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的目光,在车窗外到处搜寻,她是在找拓跋飞的身影。那个男人,这一次差一点让她死在震慑须弥族的途中。
当万马奔腾,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死亡的阴影已经完全了覆盖了她的时候,那个男人,在何处?
她想起了呼不邪,那个用后背和身体把她抱在怀中,用生命保护了她的匈奴人。他们不过只见过几面,说过不多的话。
“想必,那次若是没有呼不邪的保护,我一个人掉落在沟壑中,也会被摔死或者残废吧?”
月婵娟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掉落的那个地方,正好有太多尖利的石头,以呼不邪那般彪悍健壮的人,都几乎丧命。
没有在乱军中找到拓跋飞的身影,月婵娟有些懒散地关闭了窗口,不想也不愿意看到太多的血腥和生命消失,关闭了窗口不能阻止那些凄惨的哀嚎和呻吟,却是可以不去看。
仲傲霜在另一个窗口向外看,周围有犬戎的勇士带着白犬,把马车包围在中间,他不用去担心什么。
“为何会如此?为何我总是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一路从楼兰王开始,难道楼兰王那件事,便不是意外吗?若是如此,单于让公主到酒泉来礼佛,还对外宣称带着所有的嫁妆,莫非是故意为之?”
仲傲霜的心,比此刻塞外冬夜的寒风更冷,若是如此,大月支和棠梨孤单于,把公主置于何种境地?
回眸侧头向月婵娟看去,她微微闭着眼睛,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
“那****进入大宛城去求见单于和左贤王,却是一个也没有见到,其后我回到大宛城外,便听闻单于亲自驾临军营。据何巨辉言道,公主应该是在大宛城中已经见过单于,故意把单于引到军营之中。大宛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单于那日又和公主说了些什么?”
仲傲霜发现,他对此事毫无所知,虽然事后曾经婉转地问过月婵娟,但是月婵娟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默默地关闭了窗户,把寒风关闭在窗外,低下头沉思。
一夜很快便在交战中度过,大月支的人来势汹汹,却退得很快,不等天色发亮,便悄然退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左贤王的人,为何退的如此快?”
“他们的人马不多,恐怕左贤王并未到达此地。”
“公主如何会知道?”
“猜测,若是他们人马足够多,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从昨夜的突袭看,来的人马应该不多,没有犬戎的人多,所以他们趁夜突袭后便撤退了,可能过几日会有更多的大月支人马前来。”
“公主睿智,臣愚钝远不及也。”
仲傲霜感觉到和月婵娟在一起越久,月婵娟带给他的惊讶就越多,他从不知道,月婵娟还懂得兵法和武功,但是每一次,月婵娟总是会带给他惊喜。
“仲先生客气了。”
月婵娟明仲傲霜的想法,但是这些没有必要对仲傲霜有所隐瞒,如果仲傲霜是盛帝派来监视她的人,这些会让他和盛帝更放心。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我读过兵法,是皇上没有告诉过他,还是他在装不知道?”
仲傲霜秋波粼粼的眸子中,满是讶异和钦佩,月婵娟没有从仲傲霜的目光中寻找到做作。
她希望仲傲霜不是盛帝的心腹,即便是身负皇上的秘旨,也不会出卖她。但是,她不得不小心些,有些事情可以让仲傲霜知道,有些却不可以。
经过昨夜的突袭,铁弗巨力不敢再停留,加快了速度,直到深夜人马疲惫不堪,才停下来休息。
月婵娟和仲傲霜在马车中还可以休息片刻,但是犬戎的人马却都是在马上一路奔驰,早已经很疲惫了。
铁弗巨力把白犬放了出去,白犬在周围巡视,让人马安歇饮水吃饭。
遥遥地望着远处月婵娟的马车,他多想过去看她一眼,和她说一句话,但是昨夜仲傲霜说过的话,就如一根尖刺,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
他不敢让犬戎王对他稍有不满,今日得来的位置不容易,身为奴婢的儿子,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不易。曾多少次,看到父王的奴婢,诞下的儿子不明不白地死去,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父王去太多的过问。
奴婢,本就很难得到恩赐,为主人生下子女,何况是犬戎王的奴婢。
犬戎王有很多姬妾,他也不需要一个奴婢为他生育儿女,铁弗巨力紧握双手,他的母亲如今仍然是一个最卑贱的姬妾,这还是犬戎王的恩赐,因为她有铁弗巨力如此优秀的儿子。
“我必须先活下去,很好地活下去,至于她,现在我要不起她,以后或许我可以……”
铁弗巨力默然凝望月婵娟远处的倩影半响,终于转过头去。
“嗥……”
悠长而凄厉的嚎叫,从远处传来,铁弗巨力心中一惊,那是白犬的叫声,犬戎豢养的白犬,不仅外形和狼极其酷似,就连叫声也很难分辨出来。
犬戎的人立刻戒备起来,上马拿起武器,准备战斗。他们都已经很疲惫了,本应该早些休息,但是犬戎的人谁也不敢停下来时间太长,若是不尽早回到犬戎部落,遇到大月支的大队人马,他们只有全军尽墨。
和大月支相比,他们的力量毕竟有限,何况如今大康发兵犬戎,令他们首尾不得兼顾,他们也等不到犬戎的援兵,只能尽力快些回到犬戎。
“那位无忧公主果然是妖女,还不曾带她回到犬戎,就引来了大月支的兵马,若是带她回去,只怕棠梨孤单于会发大兵征讨犬戎,我犬戎可抵不过大康和大月支前后夹击。”
一个犬戎人恨恨地看着月婵娟远处的身影,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多说,他们的王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回这个妖女。
“公主,左贤王或许可以救公主出去,只是不知道今日左贤王到了此地没有。”