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凡的乡间,如果说,用一个美人来类比一种植物,这种植物无疑是美人蕉。
说到美人蕉就必然说到青春的小姐秀丽,她比我们大五岁以上,早已经不和我们搅合在一起玩耍,她有自己同龄的朋友圈子。但是,她喜欢种花,而且种得还不错,我们便常常以找青春玩为借口,来向她索要各种各样的花。其中,美人蕉,就是我第一个向她要的,她也只给了我一个人,而且是一颗而已。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无事可干,晃晃悠悠的晃到了青春家里,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正巧,碰见秀丽姐在摆弄一种叶子如蒲扇般的植物。
我赶紧奔过去,很狗腿的:”秀丽姐,我帮你培土吧。“
”不用,天怪热的,别累得一身汗。“秀丽姐一面培土,一面对我说,”你来找青春的吧,他刚刚跑出去了。你去屋里等会,屋里阴凉点。“
”秀丽姐,我不怕热,不用到屋里。“我又靠近了一些,”秀丽姐,这大叶子的,是什么植物啊?“
”这个啊,是美人蕉,是我一个远房表姨带给我的,据说可以长一人多高,开红色、黄色的花,很漂亮。“
”美人蕉?听名字就觉得花很好看呢。“
”你要不要种?我送你一棵?“秀丽姐很大方,”表姨就带了三棵,我已种下两棵,剩下这棵可以送给你吧。“
”真的吗?“我太惊喜了,”我要种,要种美美的美人蕉!“
“诺,给你!”秀丽姐把一棵美人蕉递给我,一棵只有三片叶子,不足我手臂长的小小美人蕉。
”谢谢秀丽姐!“我开心地接过,真诚地道谢。
”不用谢,一棵花罢了。“秀丽姐说得混不在意,”不过要快点拿去种,种好后还要浇点水。“
”好的,秀丽姐。“我赶紧点头,”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种好后,观察一下,三五天叶子不蔫的话,就是种活了。“
”然后呢?“我追问。
”没有然后啦,活了让它自由自在生长就可以了。“秀丽姐说,”据我表姨说,美人蕉生命力旺盛,不用施肥,也不用浇水,今年种下今年开花,明年就能长出一大片。“
”好的,我知道啦,谢谢秀丽姐。“说完,抱着美人蕉往家跑,这可是独一份啊,整个队上,只有秀丽姐和我有。
”这孩子,都说了不用谢了。还有,要跑慢点啊,当心摔着......“
我只顾着美人蕉,把秀丽姐的话和明媚的笑容抛在脑后,消散在明亮的阳光里。
种下美人蕉后,果然和秀丽姐表姨说的一样,当年就开出了红色的花朵,长出了一小片,第二年长出来一大片。美人蕉从此成为我家屋前最美丽的风景,一直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种下的美人蕉还是会在每年的阳春三月冒出来,初夏开出娇艳的花朵,陪伴着年迈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看到那些火红的花朵,是否会有一点点宛若女儿陪伴着他们的安慰?
那么多年前,谁会想到将来父母子女会有这么远这么久的离别呢?
夜来香,对于我们来讲,是一种开紫色花朵,花朵状若细长小喇叭;叶子碧绿,状若三角形的植物。尽管很多年后,有人给我说明,这种花的花名不叫夜来香,叫紫茉莉,夜来香是另外一种植物,另外的样子,开另外的花。而我像一个固守码头的愚人,固执的守着不会归来的船只,固执的把这种花称为夜来香。
每到傍晚,天空的明星现了,地上的夜来香便会盛开,紫色的花朵,在夜风来送来幽远的清香。搬个小凳子,拿一把小蒲扇,坐在夜来香边上,听天爷爷讲古话,最惬意了。天爷爷似乎有讲不完的古话,他讲古话似乎还挺讲究,总要泡一杯茶在旁边,讲之前先喝几口,再哼哼哈哈几声作为清嗓子,再要求听的人掏掏耳朵,美其名曰洗耳恭听。他一定要等所有人都主备好了,才慢条斯礼的开讲。他讲的时候,一个故事从不间断,除了必要的停顿之外;他讲的时候,声音抑扬顿挫,好似在做一段精彩的表演。
我们听着,开始是兴奋,紧张,激动,后来是舒适,惬意,瞌睡。很难理解自己,在这么美妙的故事里,竟然会瞌睡得倒在母亲的怀里?有时候,甚至会在第二天早晨醒来,完全不记得天爷爷前一天晚上所讲的故事,只记得鼻尖犹残留着夜来香的味道。
很多年了,天爷爷讲的古话很多都模糊了,夜来香的味道却始终在鼻尖环绕着,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