来。陈东!在众乡亲面前,李大叔再和你说一遍。你是自愿认王大爷和王大娘这门亲戚,将来有个万一你能奉养二老,照顾小妮子长大”!长青叫过东子,认认真真对他说道。
“大爷大娘大叔婶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陈东一家三口乞讨要饭。我爹娘前后得病离世了。是乡亲们帮我葬了我爹娘,又从自己嘴里剩下粮食将我养大。我陈东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我是自愿认王大爷和王大娘为爷爷奶奶。将来为二老养老送终,抚养小妮子长大。以后东子有什么做的不对,请大爷大娘把我当成自家孩子一样指教.爷爷奶奶,东子给您们磕头了”.东子虽然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话,脸已经涨得通红,还是坚定地将他心里合计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跪在两位老人的面前磕起头来。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王大娘见陈东磕头,急忙来拉陈东的手。
“老王头,今儿是你王家的喜事。你可要陪咱老兄弟多喝几杯呀!”李大爷在一旁插话招呼他们老人的酒席。
“爹,稍等一下!酒席早就预备好了!孩儿他娘,把你们准备的东西拿过来!”长青见他爹准备拉王大爷他们喝酒去,急忙对外面站的媳妇娟子喊道。
“哎,来了!老婶,侄媳知道你来不及准备,我们几个就替你拿了主意。我们给东子凑了一身衣服还有一双鞋。针线不好东子可别笑话婶子啊”!娟子拿来一个包袱交到王大娘手里。
“娟儿,看你说的!是你们为我和你老叔忙前忙后。还要你们搭上这么多布料!我老婆子谢谢你们”。王大娘拉着娟子的手轻轻拍着。
“快,大娘给咱们东子换衣服!咱们还等着喝东子的敬酒呢!”娟子轻轻安慰王大娘,她看得出来王大娘今天很激动。
“好,好!东子过来奶奶给你换衣服!”
“哎!奶奶你稍等一下!爷爷,我陈家托乡亲们的恩情。爹娘才能葬了,我才能长大成人。借今儿这个机会,我想给乡亲们磕个头成吗?”东子找王大爷拿主意。
“成!怎么不成!我们东子是个知道好赖,记恩的好孩子”!王大爷满脸笑容点头答应道。
“乡亲们,我陈东是大伙从自己嘴里省下粮食养大的。我爹娘也是托乡亲们恩情才得以埋葬!我陈东会记一辈子的。今儿,我就给大家磕头拜谢了!以后大家有什么事能用到东子千万别客气”!陈东说罢对乡亲们磕头拜谢起来。
“哎呀,东子还客气起来了。快起来,谁一辈子没个难处……”乡亲们见东子磕起头来,纷纷把东子拉起来。
陈东被几个大婶拉去换衣服,几位心急的大爷们张罗喝酒。
在斜阳西照下,欢闹和劝酒声渐渐散去,长青和东子扶着喝醉了的王大爷回到王家。长青叮嘱东子照顾好王大爷,看到王大娘今天也喝了不少。让媳妇也留下照顾两位老人。东子见小妮子在外面玩耍还没回来。
“娟婶,麻烦您稍微照顾一下爷爷奶奶。我出去找找小妮子,小丫头今天肯定玩疯了”!
“好,去吧!我给你爷爷奶奶少点解酒汤”。娟子把两老人搀到炕上答应道。
“哥哥,哥哥!快帮我拦着臭柱子,他要抓我了!咯咯!”小妮子见到东子过来急忙跑到东子身后。她听人说东哥哥成自己哥哥了,格外亲昵了。
“小丫头,天快黑了,我们回家了!柱子,石头你们几个赶紧回家去。明天再找妮子玩儿”!东子转身把小妮子抱起来,对着跑到他身边的其他几个小孩说道。“走,东哥哥送你们回家”!东子见天气已晚不放心。
“哥哥,爷爷奶奶是不是喝了好多酒啊?臭臭的,哥哥你也臭臭的!只有妮子香香的”!小妮子见爷爷奶奶躺在炕上,抓着东子的耳朵说起悄悄话来。
“小妮子,你给你哥哥说什么悄悄话呢!来,给婶子学学”。娟子端了两碗鸡蛋汤,逗起小妮子来。
“东子,东子!哦,娟儿也在啊!东子今儿就在这儿住下。明天过去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王大爷醉醺醺地半眯着眼睛坐起来。
“爷爷,我知道!您快喝点娟婶子做的醒酒汤歇着。我哪里都不去,就睡在你边上”!
“好,好!我歇着,歇着!东子,等下送送你娟婶子。也忙了一天了”!王大爷嘟囔着俯身躺下。
“哎,我这就送娟婶子!婶子,让您劳累了一天了。也没歇会儿,以后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快口啊!我送送您,天黑了路不好走!我大叔该等着急了!”东子见二老躺下了,就招呼娟子。
“你个小东子,人小鬼大。你大叔才不急呢!你要多照顾着点,老人年纪大了。今天猛然心情高兴要注意一点啊!”娟子一边向外走一边对东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