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我在哪里?”他说。
“你在哪啊?”我隐约猜到了,不由心跳加速,但我不敢说出来,怕失望。
“我到G城来出差了。”他笑道,“正好给你过生日。”他的声音里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可直抵我心底,带来兴奋及愉悦感。
是出现了幻觉了吗?我使劲摇了摇头,环目四顾,办公室熟悉的环境提醒我,这是真的。一个让人害怕又激动的念头忽然浮现在心中,难道这是天赐的机会?电话那头的他在说着什么,可我没有听清。他还有些事要处理,最后我们约定一块吃晚饭。
挂了电话后,似乎是咖啡起了作用,我感觉精神多了,头也不再昏沉,手像刚提了重物一般,打字都带着颤。我必须赶紧搞定这个方案。可又抑制不住开始在脑海里搜寻餐厅,哪里比较适合两个人约会呢?
临近中午,我把修改好的方案传给老板。这或许是我工作以来,头一次敷衍了事。老板未加置评,转手发给了客户。我趁便去他的办公室请半天假,他有些为难,终归还是答应了。
我打车回到出租房,打算先补个觉,养足精神再出门。虽然困极,精神却兴奋异常,依然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四处搜寻理想的就餐地点。最终选定靠湖边的一家西餐厅。出门前冲澡,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刮了胡子,在手腕和后颈抹上淡香水。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略显凌乱。时间尚早,我下楼理发。熟悉的理发师不在,我忐忑不安的叮嘱新理发师小心打理。最终效果还不错,理短后看起来青春朝气许多。打的赶往饭店,在临湖那一面的落地玻璃窗前坐下,点一杯冰拿铁,慢慢等他。
餐厅开在顶楼,工作日下午客人不多,桌上摆放着鲜花,长条吧台后是高耸至屋顶的酒架。冷气开得十足,清凉的空间里流淌着低沉的爵士乐曲。窗外,夏末午后的阳光在碧绿的水波间跳跃闪烁,堤岸绿树成荫,微风轻拂间,仿佛能听到树叶摇晃的脆响。
我慢慢喝着咖啡,跟他的往事不经意浮现在心头。不管好的坏的,在时间里沉淀发酵后,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气息。不时看手机一眼,猜想着他会不会提前结束赶来。想发条信息问一问,又怕打扰他工作。
时间过得很慢,湖面上倒映的树木影子总不见长,又过得很快,一转眼毕业八载,我们已入而立之年。
“我这边搞清了,马上赶过去。”手机亮起,他发来信息。
“我在餐厅了,你找得到吧?”
“没事,的士司机总找得到的。”
“不必着急,你注意安全。”
马上就要见面了,我竟没来由的感到紧张。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赴第一次约。我知道这是欲望在作祟,潜伏了这么多年,始料未及的在今日喷发,如火山滚烫岩浆般吞没了所有世俗或精神上的障碍。
无论如何,我都要奋力一搏,成功成仁反倒不重要,否则余生无法逃出求不得的阴影。这是我想要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手机响动,我忙拿起来一看,却是老板打来的。我犹豫不决,此时来电,必无好事。接还是不接?最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任它闪光。可老板很执着,一个接一个不停的打过来。
“喂,怎么不接电话?!”老板的语气有点冲。
“有点发烧,睡着了。”我有气无力道。
“这样啊。”那头停顿了片刻,“是这样的,客户还是不满意。明天是最后期限,你要不再坚持一下?”
“对不起,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可知道这单对公司有多重要?”
“我知道,请原谅我能力有限。“我有些烦躁的说道,“对不起,我不会再改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任由他再次打来也不接,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可我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去完成。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并无负累。
已是下午六点,餐厅坐满了人,服务员来去匆匆。阳光依旧耀眼,楼下另一侧马路上往来车流汇聚成长河。每到上下班高峰,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就如患上便秘让人难受。他大概堵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