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是说吴老伯他……”郑奇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炼,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小厨师了,立即便听出了叶离歌话里的弦外之音。
叶离歌冷笑一声,说道:”你还叫他老伯?这老家伙也是个倒斗的好手!说不定就是与山上那些人沆瀣一气的大晋内奸!“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郑奇知道叶家有一门望气心法,似乎能察知敌人真气的虚实,可这吴老头分明是个普通人,叶离歌是怎么看穿伪装的?
“怎么看出来的?那老家伙的双手老茧密布,而且茧痕大多分布于十指之上,这是常年用手扒土造成的结果。除此之外,他的眼睛也有些问题,我多次移动位置,让他直面太阳,他都选择背过身去跟你说话。他下意识地回避阳光直射,那是因为常年在黑暗的环境中,双眼形成了夜间视物的能力,这种能力越强,就越是厌恶阳光,六扇门抓了不少盗墓贼,都有这种毛病……”
郑奇佩服不已:一直以为这家伙性格不羁,没想到也是个目光如炬的厉害人物!
叶离歌一口气说了好几条,最后总结道:“这些破绽都很明显,你只要用心观察,用心琢磨,就不会轻易被骗……”
叶离歌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奇怪。
按郑奇的想法,他能看破敌人的伪装,怎么看也算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可郑奇却从叶离歌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沉重的味道。
(莫非这家伙曾经被骗过?看他这忧郁的表情,应该还是一段挺惨痛的经历……)
叶离歌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向前深入,不时掏出一张地图,对照着辨认方向,领着郑奇在密林中穿行。
邙山之上气氛诡异,惨白的太阳,缭绕的瘴气,潜伏的虫豸,似乎处处都充满了邪异与危机。
进入山中密林,周围更是昏暗,连太阳也看不到。耳边不时传来古怪的异响,似乎随时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向他们发动袭击。
这一路上,叶离歌剑不离手,一连斩杀三四条毒蛇,还顺手放倒了一口野猪。
那野猪彪悍得很,眼睛血红,獠牙锋利,丝毫不惧生人,嘶吼着冲了过来,被叶离歌一剑刺穿咽喉,当场毙命。
郑奇绕着野猪的尸体转了半天,舍不得放弃这上好的食材。叶离歌怕暴露行藏,好说歹说才把他拉走。
二人在密林中行进了十余里,最终在一片低洼处停留了下来。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陷坑,方圆五十余丈,土地湿滑,不少地方还有积水。
郑奇手里拿着一根芭蕉叶,一边扇一边埋怨道:“就是这儿?你有没有搞错?这一路走来,周围除了树还是树,要不就是苔藓,压根就没有路……你这地图,不会是假的吧?”
”不会错的,这时就是地图上标记的地宫入口!“叶离歌对照着地图,仔细勘察了周围的环境,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这么肯定?“郑奇怀疑地看着叶离歌手里的地图,那地图上画满了各种线条和标记,可郑奇看着周围,却觉得哪里都是一个样,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叶家的望气术,最擅寻龙点穴,我是不会搞错的!”叶离歌收起地图,从洼地的中心向北走,用脚丈量起尺寸来。
郑奇看他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由在心中腹诽:望气心法真是个大宝库,什么都能往里装,连盗墓都用得上!
叶离歌丈量了半天,最终停在一棵合抱粗的古槐前,沉吟道:“按照地图的记录,入口就在这棵槐树底下……”
“你先等会!入口……什么入口?咱们不是过来查案子的吗?我怎么看你这架势不大对啊?”郑奇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都到了这儿了,当然是找地宫入口了!”叶离歌不假思索地回答。
郑奇从小就爱听鬼故事,对“地宫”这个词一点也不陌生。他一把拉住叶离歌,郑重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咳咳……你想哪儿去了?”
叶离歌一见郑奇这副表情,便知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此「地宫」非彼「地宫」,这是我们六扇门挖的「地宫」!”
“你等会,什么此的彼的……你都把我搞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奇一头雾水地看着叶离歌。
“你应该知道,邙山是天下聚阴之气,无数达官贵人选择长眠于此。古人厚葬之风盛行,往往将生前最珍贵的物品带入坟墓,这才引出后世盗墓蜂起……我朝建立之后,专门在六扇门中设置了相应的衙署,治理盗墓横行的问题。为了对付盗墓贼,六扇门想了不少办法,其中最有效的一条就是它!”
叶离歌指着脚下的洼地,故作神秘地看着郑奇。
“这座地宫?”郑奇越发糊涂了,不就是一座地宫吗?怎么对付得了盗墓贼?
“这你可就不懂了!我告诉你,这地宫就是六扇门修的!”叶离歌语出惊人。
“什么?你是说,我们脚下的是一个……假地宫?”郑奇惊愕不已。
“嘿嘿,没想到吧?当初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表情……当年六扇门为了对付盗墓贼,挖了不少假地宫。这些地宫依据文献进行选址,规模、等级都参考宫内典藏,设计、伪装也都依据阴阳风水,各方面都做到以假乱真!”
郑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道:“这个主意……一定是你们叶家的人想出来的吧?”
“不错!”叶离歌得意的点头。
郑奇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平衡了。
自己这点遭遇算得了什么?不就是被征了壮丁吗?与倒霉催的盗墓贼比起来,征壮丁算个屁啊?
郑奇从叶家姐弟遗传下来的品格,已经脑补了一堆画面:叶家先祖在设计这些假地宫的时候,一定是满满的恶意。
首先,地宫里必然是机关重重,步步杀机。不让这些盗墓贼付出惨重的代价,是绝对不符合叶家人的品味的。
其次,假地宫造好之后,还得想办法让盗墓贼找到。这个过程不能太容易,那样很可能会被看出破绽,最好让他们费尽周折……
也许,可以“不经意间”放出一些风声:某地连降暴雨、山石垮塌,冲出了一座上古大墓……
或者,某地老家锄地,一不小心挖出了前朝的瓷器碎片……
阴险一些的,可以炮制几张残缺的“藏宝图”,再“一不小心”让这些“藏宝图”流落民间……
狠毒一些的,直接把某座“旷世大墓”泄露到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朝庭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