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摇头说道：“真气外放只是附带效果，提升内功的境界才是真正目的。只要境界拔高了，实力自然会有。”
郑奇笑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好比有些食客从不下厨做菜，但眼力见识却高明得很！这样的人哪怕从未下过厨，略一尝试，也能烧出美味的菜肴，这就是境界到了。”
少女笑了笑，说道：“你这个比方真有趣，不过倒也贴切！你如今境界突破，要不了多久实力也会变强的。”
郑奇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问道：“炼气阶段的武者应该很多吧？”
少女看了他一眼，说道：“天下武者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炼气境，你说多不多？”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武者中的绝大多数终身卡在炼气境，只有极少数的人能突破炼神境，成为天下知名的高手。杨士贤和我阴山的呼邪祖师，都是炼神境巅峰的高手，距离突破炼虚也只有一步之遥。”
突破炼虚？
那只怕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郑奇心中油然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郑奇想到自己在炼精化气这一境界上就卡了十年，怕是无望与杨士贤和呼邪钊并肩，不由又有些气馁。
他想了想，又疑惑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大多数武者都停留在炼气境上，难道这么多人实力都一样吗？”
少女摇了摇头，说道：“炼气境上卡了太多的人，这些人自然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江湖上为了衡量炼气武者的实力，通常把炼气境划分为三个小境界，称之为「三重梯」。第一重梯：「气随心动，如臂指使」；第二重梯：「真气外放，攻守自如，第三重梯：「气凝如神，妙用无穷」。”
郑奇自嘲地道：“不用说，我一定是第一重梯了！”
少女摇头说道：“你现在还差些火候。”
郑奇惊讶道：“什么意思？”
少女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虽能驱动真气，但还需凝聚意念，集中精神，算不得是「气随心动」。要达到这一步，还需经过数月的涵养，等到真气在经脉内活泼自然，意到气到，才算踏上第一重梯。”
郑奇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忽然问道：“真气一定是在经脉中运转吗？有没有可能脱离经脉？”
少女撇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没听说过真气能脱离经脉的。”
没有？
郑奇心里一紧，连忙问道：“第二重楼不是「真气外放」吗？既能外放，应该可以超出经脉的束缚吧？”
少女疑惑地看着郑奇，道：“奇怪，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你的真气能脱离经脉运转？”
“我……我……”
郑奇本想将自身真气的异变说出来，但想到阴山门下与天厨的仇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好奇，真气既能外放，难道不能脱离经络，进入血脉、脏腑吗？”
少女不疑有他，说道：“真气外放的境界只是突破了天人之隔，在人体内仍要依循经络而行。”
郑奇听了这番话，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还要接着走下去吗？
继续修炼，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中止修炼，怎么应对冷敖的追杀？
郑奇一时陷入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女见郑奇闷闷不乐，不由皱眉道：“你一个大男人，愁眉苦脸得像什么样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死了拉倒！”
死？
是啊，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十五年前被师父所救，今天又被慕颜所救。
接下来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愁眉苦脸的。”
郑奇怔怔地看了慕颜一眼，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他举筷夹菜，如风卷残云一般，一个人硬是将一大桌子的菜吃了大半，周围的食客看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进入炼气境后，郑奇转化气血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真气滋养下，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慕颜看出厉害，不由啧啧称奇：“你的内功果然不凡，只靠进食便能抵得上别人数个时辰的苦功。如此修炼，岂不一日千里？”
郑奇夹了一块咸水鸭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摇头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哪能天天大鱼大肉？过去的十五年里，我基本上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撑过来的。要不是你师父，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那么大的一只蚌。”
郑奇说完这番话，却没听到少女回应。抬头一看，只见慕颜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目中寒光闪动。
郑奇心悸之余，不由暗暗后悔：好不容易能缓和了一下关系，干嘛没事提她师父？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放下筷子，讪道：“你，你没事吧？”
少女哼了一声，道：“吃完了？那就走吧！”
也不等郑奇回答，她起身便走出客栈。
郑奇一边暗骂自己，一边放下手中的碗，快步跟了出去。
淮阴城地属青州，毗邻江陵。
此地物产丰盈，民风彪悍，可谓人杰地灵。远的不说，“墨笔书生”杨士贤，就是青州人。
郑奇跟着少女走在淮阴城的道路上，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向西北走去。
出了城门，少女仍是不停，顺着官道一路往西，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码头旁边，这才停下脚步。
运河沟通南北，自江陵始，纵向穿过整个青州，最终连接神都。
而淮阴城，正是运河沿线的一个重要转运枢纽。
郑奇看着面前浩浩北去的运河，好奇地问道：“慕姑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少女转身看向郑奇，问道：“你还记得我在客栈房间里说的话吗？”
郑奇心中一凛，点头说道：“记得，你说要亲手取我性命。”
少女点了点头，道：“你记得就好！”
郑奇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随时可以取走。你动手便是！”
少女冷笑两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挟恩图报？”
郑奇不解道：“那你的意思是……”
少女摇了摇头，说道：“我曾发誓要杀尽天厨门人，绝了他的传承。你曾救我一次，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郑奇好奇问道：“公平的机会？”
少女点了点头，道：“我助你突破，替你疗伤，等你境界稳定后，你我再斗一场，生死不论！”
郑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慕颜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道：“你以为自己一定能赢我，是吗？”
郑奇没有说话。
少女冷哼一声，纤手在河水中一捞，随后伸出手掌放到郑奇的面前。
只见她素白掌心中赫然现出一块鸡蛋大小的冰球，晶莹剔透，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郑奇心中一惊，点头道：“原来那日你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