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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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蜜蜂蜇人

关于雨的神奇,当然有说不完的事情,不过我现在要认真去抓蜜蜂,在小朋友中争当第一。我看准一朵半开半合的南瓜花,钻进了两只蜜蜂,蹑手蹑脚过去,一把抓住花朵顶端,把蜜蜂包裹在里面。

一起来玩这个游戏的还有陈涛、海蓉、青春、玉民、智锋,大家都有一套捉蜜蜂的方法。我习惯用花包着,也可以用南瓜叶子包,还可以用带来的塑料袋子包,还可以用粘蜻蜓的工具,当然,不怕蜇的话,徒手也可以。

每个人占据一小片南瓜花,女孩子在一处,男孩子在一处。海蓉和玉民是我的女性好朋友,后来称为闺蜜。我们常常见面,会做一些只有女孩子才喜欢的活动。她们的话都不多,而我为了不惊走蜜蜂,也闭紧了双唇,所以女孩子这边很安静。

男孩子那边,陈涛挨着青春,青春挨着智锋,蹑手蹑脚的行动着。所以,我们可以很清楚地听得到蜜蜂嗡嗡嗡的叫声,以及树梢传来的蝉鸣鸟叫。

捉得正起劲,突然陈涛一声尖叫:“啊,我被蜜蜂蛰了!”

大家一起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淡定地转身继续捉蜜蜂,谁还没被蜜蜂蜇过三五七八回的?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么?青春直接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小声点,蜜蜂要被你吓跑啦!”

陈涛抽泣了几下,眼泪滚滚,眉头皱皱,牙齿咬咬,还是忍不住哼哼:“可是真的很疼啊!我被蛰到鼻子了!”

智锋首先给出了建议:“这样的话,你应该赶紧去找大人,让大人帮你找方法缓解疼痛。”

海蓉第二个给出建议:“不,不能去找大人,大人最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你这个样子去,一定会被骂,到时候你会更疼。你应该先用南瓜花汁液涂抹一下,一会疼痛就会消掉大半,再过一会就会好。我上次被蜜蜂蛰了,就是这么干的,情况就是我说的这样。”

青春附和:“那先用南瓜花涂一下看看,如果没有效果,再找大人也不迟。”

陈涛在一旁疼得呲牙咧嘴,他一定非常希望能立刻找到缓解疼痛的有效方法。可惜,站在他身旁的几个小朋友,今天没有被蜇的,好像距离上次被蜇也有段时间了。所以,没有人感同身受,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陈涛只能在一旁唱一个人疼痛的独角戏。

青春是典型的行动派,话音刚落,就顺手摘下一朵南瓜花,开始揉挤汁液。我们看着他俩,不由自主地往他们身边聚拢。比赛暂时中断,我手里捏着一朵南瓜花,里面包裹着应该是两只蜜蜂或者更多,暂时不能丢弃。如果陈涛涂抹南瓜花汁液后有好转,我们还要继续进行捉蜜蜂比赛的。

“汁液来了,快涂上!”青春一边喊一边去掰陈涛捂着鼻子的手。

手被拿开,我们这才看清,陈涛的鼻子已高高肿起,眉心下方一指宽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红点,应该是蜜蜂蛰到的地方,却没有找到蜜蜂蜇出的刺。真是只可恶的小蜜蜂,可真会挑地方!

青春把南瓜花汁液涂在陈涛的鼻子上,黄黄的汁液糊了一鼻子。要是在平常时刻,大家一定笑得前俯后仰了,今天看着陈涛越肿越高的鼻子,没有一个人笑。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个方法管用,等待着陈涛的鼻子消肿,等待着继续刚才的捉蜜蜂比赛。时间过得真慢啊!我们的汗流出来,湿了后背,不知道是单纯因为热,还是加入了紧张的情绪。陈涛的鼻子肿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没有一点消肿的迹象,而且看他扭曲的表情,一定是疼痛非常。

玉民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我觉得南瓜花汁可能不管用。”

“我也这么觉得,好像肿得越来越厉害了。”我看着糊了一手的南瓜汁,有点儿犯恶心,很希望陈涛去找大人。

“你还是去找大人帮忙吧,有的蜜蜂很毒的,听我舅舅说可以毒死一头大黄牛呢,他们村就出现过一头大黄牛被一群蜜蜂追着蜇了一番之后,第二天被发现倒毙在牛圈里,口吐白沫,据说是中毒而亡。”智锋说了一个危言耸听的传说,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

看看陈涛,脸都吓白了,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喊:“妈妈!妈妈!我被蜜蜂蛰了!快来救我!妈妈!……”

我们也跟着喊起来:“三姨!三姨!你在哪里?……”

陈涛的妈妈,名字里面有个三字,大人们喊她三英,小朋友们喊她三姨。三姨是个微胖的女人,个头又高,看着颇为魁梧。她的脾气急,嗓门大,经常可以听到她吼陈涛的声音。所以,刚才陈涛才能忍着疼痛折腾半天,大概是不想被妈妈吼吧。

一群熊孩子边喊边拥着陈涛往家里走。任何时候,妈妈在孩子心中都是无所不能的,与这个妈妈的实际能力无关。家永远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与这个家的样子无关。

终于找到三姨的时候,陈涛的眼泪流了一脸,我手里的南瓜花已经捏烂了,流出的汁液也被风干,只剩下黄黄的印记。

我扔掉手里的南瓜花以及里面包裹着的蜜蜂,一共两只,嗡嗡嗡地从南瓜花的破损处飞出来,飞向广袤的大自然。大家也不约而同地放飞已经捉到的蜜蜂。

三姨果然大声地数落着陈涛,什么怎么这么笨啊,怎么就你被蛰了,别人怎么都没有被蛰,你这个不省心的娃……全是负面打击的话,手脚却不停,拉着陈涛要去找有经验的老人问处理方法。

我们很识趣地没有要跟着去,放飞捉住的蜜蜂后,大家的双手解放出来,互相挥手致意,约好明日再战,便各自回家。我们基本用手势完成,只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必要的话,大家心有灵犀,担心被三姨迁怒。毕竟陈涛的样子看起来很严重,三姨明显不高兴,表情里和话语里都隐含了想要迁怒的情绪。如果问不到有效的方法,一定会连我们也吼一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孩子,好像天生就会察言观色,大概是他们有一颗纯真无邪善良的心,所以比较容易感受到他人的情绪波动和释放出来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