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武学?这怎么可能呢?”
少女大惑不解,这一招“油炸鬼”认穴准确,尤见狠辣,不懂武学怎么可能使得出来?
黑袍男子叹息道:“你回忆一下,他刚才有用内功吗?”
内功?
少女神色一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郑奇刚才的出手,纯用身体力量,的确没有调用内功。
黑袍人见徒儿若有所思,便解释道:“这小子用的不是武学,而是厨艺!”
少女迟疑道:“师父的意思是……郑奇是把平时做菜的动作用于对敌,看起来像是武功,实质还是厨艺?”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止如此。这小子空有内功却不会应用,临敌时全只靠身体力量……说明他只学了厨艺及内功修炼之法,于天厨的武学招式、内功应用之道一无所知!”
少女越发疑惑了,问道:“可他那「听劲」的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啊!如果他不会应用内家真气,怎么「听劲」呢?”
“这小子的‘听劲’大异常人,或许另有奇遇……”黑袍男子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天厨的武功本就怪异,违背常理之处颇多,提前「听劲」也不奇怪。
少女暗道:另有奇遇?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我到现在都还不会「听劲」呢!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黑袍男子想了想,说道:“他已识破我的身份,再等也是无益……今日吃了蚌肉就动手!”
少女目光闪动,低头应道:“是!”
黑袍男子与少女商议接下来的行动,郑奇则无奈地去盛了一碗蘑菇汤。
这个叫叶离歌的青年颇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概,任凭郑奇如何暗示,他就是不肯离开,非喝一碗蘑菇汤不可。
郑奇实在拗不过,只好给他盛了一碗。
那青年端起蘑菇汤一饮而尽,继而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咂了咂嘴,趁郑奇收拾碗筷的时候,忽地低声说道:“好一碗‘七贤汤’!你是天厨弟子!”
郑奇吃了一惊,手里的碗不慎掉到桌上,“嗡嗡”滚动起来。
“看来我说对了!”
青年似乎对郑奇的表现很满意,伸手按住颤动的汤碗,目光炯炯地看着郑奇。
“你怎么会知道‘七贤汤’的?”
郑奇面色凝重地看向叶离歌。
“七贤汤”是天厨所创,由七种毒菇烧制而成。其功效解毒祛秽、调养情志,对炼神高手都有裨益。
这青年认得“七贤汤”,身份绝对不简单。
叶离歌没有回答郑奇的问题,反而点评起郑奇的手艺:“你这汤鲜而不涩,纯之又纯,可谓深得‘七贤汤’的真谛。相比之下,你的武功就显得……”
郑奇听出了叶离歌所指,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问题?
当年师父只传了他厨艺,于武功一道从不多言。偶尔指点郑奇一些修炼内功的心得,还都是在传授厨艺时顺带提起的。
不过,在郑奇看来,不懂武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这一身厨艺,天下大可去得,何必非要打打杀杀?
郑奇重新收起碗筷,低声说道:“客官眼力不凡,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你已喝了汤,赶紧离开罢!”
叶离歌傲然道:“我这眼力算得了什么?你还没见过更厉害的呢!”
“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那是自然……不提那些修炼几十年的老头子,就是同辈人里,比我强的也大有人在,尤其是她……”
叶离歌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沉吟起来:“算起来她比我还早出发两天,却至今未到,莫非路上有事绊住了?”
郑奇见他神色古怪,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人是谁啊?”
叶离歌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奇,反问道:“你现在大敌当前,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郑奇神色一滞,问道:“何出此言?”
叶离歌轻笑一声,朝茅草屋努了努嘴,说道:“屋里那位高手气势惊人,杀机毕露,当我看不出来吗?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暴露这一身本事吧?”
这人果然不一般!
郑奇虽然不懂武学之道,却也明白眼前这青年的不凡之处。隔着茅草屋就能察觉黑袍男子的杀意气势,这份感知绝不是一般武者能够做到的。
郑奇叹了口气,说道:“客官既然知道,为何还留在这里?”
叶离歌摇了摇头,说道:“那人也盯上了我,现在就算我想走,怕也走不了了!”
“说得不错!”
那黑袍男子推开柴门走了出来,站定在郑奇等人的面前,微微一笑,道:“姓叶的小子,叶家的望气功夫,你倒是学了不少!”
叶离歌一见黑袍男子,神色一怔,缓缓起身,拱手道:“原来是阴山门下冷前辈,难怪有如此杀气……”
郑奇好奇道:“阴山门下?你们认识?”
叶离歌惊讶道:“怎么,郑兄不知道冷前辈的来历?”
郑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叶离歌讶异地看了黑袍男子一眼,对郑奇说道:“塞北阴山有位绝顶高手,名呼邪钊。二十五年前北辽南侵,呼邪钊随军南下。他横行中原,杀人无数,中原武林无人能挡,从此留下「只手遮天,血流千里」的名号。这位冷敖前辈便是阴山门下,呼邪钊的大弟子!”
郑奇平时很少听闻江湖秘事,只知自己的师父名号天厨,对其来历却是一无所知。如今总算有个知情人,他也顾不得场合,连声问道:“阴山门下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来找我?”
叶离歌见黑袍男子静坐一旁,没有动手,便也缓缓坐下,一边暗暗防备,一边回答道:“二十五年前,北辽大军南下,兵锋直抵神都。青州刺使领兵勤王,在鸡关岭一带遭遇北辽大军,双方混战一团。
“呼邪钊当时也在鸡关岭,他眼见双方战成一团,便伺机接近青州中军,猝然发难。五十多名亲卫高手阻拦不住,竟让他杀透中阵,于万军中砍下了青州刺使的首级。当时呼邪钊浑身浴血,状若魔神。青州军军心大乱,一败涂地……”
郑奇心下疑惑:二十五年前的大战,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只听叶离歌接着说道:“当时青州刺使麾下,有一位叫杨士贤的幕僚,亲眼目睹了刺使被杀之事。他悲愤之下,决意从此弃文习武,要为刺使报仇。此人早年读书明理,中年习武,居然精进神速,不到五年便已跨入炼神还虚境界,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
“五年?这怎么可能!”郑奇听得咋舌不已,他自己困在炼精化气境界十五年,深感内功修炼之不易,实难想象杨士贤是如何修炼的。
叶离歌笑了笑,说道:“郑兄不必怀疑,此事千真万确,绝非虚言!五年后,杨士贤北上阴山,连败呼邪钊三大弟子,逼得呼邪钊亲自出手……”
郑奇悄悄看了一眼远处的冷敖,见他抬头望天,一言不发,便知叶离歌所言八成是真的。他心里不由遐想:那杨士贤,究竟是何等样人?
只听叶离歌接着说道:“杨士贤与呼邪钊在天山相斗一个多月,二人各逞绝学,创出了许多新奇的武功,传为江湖佳话。当时杨士贤的内功尚不及呼邪钊深厚,但武功路数却处处克制呼邪钊,足可立于不败。呼邪钊胜不得杨士贤,被迫立下誓约……”
“哼!大言不惭!”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打断了叶离歌。
叶离歌微微一笑,说道:”此战过后,呼邪钊二十年未履中原,此事总不是晚辈道听途说吧?“
冷敖握了握拳,说道:“二十年已过,杨士贤那老贼死期不远了!”
叶离歌神色震惊,二十年已过,难道阴山门下要卷土重来?
那可是血雨腥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