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暹罗曲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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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蔷花怒火焚身,为了让愤怒冷却,她在松林前面和罗史辉激烈地对练。额头上渗出的豆大汗珠流至脸颊,滑过下巴。罗史辉欲用剑划过蔷花的右肋,但蔷花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剑与剑交锋的声音轻快地响了起来,“锵锵锵”的声音不绝于耳。罗史辉银色的剑与蔷花锋利的软剑闪出了花火。然而,与这轻快的声音不同的是蔷花那颗愤怒的心,她紧皱的眉宇似乎无法轻易地舒展。一想到武振,她就怒不可遏。

“竟然让我叫湘雅过来?混蛋!该死的混蛋!”

蔷花舞动着软剑,在空中腾跃起身,她狠狠地握着剑,剑锋上承载的是她的怒火,她朝罗史辉刺了过去。罗史辉来不及躲避这猝不及防的攻击,左臂被这载满怒火的利剑刺到了,他疼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呃!”

罗史辉用手捂住被刺中的伤口,打了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蔷花对他呵斥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钻研过剑术啊?你就想用这点三脚猫功夫躲开我的剑吗?嗬!真是徒有其表的家伙。”

“微臣惶恐。”

蔷花能胜过罗史辉,固然有剑术精湛的原因,但最主要还是因为罗史辉即便是在自己被刺中的情况下也不会攻击自己的主人。罗史辉深知,想要安抚主人心乱如麻的情绪,唯一的方法就是顺从她。只有在不被蔷花发现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把握使剑力度,才能不挑起她的怒火。事实上,即便是蔷花欲要夺取自己的性命,罗史辉也不会把剑锋指向自己的主人。

“你这个护卫武士还真是尽心尽责啊!”

蔷花一个劲地对罗史辉冷嘲热讽,但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与她说出的讥讽之言截然相反。鲜红的血液在罗史辉的上衣蔓延开来,她觉得很过意不去,满怀歉意地放下剑,走近他。当她看到他手指尖汩汩流淌着的殷红血液时,她心如刀绞。自己竟然将对武振的气撒在了无辜的他身上,看到他的伤口,蔷花对自己轻率鲁莽而又幼稚可笑的行为感到羞愧。

“手拿开,让我看看。”

“微臣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真的没关系的。”

“真烦,不要每次都让我说你。”

蔷花直接将罗史辉的手拿开,仔细地观察他的伤口。虽然伤的不深,但是必须要马上止血。

“把衣服脱了。”

以太子妃的身份气定神闲地对一个堂堂男子汉说出让他脱掉衣服的话,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只能是非蔷花莫属了。

“娘娘!”

“难道让我帮你脱吗?你很喜欢这样是不是?”

面对罗史辉的极力推辞,蔷花对他说出了具有威胁性的话语。听到她说要帮自己脱衣服的话,罗史辉立刻涨红了脸,而蔷花看着他害羞的模样竟又笑着添了一句掺着玩笑的话。看到主人的心情似乎有了些许好转,罗史辉转过身,脱下了上衣。他拥有像雪一般白皙的皮肤,壮硕的肌肉,被这一切完美结合起来的结实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流出的鲜血将罗史辉的发梢染红,蔷花用手撩开他金色的头发,说道:

“你的头发真是让人眼馋……每次太阳变颜色的时候,你的头发也会跟着变颜色,现在真是红得好像火花一样。”

胆敢在太子妃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罗史辉觉得这是对太子妃的不忠,他低下了头。蔷花提起红色的长袍,藏在长袍下面的淡绿色裙子露了出来。她将长裙掀起,用牙齿咬住里边白色的衬裙,将其咬破之后,用手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她用撕出来的白色衬裙紧紧地包扎在罗史辉粗壮的手臂上。

当蔷花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一刹那,罗史辉脖颈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颈项被染得通红。蔷花里边的衬裙被掀开了,原本被衬裙完好遮住的小腿露了出来,那白皙的小腿唤起了罗史辉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

“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让你受伤,明白吗?”

“我知道,娘娘……”

蔷花并没有像平素之时雷声厉呵,取而代之的是她低声细语地说出了以前绝对不会说的道歉的话,她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转达自己的歉意之情。

“请你不要埋怨我,罗史辉,只有你一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是……”

罗史辉一将上衣穿上,蔷花就立刻侧着身子,舒心地枕在他的膝盖上,盯着他那渐渐被衣服遮住的火热身躯。

“我漂亮吧?你想要我吧?”

“微臣怎敢有此种不忠之心!”

罗史辉以为自己内心那份灼热的躁动不安被她所察觉,一脸的惊讶,立刻极力否认。蔷花猛地站起身,贴近他的脸,追问道:

“那你就是说我不漂亮了?”

“不是的!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就是娘娘了,没有任何人比娘娘更……倾国倾城了。”

看到罗史辉一脸正经回答的模样,蔷花扑哧笑了出来,然后又继续枕着他的大腿躺着。因为蔷花的头压在自己大腿内侧,罗史辉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嘴,嘴里一片灼热干渴。浓密亮丽的深蓝色秀发犹如瀑布一般从自己的大腿上倾泻而下,圆润纤细的肩膀就在自己的眼前。光泽柔顺的秀发下面是她的纤纤细腰,每当她呼吸的时候,腰间就会随着呼吸的节奏,如同波涛起伏一般,时高时低,此起彼伏。

“娘娘请您快起来吧,周围耳目众多。”

“管别人那么多干嘛,他们爱看不看。太子一想到今晚要见那个叫做湘雅的丫头,高兴得都飞上天了吧,哪里还有工夫管我做什么事情啊。”

“您要以湘雅的身份见他吗?”

听了蔷花的话,罗史辉的呼吸韵律变得凌乱。不喜欢,他不喜欢看到蔷花以湘雅的身份和太子翻云覆雨,他不想看到那样的蔷花。即便是以湘雅的身份出现在武振面前,她也想要获得武振的爱,面对拥有这种愚蠢想法的蔷花,罗史辉现在立刻就想把她捆起来,送到船上,把她带去波斯国。蔷花用冷若冰霜的声音说道:

“这人心也真是奇怪,对吧?我恨他,我恨死他了,可是……明明知道那个人想要的是另一个我,但我却总是想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我。我真是个……傻瓜,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愚蠢了吧……”

“不是这样的,娘娘,是因为娘娘的心肠太好了,所以您才会这么做。”

听了罗史辉的话,蔷花立刻起身看向他。他那泛着绿光的眼眸里满是蔷花——她的头发稍许有些凌乱,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她嘴里馨香四溢的气息让他这个堂堂男子坚定的自制力一层层地土崩瓦解。

“你是傻瓜吗?宫里面所有的人都说我是性格恶劣的太子妃,连我的丈夫都说我恶毒心眼坏,你居然还说我心肠好?”

蔷花就像一个一定要让对方回答“不是那样”的孩子一般,极力地说服罗史辉,让他改变他觉得自己心肠好的想法。

“娘娘心肠太好太善良了,难道娘娘忘了之前的事情了吗?”

“那是个例外。”

意识到罗史辉想要说关于自己将他买回来的事情,蔷花转过身,猛地站了起来,掸了掸粘在衣服上的沙子。罗史辉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只是我的贪欲罢了。当然,我并不是贪恋太子那个混蛋,不管是我想要的东西,还是我想要的人,你都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因为我希望我是唯一一个在暹罗曲国带着像你这样的奴隶的人。我是根据我的需要才买下你的,并不是因为可怜你,你不要误会了。”

蔷花斩钉绝铁地否认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可怜罗史辉才买下他。说完后,她掀了掀裙摆,全神贯注地走起路来。罗史辉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

蓝色的波涛拍打在岩石上,海水的每一次撞击都会散成白色的泡沫。在青色瓦片下的亭子里,武振和蔷花正在悠然地吃晚饭。仍然活蹦乱跳的鲷鱼生鱼片被呈到了桌上,看起来特别美味。充满着大海香气的各种海藻拌菜也纷纷呈上了桌。蔷花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埋头吃东西。武振把一朵装饰着鲷鱼生鱼片的夜鹭兰花向蔷花扔了过去。一看到武振扔过来的花掉进了汤碗里,蔷花就气得嘴里直呼气,额头上的刘海被吹得飘起来。但是她还是没有和他搭话,她拿起涂着朱漆的红筷子,将兰花夹出来,然后继续闷不吭声地吃饭。武振再一次向她扔过去一朵花,而蔷花则用筷子不偏不倚地夹住了他扔过来的花。

“太子邸下,你多大了啊,尽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蔷花掩饰不住内心极度的不悦,忿忿地说道。

“我有话要问你。”

“我不想听也不想回答。”

蔷花放下筷子,猛地站了起来。武振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已经迈出了一步的蔷花停下了脚步。真是可笑,结婚至今,一直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这个家伙竟然问自己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啊……”

转过身去的蔷花噗嗤失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欲迈着步子再次离去。这时,武振迅速起身,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将她扳过身来,问道:“我问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想听到她的回答,想知道她是怎么看自己的。以湘雅的身份出现,并成为自己的女人,对自己也宛如向日葵一般温暖,只看着自己一人,然而当她变成冷冰冰的蔷花时却是判若两人。武振的眼眸里充满了焦躁与不安,然而与心急如焚的他不同的是,蔷花的眼里犹如冰天雪地里寒冬早晨降落的冰霜一般,满是冰冷。

“这话不是应该去问你喜欢的那个丫头吗?而不是问我这个你厌恶至极的人。快放手!你和我,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我们,不合适。”

“快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我的,我也可以不再见湘雅。”

听了武振的话,蔷花的瞳孔似乎稍微晃动了一下。但是她立刻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完全遮住了眼眸。

“要是在以前……与你初次邂逅的那一天,你全身被水浸湿,那时候的你因为太喜欢我,不是还小心翼翼地将我捧在手心吗?那时候那个男子汉,因为爱慕的人对自己细微的关怀而怦然心动激情万丈,而我也曾倾尽我的全部去爱你……”

蔷花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看到他笑了,她也跟着扬起了一抹微笑。“每次和侍女们约好,要唬弄自己,看自己笑话的时候,他也总是会笑。那时候的自己会因为他的玩笑话而对他充满期待,向他靠近。然而每当他发现向他靠近的自己的时候,他总会问自己类似的问题,随后只是抛出一个冷漠的嘲笑,然后转身离去。即便是在那些无足轻重的侍女们面前受到侮辱,我也一忍再忍。是我的错。说谎是我的错。每天都在祈祷,总觉得只要每天祈祷,他就会回到我的身边……祈祷着他还是会一如从前,会在我摔倒的时候搀扶着我起来,帮我擦擦伤口,然后背着我……然而,时光流逝,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自己已经并不似从前那番怀揣着殷切的期待了,现在的自己已然精疲力尽。”

武振也明白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即使不是这件事,父皇也早已将蔷花封为自己的太子妃了。仔细想来,之前自己总是因为无中生有的小事而对她百般羞辱。长大之后的蔷花因为要迎接初夜而倍感紧张,然而初夜那晚,自己却将她抛至一旁,置之不理,自己喝得醉醺醺的,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选择吉日合房的那天晚上,她精心地打扮,向自己投怀送抱,而自己却像抖掉松毛虫一般将她推开。

“我……所以那个……对不……对……”

武振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他第一次想要试着对蔷花说对不起。然而,她早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了那些冷漠回答他的话。她冷冷地说道:

“你现在对我来说就像空气一样。虽然为了生存不得不需要你,但是你只是看不见的空气而已。为了保住太子妃的位置,我才需要你,但是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武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竟敢说我什么都不是!竟敢把我当做不存在!

“我……现在讨厌被奉为至高无上的珍宝,那样像傻瓜一样的活着,仅一次就足够了……”

难道是错觉吗?蔷花黑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清澈的眼泪。武振的心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他看到了她血迹斑斑的心,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都是自己对她三番四次的刁难才造成的。

“请用完膳吧。”

语毕,蔷花便迈开步伐,转身匆匆地离去。她身上特有的锦囊花香气踏着掀起的裙角乘着微风袭来,这股清香席卷着武振的全身。

武振让所有的护卫武士退下,等待着自己想见的人,他在等蔷花,而不是湘雅。虽然不会对她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一切,但是有想要对她说的话。首先想要通过湘雅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做得太过分了,还想要告诉她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想和蔷花在一起,想和她白头偕老。

蔷花那些被尘封在武振记忆深处里的魅力开始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她聪颖过人,判断力极佳,如同她冷若冰霜的性格,她全身凝聚着高傲冷艳的气质。采撷路边随处可见的花儿——那绝对不是她的风格。盛开在悬崖峭壁边上的艺苑奇葩,即便是手中攥满汗珠,让人天旋地转,她也喜欢享受那种屏住呼吸后采摘而来的欣喜若狂。桀骜不驯,放荡不羁,棱角分明,这就是蔷花的风格。以为她恨自己,所以她才会以湘雅的身份出现,但是如果她依然爱自己,那么在这场爱情游戏中,自己会欣然接受她的欺骗。然而,现在即将至月落乌啼之时,她为什么还不来呢?

武振看着皎洁的圆月渐渐地沉落大海,焦急地等待湘雅的出现。这时候,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开始涌出波澜。当小水珠滴答一声响起来的时候,整个海面立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某种不明物从漩涡里喷涌而出。武振瞪圆了眼睛。从漩涡里霍然出现的不明物是比鲸鱼还要庞大的鱼,这是从未见过的奇特之物。

“难道是鲲?”

武振惊讶得失声惊叫道。传说中生活在北部大海的庞大巨型鱼——鲲出现了,它从大海里涌现出来的力度足以掀起一场海啸。据说这种巨型鱼鲲如若存活了千年,那么它就可以变成鹏鸟。它的翅膀庞大无比,可以遮天盖日。它每一次振翅,便能够飞行九万里。它的每一次振翅,还可以引起狂风大浪,它拍打翅膀时所引起的风力可以让海水卷起三千里高的波浪。它简直就是神灵物中的极品。这只庞然大物在海水中赫然嬉戏时,那喷涌四溅的海水便即刻飞溅至武振的所站之处。极咸无比的海水沾满武振的嘴角,当他伸缩舌头来回舔舐嘴角的海水时,他的体内随即热血沸腾起来。他在心里暗暗想道:“在鲲变成鹏鸟之前,要抓住它。如若抓住这只神灵之物,我勇猛过人的声誉就会驰名天下,威震四方。”武振下定决心之后,便抚摸着缠在腰间上那冰冷的短剑,然后将其掏出,毫不犹豫地往大海冲去。

“不可以!”

蔷花以湘雅的外貌出现了,当她看到武振发现了鲲并渡海向它冲过去的时候,她朝他呐喊道。她在心里怒骂道:“这家伙竟然欲为此种有勇无谋之事!竟想擒获人间神灵之物?”

也许是嬉戏多时,感觉到了疲惫,鲲停止了嬉戏,悠悠漂浮在海面上。这时候,鲲的尾巴渐渐变成了羽毛。

自己身上的剑是一对配套的龙剑,一把长剑,一把短剑。因为这两把剑是用龙的鳞片制作而成的,所以即便是凶悍的龙也可以用这双龙剑将其砍死。这双宝剑是绝世无敌的宝剑,用这双宝剑擒拿住区区一只鲲鹏绝对不成问题。武振这么想着,便将短剑叼在嘴里,向在深海里潜水的鲲靠近。鲲因为精疲力尽,静静地潜在海水里休憩。武振慢慢地靠近它,拿出龙短剑用力地往鲲的要害刺去。

“呀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