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庆澳恼怒地瞪了一眼梁安,回头看着少年说道:“你想杀谁砍谁,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们抓了我的人,识相的快些送出来,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卸你一条胳膊。”贵庆澳边说边亮出一支匕首交在左手上,伸出右拇指摩挲着锋利的刀口。
出关后,他见路边摊上售卖着琳琅满目的刀具,在国内,刀具管制得极其严厉,市面上根本看不到这些物品,贵庆澳一时好奇,在摊边驻足浏览,见这把匕首做工精致,手柄上镶嵌着的七颗缅玉,泛起诱人的绿光,纯手工的牛皮刀鞘针脚细密养眼,抽出刀来,森森青光闪动,锋利无比,他一看便爱不释手,就买了带在身上,这时抽出刀来,像是在告诉少年:“你不是笑话我不会用枪吗,有刀一样可以舔血的。”
“噹”的一声脆响,贵庆澳虎口一麻,匕首把持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小娃儿,不错呀,敢在我们家门前玩刀。”
林荫道拐弯处,一条人影一手提枪虎步行来。
梁安暗暗心惊,四十余米的距离,月光摩挲下,都能够一枪命中匕首,这枪法堪称神手。
及至近前,见是一位满脸扎须四十开外的墩实汉子,一件黑褂子衬得粗壮的双臂更具蛮力,虎目扫了一眼场景,沉声说道:“想卸谁的胳膊啊。”
贵庆澳不敢托大,双手拱了一拱说道:“在下贵庆澳,并非来此无事生非,因是我的一位女性同伴被一老妇抓了,一路追寻到庄上,见庄子戒备森严,因不通当地的语言,受到阻挠,发生了一些误会,还请叔叔见谅。”
“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傣家主人仗义好客,庄上收留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无数食客,无不称颂家主义薄云天,怎么会乱抓旁人呢,分明是你这娃儿刁蛮无理,还口出狂言,想卸我家小主人的胳膊,这是你亲口说的,现在还分辩作甚。”
壮汉声音洪亮,梁安见他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是本地人,上前刚想搭话,壮汉扭头见到他肩挎手提的手枪,又扫了一眼几名神色狼狈的壮汉,不怒反笑,看着贵庆澳说道:“小子,有两下子嘛,还全都缴了械啊,我暂且不论你们什么来路,咱们也来切磋一下,若是能接我十招,我领你们进庄。”
这话说得太狂妄了,完全没把两人放在眼里,不说贵庆澳难以接受,连梁安的心里都被激起了怒气来,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壮汉先对贵庆澳发出挑战的话,真想先跳上前去领教领教,既然如此,就让贵庆澳教训他一翻再说吧。
只见贵庆澳咧嘴一笑:“叔叔豪气,大丈夫一言快马,可不许反悔哟,不用十招,三招之内见真章,还请叔叔先报个名号出来,若是我败了,也好记得叔叔。”
梁安听到这句话,心里十分受用,说得有礼有节有霸气。
壮汉冷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口出狂言,如是真有本事,先赢了我的拳头,再告诉你姓名,若是被我一拳打死了,记住名字有何用处?”言毕右手把枪插入枪套,拉个泰拳起式,一拳击来。
贵庆奥曾在泰国比武时领教过泰拳,它威猛迅急,刚阳多于阴柔,虚实并用,上取敌头要害,下攻软肋胸腹,套路和招式与中原武术招式有极大的差异。他在语言上藐视敌手,行动上不敢有丝毫殆慢,见来拳直击面门,急横右臂挌挡,脚下不动,身子侧移前倾,左掌化爪径抓对方右肩胛骨,出手沉稳迅疾,自是运用了抓扣锁点的变化,见壮汉运臂侧挡,他便化出“粘”式决来,掌势顺敌方臂膀滑入,指尖忽钩忽爪,就似蛇头一般轻灵飘逸,直锁他的内关穴。
梁安在旁看得暗暗心惊,他没见过还有这样的打法,敌不动我动,敌若动我顺势而动,他更看不懂贵庆澳使的是那一门派的手法,他的招式古怪轻灵,看似以硬碰硬,实则硬中化柔,柔中带刚,掌指刚时似剑,柔时似丝绳倒转,挽住了壮汉结实的臂肘,只听贵庆澳叫了一声:“一招使完!”
那壮汉内关穴位被他扣住,借着身形的惯力,壮汉只觉手臂剧痛酸麻,右臂被他拧转反背身后,腿弯处又着了一脚,险些跪了下去,危急中挺直身子才没跪倒,耳旁传来贵庆澳的声音:“叔叔,你输了。”身上一松,贵庆澳已经跳出了圈外。
壮汉伸手掏枪,枪套里空空如也,抬头看到贵庆澳正把玩着自己的手枪,他一下面红过耳,嗫嗫的拱手道:“佩服,佩服,走吧,进庄。”
梁安看得目瞪口呆,醒过神时,暗自庆幸道:“当日若是自己不是采取两败具伤的战法,就算能够侥幸的赢了赛金花,面对贵庆澳这一关,不知会输得有多惨啊!”
贵庆澳走上前去,双手把手枪奉在面前说道:“多谢叔叔手下留情,后生才得侥幸取胜,后生在中土难有机会见到枪支,今见叔叔百步穿杨的绝技,不但佩服,而且好奇,是以取了叔叔的手枪观摩一下,失礼之处,叔叔心怀宽广,一定不会责怪的。”
壮汉见贵庆澳左一声叔叔右一声叔叔的叫唤,卑谦中说出的话是字字中听,输拳的不快转而烟消云散,心里反而些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伸手接过手枪,呵呵笑道:“后生可畏呀,若是喜欢手枪,叔叔不但教你,还可任你挑选一把,这个侄儿,叔叔认了,走,喝酒去,陪叔叔畅快畅快。”
梁安也上前把手枪纷份交还,少年此时对贵庆澳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一把拉住壮汉的手臂,叫了一声小师傅,涨红着脸说不出下文来,
壮汉呵呵大笑道:“你那点小心思,师傅懂得,师傅一定让他教你。”说着拍拍少年的肩膀又道:“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的小主人,名叫岩朗,也是我的徒弟,从小喜欢拳脚功夫,只要看见功夫好的,他都缠着人家,非要学些皮毛方才安稳,刚才被小哥教训一顿,不好意思求你,转而求我帮忙来了。哈哈哈哈哈…”
“小师傅,你怎么说话的呢。”少年此时忸怩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引得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霞上前还他手枪,岩朗摆摆手不收,壮汉见林霞不明就里,说道:“傣家规矩,这是你缴获的战利品,他不能收回去的,小姑娘就拿着玩吧。”
一名汉子寻回另一支黄金枪,岩朗接过递给贵庆澳恭敬的道:“好汉,请收下你的战利品。”
梁安和林霞惊得张口结舌的,这两支枪足有两公斤左右,不说它是手枪,凭份量,两公斤黄金的价值就是几十万呐,就这么甩手,说不要就不要啦。
贵庆澳接过手枪道:“既然小兄弟喜欢武术,哥哥改天教你,这枪确实精巧漂亮,看着就舒服,我们先拿着玩几天,我们国内的政策法规极严,你送我们也是白搭,到时我转赠给你留着,也算我们结缘的见证,小兄弟,这样可好。”
“我只要哥哥教我功夫,其它的都行。”岩朗说完,瞅着梁安道:“为人不可忘本,我有很多师傅,候师傅是我三师傅,你为何要来害他啊。”
梁安刚要说话,壮汉抢过话去:“既然成了朋友,先进去喝酒庆祝,其他的事,退一步再论。”说完拉着贵庆澳就走,眼晴都没捎一下梁安,不管梁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
林霞扯扯梁安的臂膀,低声说道:“你别难过,慢慢会解释清楚的,咱们先进去再说。”
只见贵庆奥和壮汉极其亲热的边走边聊,梁安心里真不是滋味,任由林霞牵着手臂跟在众人身后,轻叹一声道:“世俗如此,强者连对手都尊重你。”
壮汉的声音极响,只听他说道:“……我爷爷叫张富贵,远征失败后,遗留的国民远征军成了无娘的孩子,死的死,藏的藏,各奔前程,幸得南傣家老主人收留了他,我们在这儿已经四代人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